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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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智沉浮录 /白山

(2009-01-07 22:49:18) 下一个

唐生智沉浮录

 


北伐以前的唐生智 

革命与唐生智 

    在十六年武汉共产政府时代,唐生智成了最重要的角色,彷彿军人之革命,无过于我唐生智了。其实他对于革命的因缘却是很浅的。唐于十五年春间,始派人向广州政府接洽,加入国民革命军,在此以前,他完完全全是一个道地的北洋军阀。 

湖南的四师长 

    当赵恒惕在吴佩孚的厚援之下,战胜了宋鹤庚,驱逐了谭组庵以后,湖南归他所辖的主要军队,是四个师,第一师师长贺耀组;第二师师长刘鉶;第三师师长叶开鑫;第四师师长唐生智。这四个师长,贺耀组是一个不怎样忠于北洋军阀的人;刘鉶是无所谓的;叶开鑫是比较忠于赵省长的;至于这位唐师长,他之为人,真可谓精明强干,但未免阴险一点。他屈在赵恒惕的治下,当然不足以发展其抱负,所以他是决不能忠于赵的,待时而动,只等机会。 

在湖南的地位 

    他虽是四师长之一,而且从番号上说,他是第四师,应在一二三师之后,但他的地位声势,似乎反在一二三师各师长之上。他是保定学生,并未出洋镀金,但他用的都是清一色保定的军官学生,而且练兵也很认真,所以队伍比较整齐。同时他又善于观察,知道吴大帅子玉,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所以他对吴玉帅特别孝顺,而吴玉帅也因为他人可大用,另眼相看。他得了吴大帅的垂青,自然如登龙门,身价百倍。而赵省长恒惕,也因他不同凡俗,颇加尊重。 

顾和尚萧培阶 

    那时唐孟潇幕中,有一位为孟潇所亲信的红员,叫做萧培阶。此人虽然后来为孟潇所杀,而那时却颇为孟潇所信任。萧培阶又介绍了一位顾和尚与孟潇会晤,他在孟潇面前,把这位顾和尚捧上天去,简直把他当作活神仙一般看待。而这位顾和尚,也在孟潇面前,把萧培阶捧得的是人中豪杰。如此互相标榜,孟潇果为所愚,对此两人,大加信任。那顾和尚是江苏人,本来不是和尚,是一个不著名的流痞,因犯了案,不容于乡里,所以半路出家,充作和尚。他的花言巧语,使孟潇也信他确是人间活佛了。 

信佛教骗群众 

    孟潇既与顾和尚辈接近,顾和尚益与萧培阶串通,不仅互相标榜,而且以卜巫等迷信方法,用预先布置好的圈套,叫唐去钻。例如他卜上说某日某处要起火,其实他们早已布置好了。到了时候,放起火来,以坚孟潇之信,而孟潇也就从此信佛不疑,军中时常吃斋唸佛,拜忏做道场之事,几乎无日无之。唐之所以忽然信道也不是由于他个人迷信,他是一个聪明不过的人,顾和尚他们的把戏,他当然也有点知道。但他野心很大,而他又很聪明,他深知现在非有一个中心,不足以抓住群众;冯玉祥是以基督来作中心以欺骗群众,孟潇不愿彷效冯氏之利用基督,乃改用佛教。所以与其说顾和尚骗孟潇,还不如说唐氏利用顾和尚。 

参加革命反赵 

    十五年春,广州国民政府之国民革命军北伐声浪,日高一日,唐孟潇驻防衡州,邻近粤境,首当其冲,事实上使其再不能骑墙而观。孟潇聪明人,鉴于革命军盛,民意倾归,预料北洋命运必不久,乃决定参加革命,实行驱赵(恒惕)反吴(佩孚)。其派赴粤省之代表,为雷铸寰刘文岛两人,先以厚利甘辞,往谒鲍罗廷。同时并拉拢在湘之共首如夏曦易礼容辈,託其向在粤之湘籍共党要人如毛泽东林祖涵等,多方进行,结果乃弄到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一职。 

