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坐在从机场到鹿特丹的火车上, 我拨通了朗思的电话. 我说:”是有关盈盈的事情.” 我提出要见她一面, 越快越好. 她立刻答应了, 问明了车次, 到火车站接我.
见到我, 她说:” 你气色不大好.”
“是呀, 从出发到现在, 一个星期, 真正睡在床上, 而且是睡着的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坐在朗思的家里, 我说:” 我看到了盈盈的日记, 我想找到她. ZHANG曾经和我说过, 她走的时候留下了三封信. 你知道如何能联系上盈盈的父亲和她在德国的朋友吗?”
朗思想了想, 说:“她父亲的电话我有, 曾经让我姐姐把一些书送到她家里, 盈盈出差的时候帮我带回来. 不过还是我打这个电话吧. 她朋友的联系方式我没有, 只知道她住在斯图加特.”
“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查这件事呢?” 朗思充满忧虑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很久以前, 我有过一盘古曲的CD, 名字叫做”一意孤行”, 是因为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买下来. 我就是那个一意孤行的人. 给我一千次选择, 多少个人拦着也没有用, 我还是要去撞南墙, 而且撞一次也不会死心, 还要撞第二次, 第三次.我知道这是我性格的弱点, 却从来不加以控制, 这大概也是一种放纵.
隔日, 朗思打电话过来:” 她父亲说, 信中只有一句话, 让她父亲多保重, 不用试图寻找她. 我其实是不应该打这个电话的, 让老人家又抱有希望.”
“还有我找到了盈盈在德国的那个朋友的EMAIL地址. 盈盈以前会把一些笑话群发给所有的朋友.她叫HONG.”
给HONG发EMAIL, 她并不想见我:” 我不需要看盈盈的日记, 我从十二岁认识她, 她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买了去斯图加特的火车票, 单程要十个小时, 我只住一晚. 盈盈的日记我拷到USB里, 随身携带. 我把到达的时间和手机号码发给HONG, 肯求她无论如何见我一面.
打电话给SEM, 告诉他我有事要去德国, 回来再联系.
他问:”ARE YOU OK?”
“I’M FINE. 只是去拜访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学来了峰的那一套. 我不知是应该骄傲还是悲哀.
火车过了科隆之后, 有很长的一段顺着莱茵河蜿蜒而行, 河对岸是连绵起伏的矮丘, 时而可见山顶上的古堡.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 六岁的时候随父亲去游泳, 父亲遇见熟人聊了几句, 我就趁他不注意跳进了水里. 当时我并不会游泳, 浅池也是没我的, 立刻被捞了上来. 父亲从此很担忧, 一个不懂得恐惧的孩子是危险的. 其实我现在也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真的承受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