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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白崇禧向日本购买军火等的经过
蓝香山
1935年,我任第四集团(后改为第五路军)总部交通处长,参与李、白勾结日本帝国的活动。兹就个人当时所接触和回忆所及的,陈述如下:
一、日本军阀入南宁的起因
1933年秋,福建人民政府成立。第十九路军向日本政府订购一批军用品,内有飞机10架和有线电信、电话器材等。这批军用品方签约付了半数定款,福建人民政府短期就瓦解了。1934年春,曾任福建人民政府主席的李济深回到梧州附近故乡闲居时,将这批军用品定货提单赠给李、白,所附条件是:“第十九路军干部先在广西成立一个步兵团,由桂军负责装备补给,一旦有反蒋战争,即以此团为基干扩充成军,恢复第十九路军番号。”
当时李、白锐意发展航空正需要飞机,又贪图便宜(每架飞机价10万元),以为该武器非常优良,就欣然接受了。当时夏威任十五军军长,我任军部参谋长,驻在梧州。某日奉白崇禧命,夏威和我到李济深家访问,李即介绍其外甥谢昇新与我们相见,有曾任其参谋长的张文(香池)在座。谈到第十九路军想借桂军声势重整旗鼓的问题。不久,该团在梧州附近戎墟成立,李、白委谢昇新为独立团团长,受第十五军指挥,补给则直属于第四集团军总部。
李、白命驻粤办理处主任王逊志,副主任阙宗华,向日本驻广州的武官臼田中佐交涉。拟付款取货时,日方也提出条件:“一、由日方派有关器材的教官二三人担任桂军义务教育,为期两年。二、派武官一人常驻在南宁,担任联络。三、前条同意签约后,凭单取货。李、白为充实装备,培养自己的武力,顺应日方政治上的大欲,从眼前利益出发,不惜引狼入室,就甘愿接受了。
1935年春,我任第9集团军总部交通处长,白崇禧命我筹备办交通兵团。由各军工兵营和各步兵团通信排挑选优秀的士兵千余人,编成两个营,以训练有线电话为第1营,以训练有线电信、无线电信(收发报机均系桂军自行装配的)为第2营。另建一传书鸽排。部队在南宁西乡塘兵营集训,培养通信部队基层干部。交通兵团成立时,李、白调南宁军校高级教官陈道行(广东人,留法学生)为团长。不久,陈调任总部高参,将第10军工兵营长阙维雍升任团长。这批军用品到达南宁时,日方派吉田少佐为驻南宁武官,织田中尉为有线电信教官,松本少尉为有线电话教官,另一军曹为传书鸽助教,先后到南宁住在宜园。白崇禧派其胞侄少校参谋白维义(留日士官出身)任翻译联络,派骨干特务钟纪任招待事务。我因业务关系经常与他们保持联系。当时桂军航空处航空学校驻在柳州,我未见有日本航空教官,航校大队长宁昭曾对我说:“日本飞机均是陈旧将报废的教练机,我们在使用中摔死教官和学生数人。”
二、日本军阀在南宁的活动
白崇禧为躲避人们的耳目,命日本教官皆着桂军制服,他们在西乡塘训练3个月后,白崇禧约我乘马同往检阅一次。白在野外看到士兵构设通信网平时严如战时,迅速报捷,又看到传书鸽有恋旧巢的特性,于南宁、西乡塘、武鸣间往复送信确实,颇得意,但在室内看到通讯器材的陈旧,如电话机、电报机等都质量不佳,很不愉快。日教官住在兵营,吉田少佐到南宁半年后,日方又硬派冈田大尉(陆军大学毕业参谋本部部员)到南宁协助吉田工作。某日我和白维义到宜园,看到冈田正伏桌用复写纸写作,冈田同我们谈话,常露刺探消息的口吻。据钟纪说:“冈田每日总在写作,每两个月要到广州一次。”冈田亦常在外活动,虽不敢闯入桂军高级职员住宅,但常到桂军中级职员家里串门。