容共以资拉拢 

    孟潇既得第八军军长之职,又知共党在广州政府中颇有实权,乃大量容共,以资拉拢,其政治部副主任兼秘书长张其雄,即著名共党也。孟潇本人系保定生,向例非保定生不用,至此大量容纳共党军校生为下级干部,如段德昌等均是。 

野心拉拢湘政 

    孟潇投降国民政府之际,以独立担任湘省军事自任。当时贺耀组本亦派有代表在粤,向国府接洽投诚,但孟潇大加破坏,故国府虽有任贺为第九军军长之命,而委任状孟潇多方设法压抑,以致贺不能就职。全湘底定以后,介绍与其接近之彭汉章为第九军军长,而贺耀组则仅得一独立第二师师长头衔。 

武汉时代的唐生智 

俨然南面王矣 

    宁汉既已正式分裂,武汉亦已正式设立政府,而唐生智在武汉,乃俨然南面王矣。当时武没政府所辖地盘,两湖而外,江西而已。江西为朱培德防地,而两湖则唐之天下也。武汉政府之最高军事机关,为军事委员会,唐固军委会之主干也。故在武汉,不仅汪精卫徐谦辈所谓左派领袖时常奔走于唐之门下,俨然唐之部属,即陈独秀谭平山等共党要人,亦莫不然。此时诚可谓唐之全盛时代矣。 

东征乎北伐乎 

    宁汉分裂以后,一时讨蒋空气极盛,唐生智首倡东征之议,但鲍罗廷则坚主捨东征而北伐。唐之所以主张东征,一则在乎此时之蒋介石,在南京之基础未固,一击可破,且二六两军,被压迫在苏皖边境,可为响应。如能击破南京,则大江以南,皆属我之疆土,谁敢与我敌哉,其胜似偏促武汉一隅也可知。且唐虽已据有两湖,但张向华统四五万精锐之师,虎踞武昌,此一股势力如不驱之向外发展,则终为心腹之患,此唐孟潇之所以主张东征也。至于鲍罗廷之意见,则北伐实急于东征,盖南京固须讨伐,北方之奉系军阀,亦不能宽恕,此时宁方决无力西征,但奉军南下之师,已过郾河漯城,崇朝之间,可直出武胜关而下武汉,如欲东征,非倾全力不可,如此则奉军乘虚南下,谁能御之?是南京之得为不可必,而武汉之危,无法救矣。鲍罗廷是当时武汉政府的后台,自然他的主张更为有力,所以武汉政府果不东征向北伐。 

后方留守问题 

    武汉政府既决定北伐,乃商议出师。据唐之主张,张向华之四军及十一军,全部出发,武汉卫戌事宜,交八军李品仙负责,江西朱培德不动,湖南由原来驻军(唐部)维持。此项计划,盖系完全欲驱逐张系势力,而武汉成为清一色之唐系地盘也,但鲍罗廷与邓演达坚主四军或十一军必须留一部分镇慑后方,鲍罗廷且推荐十一军二十四师叶挺部在武汉留守,唐不能强,乃以八军李品仙之一部分及二十四师之叶挺部共同留守武汉,并以叶挺兼武昌卫戌司令焉。盖斯时共党之中央亦在武汉,非留嫡系军队,不足以资保护也。 

河南讨奉之役 

    武汉北伐之师,于四月初旬开始向河南移动,唐孟潇本人系第四方面军总指挥,统率嫡系之三十五三十六两军,及八军之一部分,担任京汉路正面,而以张发奎之第一纵队任右翼(东路),杂牌军队任左翼(西路)。唐系四月二十九日自武汉出发赴驻马店。唐之所以命张发奎任东路,盖东路自开封以下,均为敌军主力所在也。张部战斗力极佳,以之抗敌主力,原属无可非议,唯唐之用意,不欲使嫡系部队当强敌之锋,故命张任之,如此则胜则我有功,败则牺牲不在我也。张氏亦知此意,但大敌当先,不敢作此计较耳。 

