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 -轮子 于 2005-05-29 04:17:04
终于把《新白娘子传奇》看完了，又多了一串怪想，这回超出电视剧本身比较远了。
1。人，仙，神，妖
我从来没有去查考这几个概念的确切含义，从文学文艺作品里面的描写，有如下体会：
人，不用说了，地上人间存在的人就是我们自己。人有国家社稷，人的领袖是皇帝（中国历史上大多时期）或国王。
仙，人升天了就成仙。人成仙得修炼，要么修炼的内力和武功高强，要么积善行德，公德圆满，都能升天。不能懈怠庸碌无为，更不能为非作歹丧尽天良，那样不仅成不了仙，还得下地狱，下次轮回可能就成了妖。天上有天国，领袖是玉帝，仙也就是天国的公民。
神，一般人神，仙不分，但是专家们（甚至有专业精神的编导们）肯定是分的。中国人心目里的神，主要是佛教的那些菩萨大师，比如观音就应该是神而不是仙，神的领袖是如来佛祖。
妖，人得道成仙，人以外的生物得道就成妖。植物，动物，水生，陆生的都可能成妖，而那些被打入地狱的人也可能成妖，由鬼变成的妖是否就叫做魔了，因为魔带着鬼子呢，呵呵。
2。天国的构造
天国的构造令人遗憾地简单，也许人类开始有天国概念的时候，人间社会很不发达，人间享受不到的，比如电视冰箱，也就无法加到天国的图景里面。结果，天国给我们的感觉，寂寞就两个字。我们只知道，有个玉帝和皇母娘娘，还有文武百官，除此以外就是一群无女，皇帝和百官最大的享受就是看着千篇一律的舞蹈，吃着皇母娘娘果园里采摘的水果，最多再到瑶池里桑那一阵。我们从来不知道天国里的普通公民在天上都作什么（下凡之后跟凡人其实毫无二致，除了吃饭不用愁以外），除了官员还有一些科学家，比如太上老君，尽管只是一个炼丹术士，但是应该尊为化学家；托塔天王最有可能成为物理学家，整天捧着一个斜塔，却没有伽利略的天才，否则中国人会贡献一条物理学定律；受托塔天王的影响，其子哪咤差不多是一个机械学家，那个风火轮充分利用了热力学定律，只可惜哪咤随父亲忙于征战，没能成为中国的瓦特。
天国的图景如此平淡，每天那么过日子过确实很无聊，这是为什么神仙爱下凡，就是因为天国呆不住啊。尤其是天国里男女好像不能通婚，除了玉帝能娶皇母娘娘以外，别人好像都是独家寡人，所以进入婚龄的神仙，无论男女纷纷下凡，动机是明白着的。可是仙、人通婚加剧了天国的人口危机，神仙恋上凡人之后就不想再回天国了，结果天国人丁不旺。我想这是为什么仙、人总是遭遇重重阻碍，最后多半以白忙一场结束。我就百思不得其解，花了那么多成本成了仙，又要回到人间作凡人，不是很不上算吗？
其实天国还有一拨特殊的公民，那就是如来统领下的众神。我一直企图理解，中国的传说中如何处理玉帝的天国，和如来的神界之间的关系。任何传说都有现实的根据，天国和地上人间其实是同构的。中国历史上政治和宗教的关系十分复杂，这里的宗教主要是佛教，有的时候是道教。结果中国传说中的天国和神界也是一种微妙的关系，如来跟玉帝好像总是互相敬着，其实如来跟中国好像没有太大关系吧，中国人把兴趣集中在观音菩萨身上，观音菩萨住在南海而不向如来那样住在西天，结果观音菩萨好像被认为住在中国境内。观音跟玉帝经常会商量共同处置事情。
3。霸道的僧人和倒霉的道士
涉及神仙的故事少不了妖怪，仙人和妖怪好像总是争锋相对。真正的仙人降妖很容易，因为仙人总有一些道具，只需要念个咒语，妖怪就现了原形，或者被吸入道具，或者被道具缚住。可能是太容易了吧，故事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让仙人来管闲事。降妖除怪的事情总是交给僧人或者道士去做。这种能除妖的僧人多半是半人半仙，或者自恃根菩萨们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总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所以总是很霸道，比如法海和孙悟空对妖怪的手法都一样的强硬。道士也是除妖降魔的另一主力，但是命运和名声都不太好。跟僧人的半人半仙不同，道士简直是半人半妖，很多道士本身就是要怪变化而来的。我想这种传说后面的社会事实可能是，僧人藏在深山老林里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有人求僧问佛，僧人肯定给一串箴语，让你读德不得要领，神秘才显神通。道士则是走家串户给人驱魔除妖的，所以特别容易露馅。几道符，几句咒语，看着过瘾，但是无效也是立竿见影的。久而久之，人们会认为道士跟妖魔是勾结骗钱的。结果，在作品里道士要么是无能而歹毒的，公报私仇，狭隘猥琐，要么干脆就是妖魔的化身。
4。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抑或巨奸巨诈？
很多中国古代鬼怪故事中，观音菩萨都被描写成大慈大悲，最后的拯救者。这很有意思，中国百姓对皇帝不敢说三道四，对玉帝却敢于编排挤兑，而对观音则是顶礼膜拜。玉帝既然是仙，恐怕当初也是哪个皇帝升天的道而成的吧，百姓自然跟他早有过节。而观音是外来的超脱于前世恩怨的神。我看很多作品，都觉得观音太磨蹭，磨蹭到让人怀疑她别有居心。在《新白娘子传奇》中，观音简直就是法海的同谋，没有观音的默许和容忍，法海的行动就缺乏合法性，他也不敢如此大胆地逼迫白娘子。观音和法海的关系让我想到毛主席和江青同志的关系。要么是合谋，要么是放纵，结局却是观音大包大揽得到全部赞誉，也够奸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