某晚我到交通处总务科余兆中家遇到吉田,他一则垂涎余的美妾,一则从妇女间谈中探听消息,居心叵测。显然吉田、冈田是日参谋本部派驻南宁的公开间谍。1938年冬,日军侵略军进攻南宁,就是吉田、冈田在南宁一年多所准备的作战方案的实施。李、白为防备蒋介石,曾于南宁东西北三面构筑坚固的钢营水泥工事(我曾参与这工事的设计),惟南面依邕江作屏障,未设工事。由于吉田、冈田事先详细研究过,因而日军得以从阵地最薄弱的南面用大炮连续猛攻,使第16集团军夏威部不能坚守,被迫撤退。
1935年,日大将松井石根(抗日战争时任日方上海战场总司令官)到南宁逗留两日。某晚,李、白在总部设宴招待,只有我和吉田少佐作陪。松井瘦瘦矮矮,善于藏匿狰狞面目,表现得很文雅和蔼,谈笑风生。次日,我到宜园见松井为冈田写大字,兴致很高,他主动的也为我写一条幅:“王师百万征强虏,野战攻城尸作山,愧我何颜见老父,凯歌今日几人还。”这首绝句是日俄战争时,日军第3军军长乃木希典作的。松井与李、白会谈由白维义任翻译。事后白维义对我说:“松井与总司令、副总司令谈话,只提中日亲善共存共荣的老调,未提任何政治问题。”松井这次表面上是对李、白进行访问,实际上是为日本侵华所作的战略旅行。同年秋,同土肥原贤二来到南宁。白崇禧认为他是不速之客,未设宴招待。土肥原是高个子,面貌凶横,到总部晋见白崇禧时,正是我任值日。白命我翻译,闲谈十余分钟,土肥原就单刀直入地说:“我国政府原与贵军亲善,贵军如需要军火款项,我国愿援助。”白说:“如需要时,将与吉田武官商谈。”不到半小时,白起身送客。土肥原走后,白对我说:“一副骄傲自大阴险毒辣的神气,令人讨厌。”土肥原是日驻华特务机关长,他不辞辛劳,从北到南,可知其用心。
日帝国主义惯在中国制造混乱,凡可利用的军阀,抓住机会毫不放松,它看到李、白愿意上钩,更进一步的抓住机会,推行它的侵略阴谋。1935年冬,日驻广州武官臼田中佐先后两次来到南宁。第一次来表面上是观光,未谈任何问题,其实是在打探桂军人事情况。臼田派吉田送我两件礼物,一是合金制的纸烟盒一个,用珍珠镶嵌的领扣和袖扣的衬衣一件,及用珍珠配制扦针的领结一付。第二次来,某晚在宜园偕白崇禧和我晚餐后,放映电影(是年秋季大演习,日昭和天皇阅兵记录)联欢。次日,臼田中佐约我到宜园,有吉田少佐在座,提出要求,“日政府愿帮助桂军建筑由南宁到钦州的铁路,材料、用费、机车、车厢、日方全部担负。”并说:“只需半年时间就可完工,同时将南宁经柳州至桂林,南宁经玉林到梧州两条长途电话干线改为复线,材料用费也由日方全部供给。”臼田将右手大拇指一伸,用煽动而假带庄重的中国话对我说:“你是将来的交通部长。”我当时意识到桂军缺乏港口,如邕钦铁路建成,不仅省内锡矿、钨矿、土产可直接输出,且可随时输入外货,特别是军用物资,对桂军有利。未料到这条铁路的建筑,是日帝国主义预为侵略中国进攻南宁的重要步骤。我向白崇禧反映后,他考虑再三,白说:“如果一时的便宜,招来日军阀无理的要求,将难以应付,且恐致蒋介石对桂用兵的借口,特别是国人舆论可怕,但必要时还须利用日方。”他既不敢大胆卖国,又不敢断然拒绝,只好默然而不答。臼田在宜园静候等待,得不到要领,悻悻而去。
1936年夏,两广“六·一运动”发生,李、白打着抗日救国的旗帜,不得不将日教官辞退;同时,日武官也离开南宁。李、白与日本帝国主义勾结的一幕暂告结束。
《广州文史资料存稿选编》第二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