临颖惨遭战败 

    唐部既任京汉路正面,沿路北上,一路势如破竹,直抵临颖,在此与敌之主力十一军赵恩臻部遇。十一军在奉军中亦有铁军之称,盖劲旅也。三十六军之刘兴部与之战,大败;三十五军及八军增援与之周旋,亦大败。唐为避免嫡系部队损失实力起见,乃下令撤退不与之战,同时檄调东路之张发奎部来正面御敌,其用意亦在『胜利功归我有,败则彼受牺牲』也。张部开至临颖,以两军一个独立师(四军十一军及独立第五师)四五万之众,与敌剧战至三昼夜之久,虽卒将敌人击退,而死伤已在万五千人以上矣。如此重大牺牲,使向华为之挥泪痛哭,而孟潇所部,固无损也。 

河南白打一场 

    唐孟潇在讨奉出师之初,原希望在北方能有相当发展,至少亦希望将张向华部推出两湖之外,所以在河南作战,亦颇卖力,但结果虽获胜利,而河南已为滑头冯玉祥所得,唐氏固无所获,即张向华欲在开封站脚,亦不可能,真是白打了一场。 

反共酝酿已久 

    那时的唐孟潇,口头上也是同汪精卫一样的『反共产就是反革命』『鲍顾问的话就是总理的话』,但他并不似汪精卫那样,口号上尽管这么说,骨子里不是那样做。当宁汉分裂之初,他已酝酿反共。到河南讨伐张作霖的时候,一方面在前方打仗,一方面在后方布置反共。长沙的马夜事变,就是孟潇暗中布置的,否则,一个小小的团长许克祥,他不是吃豹子心的,怎敢闹这大乱子?等到夏斗寅对武汉政府叛变,军队打到纸坊,逼近武昌的时候,卫戍武汉的李品仙袖手不动,害得汪精卫徐谦这班所谓『左派领袖』急得不得不去找叶挺,但是真糟糕,过江的轮渡完全被李品仙扣留了,以致汉口的汪精卫想到武昌,武昌的叶挺想到汉口都不可能了。结果还是由叶挺从武昌坐飞机到了汉口,在中央政府前一力担保打退夏斗寅,于是汪精卫感激之下,继于涕零,等到叶挺侯连澐(中央独立师师长)在金山打夏斗寅的时候,李品仙也是袖手旁观,这显然是由于唐生智的唆使。 

容共而不用共 

    孟潇在最初受任第八军军长的时候,为见信于共党,军队中到用了许多共党人员,但到武汉时代,他用很狡滑的方法,将其下级干部的共党人员完全用做政治工作。他的总指挥部政治部主任是著名的共党领袖彭泽湘,其余各军各师政治工作人员,也是清一色的共党,但是做军事工作的共党,在孟潇的部队中是一个也没有的。做政治工作的共党无论多到如何地步,但起不到作用,所以孟潇表面上容共甚多,实际上并未用共,故当时又有『孟潇容共而不用共』之谚。 

组织秘密团体 

    孟潇虽然以大慈大悲之佛的口号来欺骗群众,但他也深知现在的政治斗争中,需要利用组织的力量。所以他又出资收买了许多无聊政客,及所谓左派活动份子,组织各种秘密团体,如湖北省党部青年部长邓希禹所组织的左派团体,即其一例。汉口市党部及总指挥部特别党部,均有此项秘密组织。 

荣任总司令 

    河南之役,凯旋归来,武汉政府为酬劳起见,将唐生智升任为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张发奎升任为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唐生智得了这一总司令的衔头,倒也十分欢喜。 

回长沙的妙用 

    孟潇从河南前方归不久,即声言去长沙镇压异动将领,并查办许克祥事件。但他到了长沙,既未镇压,亦未查办,人民向他控告许克祥等,他却置之不理,反而给许克祥以巨款,奖励有加。实实在在,他那时已经下了反共的决心,这次回长沙就是去布置反共的策略。所以他自长沙回来不久,武汉就实行反共了。 

