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一位学长的博客里,读到一篇回忆老慕的文章,心里无限感慨。我几乎冲动地想接着学长的文路续写下篇。不过,按照中国官场的“潜规则”,有些话还是少说为佳,或许还需要等过几年再说。
我和老慕是中学和大学“双重”校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中学校友会上,当时他还在省劳动厅当厅长。后来,在大学校友会上再次相遇时,我们都已经先后调到市里了。
在老慕当市长的那几年,也正是我在他手下忙得最欢的几年。如果说,他是运筹帷幄的军中统帅,那我应该算是个拼死沙场的马前先锋。那两年,真叫累呀!五十个城建大项目,别的不说,光是每天跑两个现场,也够我忙活一个月的。况且他每隔几天就要去多个现场视察一圈,每次为他安排线路,我都必须在前一个晚上贪黑跑线儿,掐着秒表为老板算计好路程。
他喜欢站在中心,大家围绕着他,或许他不得不站在媒体镜头最容易聚焦的位置。而远处的我已经走了,为他打理下一个场子。
他喜欢站在高处,大家仰视着他,或许他不得不站在人们视线最容易集中的地方。而低处的我已经撤了,为他准备下一台演出。
从世纪门,到世纪广场,我为老慕点燃了一路照亮夜空的灯光,让他那辆99号车,和他的市民们那100辆大客车,气势磅礴、兴高采烈地跨入新世纪,并为百年以后的那位市长准备了一份厚礼。
在他最后的时光里,我曾去陆军总院九号楼那个单间看过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慕,我心中忍不住颤抖。曾经辉煌过的他,一直被鲜花簇拥着,而我们代表校友会送他的这一束,尽管很渺小、很简单、很朴素,但恐怕是他一生中最令他感动的花朵啦。
那种场合不允许我们多说什么。匆匆几分钟后,在我们道别时,我永远忘不了和他最后一次彼此目光的对视。从他的眼睛里我能够看出,他对母校的怀念,和对人生的眷恋。正是在那一瞬间,我决定与老慕告别,与他身后那个爱他恨他、捧他毁他、封他判他、吹他骂他、吃他吐他的险恶江湖告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为他悲哀;能够抽身而退,皈隐田园,我为自己庆幸。仅为这一点,我都要永远感激老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