都说自己和老爸长得象,高鼻梁,双眼皮,连背痛和晚上睡觉脚抽筋,胃难受都是一样的感觉,母亲节写过母亲,但还从来没有写过父亲。
对老爸的家庭我不象对老妈的了解得那么清楚,只知道祖父原来在北京的洋行供职,和祖母一共养育了七个子女,虽然他们小时候也有时吃不饱,但祖父母供出了6个大学生,一个中专生,不象我老妈家不同外婆生的孩子,老爸家的子女们都非常团结。 老爸工作后一直帮助补贴家里,婚后也是如此。到现在也不忘为了他上大学提前工作做护士的三姑,经常念叨。我们子女在上海倒没粘上当时做了芝麻官老爸太多的光,反而是在北京姑姑们的孩子,老爸的手下会因为老爸的缘故给些便利,那时,老爸已去香港任职了。
不过说实话,在儿时,对老爸的记忆,是模糊的。我和哥哥从小在上海和太公,保姆住,老爸给我童年留下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和老妈探亲来上海带我们去南京路看烟火,人山人海,永远走不完的路,他把我抗在了肩头上,那时,我大概4,5岁。
之后我去北京读了三年小学,认识了现在的北京闺蜜。不过那时候,几乎是见不到老爸的,他天天忙工作,忙开会,记得唯一一次问他物理的功课,学工科的他好像回答得也不是特清楚,不过这样我倒有了教训女儿的说辞,我说妈妈小时候功课从来都是自己搞定,大人是不管的,我反过来还要管他们的饭呢,我小学四年级就发面做包子,和小朋友在外面排队抢购冬天储存的大白菜。
一天,老爸终于不忙了,天天在家写东西,原来是出了事。那时是批邓的年代,报纸上到处都是关于批邓的文章。不知为啥,老爸办公桌报纸上”打到邓小平“的邓上面有个钢笔的毛字,这下捅马蜂窝了,我的天下也开始大乱,天天听老爸老妈唉声叹气,愁苦着脸在房间压低着声商榷如何写检查,我当时自然是更没人管了,我说的是精神上的,那时我有时会想着一个同班的男同学对语文课的女老师更是苦恋着。。。。。
好在老爸做事向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光上级赏识,他的下属也都纷纷出来保他。折腾了好一阵子,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下去。又听说,后来查出是他的副手在老爸桌上报纸写的字,我恨他,他让我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老爸说,那个副手也挺可怜,后来还生了癌,可能现在人都不在了。可是那你就可以害人吗?他在career 上没长进,老爸去部里任要职的时候,他还在原来的地方。我觉得不仅仅是因为他文凭不够,人缘不好,最主要的是他心术不正,还嫁祸于人。圣经教导我们要爱我们的仇敌,写完这篇文,我准备把他忘了。
初一的时候太公去世,我回上海陪哥哥去了。等到再回北京,是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上班的地方在建国门外外企一条街,离家远得八只脚。每天路上将近两小时,从没适应过的漫天风沙和真正可以刺骨的寒风让我这个在北京生活过三年的人依然无所适从,可那时,老爸是万分喜悦的。快入老年的他一改往日的作风,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我的房间,拉着我的手,端详我的脸,连老妈都”酸溜溜“地开他的玩笑说我是他的”小情人”。
公司每天的盒饭千篇一律,周一到周五我都能背出来,北方的口味我也不习惯。老爸就每天晚上开会回来再给我做饭换口味。记得他给我做茄汁大明虾,红烧青鱼块他们都不舍得吃的东西。
要说他虽然不怎么有时间做饭,但做饭非常好吃,他的汤,片儿汤,都是家乡的味,妈妈的味,对不起,老妈做饭不行,平时只能给老爸打下手:)。记得有次我拔智齿,北京的医院技术差,血止不住,疼得直哭,一星期都是喝老爸做的好喝的不同的汤,他的汤鲜鲜的,香香的,飘着绿绿的葱花,上面有红有黄的点缀,煞是好看,在想,我现在终于对做饭不讨厌了,还偶尔做得有点品味,有点小资,也许真是从他那儿来的呢。
老爸老妈之所以决定让我留在他们的身边,是为了弥补他们年轻时没能照顾孩子的遗憾,可是我呆了一年就又跑回到了哥哥的身边,最后还跑得更远来了美国,命中注定。
话说当年老爸有我和老妈两个一大一小的情人一点不错。老爸对老妈的感情在我和哥哥的朋友中是出了名的。老爸只要在家,就会在老妈旁边陪着,不管有事没事,都在旁边搭一把手。偶尔我和我哥要说我妈脾气不好,老爸也总是批评我们不懂事,非常护着老妈的形象。:)他七,八十年代到全世界出差,一定会给我和老妈都买礼物,偶尔哥哥也有。衣服经常是给老妈买的比我的还年轻,还说是让女同事帮忙挑的。去澳洲给我老妈买了猫石的戒指,我的手链。去南非给我和哥哥都买了红宝石,说是给哥哥找媳妇用。第一次出国时他省吃俭用用自己的定额给在上海的我和哥哥买了电冰箱,后来又是电视机,让我们在弄堂里的邻居面前且领了一下当时的潮流。
生女儿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又是第一胎,心里有点紧张,老爸突然做手术以为他来不了了,没想到手术一星期后老爸老妈就飞来了,老爸说女儿生孩子,他爬也要爬来。
现在回去,每次也是由他代表已脑筋不太清楚的老妈从银行拿出自己不太舍得用的钱,我一回去就硬要塞给我,走时,换好美金,又塞给我,我原来在美国上学的学费我出国时就给我准备好了,现在女儿的大学费用他们又要操心,每次为了拿不拿钱的事要和他们理论,不高兴。
最近,哥哥说朋友介绍了一个大师,原来都是给一些大人物看病的,针灸很厉害,可能可以给我看头痛,我说我很怕坐飞机,去年刚刚回去,我们又马上要出去旅游,再说现在暑假回国机票高峰,太贵了,要好好考虑一下。我老爸说,你若能安排好美国这边,就回,机票不用担心,我们来出。老爸,你到底还要不要让女儿长大?
想想先生在美留学身体超好的父亲前几年就走了,我却能和老爸在微信上聊天,穿着厨师服视频切磋厨艺, 前几年回去还可以挽着他的胳膊在我们那一片有很多外商的开放区转悠,虽然有时被人误会,不过心里还是蛮幸福的。现在的他腰椎不好,路已不太能走了。
要过父亲节,从来还没对老爸说过我爱你,今天不管了,我要大声说“老爸,老爸,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很羡慕你爸爸那么的爱你啊!!!
真情感人的文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