在武汉发了财 

    在武汉时代,没有一个人发财发得比唐孟潇还多。因为两湖最好的是『特税』,而两湖的特税又全在他手里;这是第一笔大收入。当时武汉励行现金集中计划,唐孟潇在此也淘了不少的钱,这是第二笔大收入。当时,两湖的农工运动发展极速,地主资本家极受威胁,他在地主资本家这方面得了不少的财,这是第三笔大收入。有此三笔大收入,他的荷包里也自然大有可观了。 

▲ ×××做傀儡 

    在武汉政府时代,表面上×××似乎是唯一的最高的领袖,而事实上则是一个双料傀儡——一方面做共产党的傀儡,一方面做军人的傀儡。当时孟潇一方面在汪精卫面前极力攻击共产党,使汪出面说话,但孟潇自己在公开说话的时候,却不露出丝毫反共的色彩,使共产党人相信『×××真是亡八蛋,唐孟潇的确还不错!』最滑稽的是在武汉反共紧张的时候,他特请叶挺到普海春晚宴,盛称共产党牺牲精神之可佩,本人将来亦要加入共产党云云。 

缴总工会的枪 

    那时武汉工人纠察队总共有二千多枝枪,陈独秀为避免国共两党分裂起见,自动向国民党提议,主张将工人纠察队的枪械交出,以表示共产党对国共合作之诚意。这两千枝枪,乃统统归了唐生智了。 

反共会上演说 

    大约是七月中旬,那天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张发奎,参谋长谢婴白,政治部主任郭沫若,第四军军长黄琪翔,第十一军军长朱晖日,第二十军军长贺龙,二十一师师长富双英等在武昌督署就职,到的人很多,也是武汉时代的盛会之一。而这次的盛会,也是有名的武汉第一次的公开反共大会。在张发奎宣誓就职以后,就是×××代表中央致训词。他是昨天晚上受了唐生智的嘱咐,所以今天精神抖擞的来公开反共。他首先骂了一阵共产党员如何无知,如何无良;继而敍述国共联席会议的经过,最后才宣布『第三国际的阴谋』,就是鲁易对汪公开第三国际来的电报。×××咬牙切齿的骂了一顿以后,接着是孙科先生的演说,他也是和老共翻了脸了,所以昨天还在盛赞『共产以外无革命』,今日却也与汪先生一样的有『恨不能杀尽共党』之概。这两位『党国瑰宝』乱骂了一顿之后,就是总司令唐孟潇的训话。我们起初以为他一定骂得比前面两位更兇了,那知他上了讲演台,只乱讲了一阵军纪风纪等与政治漠不相关的话,尤其没有一字提及共产党。这样,主意是他出了,木梢是拿给别人掮了。 

对向华下不去 

    七月中旬,武汉反共空气紧张到十二万分,唐孟潇不仅是暗中反共,而且反对张发奎甚力,他是一心一意要想排斥张向华在两湖的势力。那是有两件严重的事实可以证明:第一件,武昌本是张向华的防地,但七月十六那天,唐孟潇忽然自汉口派一些队伍到武昌来放哨,一直放到张向华公馆门口;第二件,某日张发奎过江到汉口去,上岸时被唐部检查,向华卫队告以『这是我们总指挥』,但唐部却答:『我们是奉唐总司令的命令,不管什么人都要检查』,这是太使向华难堪了。 

庐山分共会议 

    七月二十九日的庐山会议,是武汉政府正式的分共会议,到会的有汪精卫,孙科,朱培德,唐孟潇,顾孟余,陈公博,张向华,黄琪翔等人。汪精卫与孙科发言极多,咬牙切齿的把共产党臭骂一顿,独有孟潇不发一言。这次会议以后,武汉时代即已结束。而武汉时代自始至终,孟潇不曾公开出一恶言以反共,因为他的话别人已代他发表了。 

