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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12)

(2007-06-12 08:29:00) 下一个
12.
  几年前, 不会开车, 经常坐火车去见朋友.
  八月份, 正是假期, 火车上人很少. 一个修女坐在我对面, 她大约七十多岁, 穿着黑色的长裙, 戴着白色的头巾. 问清我的目的地之后, 她高兴地说:” 我也去那里, 我就跟着你吧.
  我当时刚开始学荷兰语, 大概一共也就会几百个单词. 尽管如此, 我们还是快乐地聊起来. 她这次是去看望在另一个修道院的妹妹和住在附近的弟弟一家, 她已经一年多没出过门了. 我也用没几个人能听懂的荷兰语告诉她, 我是从中国来的, 父母还在中国.
  她一共有兄弟姐妹十一个, 因为家里太穷, 其中四个女孩被父母送到修道院.. 她是其中之一, 九岁进了修道院. 我很吃惊, 一直以为, 当修女或是神父是一个人成年之后自己的选择.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可是苦于荷兰语太差, 无法表达.
  中间要换一次车, 我们俩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等. 夏天的傍晚, 温度怡人, 我会说的几句荷兰语已经说尽, 她说的话, 我有很多都听不懂, 于是向她傻傻地笑, 她也对着我笑.
  坐了一会儿, 我觉得不对劲, 火车到达的时间过了, 没有车过来. 我到车站里去问, 原来我们要坐的那趟车取消了, 半个小时之后可以在另一个站台坐下一趟. 这一回, 我是实在没办法和修女奶奶说清楚, 比划了半天, 无奈, 找旁边一个学生给我当翻译, 总算让修女奶奶跟着我换到另一个站台. 第一次恨自己不好好学荷兰语.
  上了下一趟火车, 我给朋友打电话, 让他晚点儿到车站接我. 问修女奶奶, 有没有弟弟家的电话, 给他们打一个. 她拿出发黄的小本, 找出一个号码给我. 我一看就知道不对, 比现在的号码少一位. 我又打电话给朋友, 让他去查新的区号, 后来终于打通了, 没人接. 我不停地打, 终于在火车到站之前和她弟弟联系上了, 她弟弟在车站没接到人就回家了.
  修女奶奶不停地说”谢谢”, 坚持要给我钱付电话费. 我推辞了半天, 她才作罢.
  同类的事也发生在我父母身上. 他们从长沙坐火车去深圳, 同一卧铺车厢的小伙子, 不但把他们送上地铁, 还用自己的手机给酒店打电话, 问清从哪个地铁口出站.
  “你知道吗, 他怕我们外地的手机打电话贵, 就用自己的手机.”当父母激动地向我讲述遇到好人的经过, 我微笑不语. 会不会修女奶奶也曾向别人提起我这个不会说几句荷兰语的中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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