宁汉分裂与唐生智 

北伐战争中的八军 

    在国民革命军第一期北伐中,唐孟潇任第八军军长,兼前敌总指挥,那时他的俄顾问是基沙有将军,参谋长是龚浩,政治部主任是刘文岛,部下直辖李品仙,叶琪,何键,刘兴等四师。在前敌,打仗打得不算坏,虽然不及四七两军,但比王柏龄指挥的第一军,总算多挣了一点面子,所以全湘底定以后,他就被任为湘省主席。 

极力扩张军事力量 

    但是他对于省主席一职,并不亲就,而以周澜代理,自已仍旧绾领军符,并且极力扩充军事力量。武汉分共之际,他已被任为第四方面军总指挥,所部第八军,已改编为三个军一个教导师,计第八军军长李品仙;第三十五军军长何键,第三十六军军长刘兴,教导师师长周澜。此外,他还收编了许多可以利用的杂色军队,如第九军彭汉章,第十军王天培等。而此外如刘佐龙的第十六军,梁寿恺的暂编第三军,庞炳勋的暂编第五军,他也都可拉为己助。 

反蒋之谋蓄之已久 

    宁汉分裂,武汉政府的成立,唐实在是一个主要动力,也可说是武汉政府的后台。他之反蒋,倒不是受了共产党的利用,而是利用共产党,他的反蒋之动机,本已由来已久。当克复岳州以后,他的行动,已有公然不服老蒋调遣的地方,打通城的时候,他公开演说指谪老蒋嫡系王伯龄指挥之第一军作战如何不行,总司令调遣如何不当等等。至于他之反蒋,倒不是什么主义上主张上的不同,不过是因为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虽然也不能不在别人面前低头下气,但等到翼毛稍为丰满的时候,就要开始异动了。 

利用保定系反黄埔 

    孟潇在进行反蒋计谋中,第一是利用保定同学的关系来反对老蒋的黄埔系。因为孟潇是保定出身,而他的部下师团长也大都是保定出身。同时前方四七两军的将领如李宗仁胡宗铎夏威张发奎黄琪翔叶挺辈,也都是保定出身,而蒋介石则是日本士官出身,又是所谓黄埔系的首领、所以孟潇就发起组织了一个『陆军四校同学会』来反对蒋介石领导的黄埔同学会。四校同学会发展得很快,不仅在四七八军中,而且在二,三,六等各军中,也均成立组织。六军军长是程潜,还打了一个电报给孟潇,声称极力帮助四校同学会的发展。 

共党与左派的苦衷 

    那时孟潇,在另一方面又看到了共产党的力量,他虽然讨厌共产党,但以其可利用也,乃极力拉拢之。在共产党一方面,正苦于在蒋介石范围之下,不易发展,而自己武力,又苦不足,正想利用其他反蒋武力。唐孟潇要利用他们,他们也正要利用唐孟潇,双方眉来眼去,频送秋波,于是潘金莲与西门庆,好事立刻就成功了。那时的所谓左派,也正与共产党有同样的苦衷,深感有蒋介石在上,实不易发展,故亦极力拉拢老唐,从此三位一体,反蒋之全武行,乃开始焉。 

主张出奇兵袭南昌 

    在南京未下——乃至安徽未下以前,时间大约是十六年二月间,武汉方面的反蒋空气已极恶劣,蒋介石还安坐在南昌城中。当时唐生智上了一个秘密条陈给鲍罗廷,主张出其不意,以奇兵袭取南昌,先把蒋介石的命革掉了,再来革孙传芳张宗昌的命。据唐孟潇的计算,那时第二军,(谭延闿部由鲁涤平指挥)及第六军(程潜部)已开赴前方,蒋介石嫡系的第一军,经过几次挫败以后,几已不成军,而南昌是朱培德的第三军,并不忠于老蒋,武汉军去,决不抵抗,而且二六两军亦非忠于蒋者,决无反戈相向之虞。但鲍罗廷不同意其计划,所以一直到后来南京下后,正式成立政府,武汉正式揭反蒋之旗。 

自反共到东征的唐生智 

两湖我之天下 

    贺龙叶挺在南昌暴动后,宁汉实行合作,武汉政府取消,汉口另外设立政治分会。是时之两湖,不仅共党势力,已被肃清,而且两省军政财党四权,全在孟潇手中,别无异己势力——张向华已被排斥南返,陈嘉祐谭道源亦被压迫西去,故唐之统治,极单纯,毋庸顾虑。故某日,孟潇欢宴部下,即席演讲,于得意忘形之下,大言曰:『两湖我之天下也』,言下大有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之概。 

政治分会成工具 

    汪精卫主持之政治分会,表面上虽然堂乎其皇,而实际上完全成为唐孟潇之私人御用机关。当时政分会之唯一任务,即在于代唐孟潇向宁府要饷要械。而唐孟潇对民众有所搜括,亦无不利用政分会之招牌,如中行纸币停兑,加征盐税,预征钱粮等等,均由政分会下令,而由汪先生大卖其力气,使民众之怨恨,咸集于汪先生一人。而汪先生犹恐不得唐孟潇之欢心,特意巴结,加重搜括,以致政分会在短短数月中,即弄得怨声载道,然皆骂汪先生而非唐孟潇也。 

▲ ××卑恭屈节 

    在武汉政府时代,唐孟潇虽亦有支配党部与政府之权,但因武汉政府当时尚有其他势力,故孟潇自己亦颇知检点,自从分共以后,共党既被驱逐,客军势力亦排斥殆尽,武汉所剩者,仅一些奴性天生之党棍而巳,在武汉时代,孟潇对汪先生表面上颇客气,对人必曰:汪先生吾党领袖也。及至分共以后,孟潇对汪先生之态度乃大变,以前孟潇有事,总是恭恭敬敬的去拜访他,但分共以后,对汪则颐气指挥,俨然主人之对仆佣,有事见汪,则命秘书下条曰『奉总座面谕。请先生来一谈』。见面后,礼貌亦极不周全。此事颇使汪难堪,但地方关系,仍不能不卑恭屈节以求『总座』之垂青。世风日下,汪之尊严,已被丢到垃圾桶矣.但汪亦有脾气,因不能忍受此种侮辱,终于拂袖去沪。 

密探虚报误事 

    蒋介石下野以后,唐孟潇以南京群龙无首,有机可乘也,乃遣大批密探,分布南京芜湖各地,由湘人唐信孚(非孟潇本家)负总责,匿居于南京美国领事府。唐信孚因急欲使孟潇势力,能够达到东南,故每日给孟潇之秘密报告,不曰李白将与何应钦火併,即曰特别委员会分裂在即。孟潇被其所惑,以为南京实不值一击,所以大胆放心,决意东下,直取南京,盖欲由两湖王一跃而为党国王也。 

东下耀武扬威 

    东下之心既决,所部即陆续开赴下游。江西为朱培德之防地,但朱部实力无几,为叶贺缴械一部分后,更不足数,故孟潇东下,老朱实无力阻止,甚至安徽方面,亦绝无反响,孟潇部队,得由武汉而九江,而安庆,长驱直下,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唐部到达安徽后,即委何键为安徽省政府主席,安徽之省党部,亦全部位置其私人。此时声势赫赫,颇有南京垂手可得之概。 

军队不堪一击 

    南京之特别委员会,亦早知孟潇必有异动,故防范甚严,至此乃下令讨伐,并命李宗仁白崇禧率桂系部队迎头痛击。桂军作战,素以勇猛著。在初期北伐时,即有『八军不如七军,七军不如四军』之谚,且唐部骄傲特甚,故一与桂军接触,即一败涂地,唐孟潇仓卒遁去,而其军队亦被改编焉。从此以后,孟潇已无复得意之日矣。 

怒极勒毙师长 

    当全军溃败之际,孟潇部下,颇有劝其自动下野者,师长张国威,主张尤力。孟潇于挫败之余,本极愤慨,至此老羞成怒,立将该师长张国威用手勒毙,闻其驻京之密探队长唐信孚亦被其所杀。 

原载:《现代史料》第一集(上海:海天出版社,193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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