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两只笨重的大行李箱,百无聊赖地等候在浦东机场。本来计划早点把行李托运走,以便空出手来。可一问,大陆航空公司要到下午一点才开始办理托运,抬腕一看,才早上九点多钟。
不愿在机场胡乱打发时间,临时决定去看望一个朋友,他曾无私地帮助过我。对于雪中送炭的朋友,我向来无法忘怀,正好趁这个机会向他当面道谢。
可根本没做任何准备,咳,都是这些行李闹的。本以为带着行李根本无法分身,没想到,机场可以办理寄存。两个大箱子,存四小时,40 元。我二话没说,交了款,带上相机,就上路了。我粗粗估计了一下,四个小时的时间,正好可以打个来回。
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去?只记得大学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地址。临时打长途给好友求救,这才得知,学校地处蔡伦路。
机场和地铁连着,很方便。我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地铁入口,从来没坐过,不知道该买什么票。好在有值班的,几经咨询,决定买一张一日通,也就是随便坐,当日有效的那种票,票价 18 元。这样我就不怕坐错了。
本以为当地人都会知道上海 xxx 大学。可是很快发现,坐地铁的人,大多都是外地人。有的是来机场送人的,有的索性就是打工的。问了不少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想,也许还有一个原因,该大学的知名度还不够高,这也许与中医的衰微有些关系。
我走走停停,不断地询问和打听。有些工作人员还帮我一起查找起上海地图来。可是偌大个上海,还真的无法确定一条小小的蔡伦路到底在哪里。几经折腾后,还是无法判定。我不知道到底该在什么车站下车,几上几下,依然不得所以。只好听天由命,不过,心里还是期待着柳暗花明。
最后决定,就在广兰路下车,它是二号线的终点站,也是一个中转站。绝大多数的人都在那里转车去市内,当然也有转车去张江工业园区的。我一看,这一路的折腾,所花的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预计。
这个时候,天还下着蒙蒙细雨,我茫然地走出车站,盘算着下一步。
出站口围了一群揽客的三轮车主。他们使劲地招呼着我,问我去哪,迫切的希望我能用他们的车。我说我想去蔡伦路,那里有个上海 xxx 大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立刻冲着我嚷嚷道,我知道,给六块钱我载你去。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一个明确的回答,她竟然知道蔡伦路,我有点喜出望外。立刻说,好,我跟你走。
待我上了车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少了。坐在四面透风的三轮里,竟然开始瑟瑟发抖。不过,比起后面的经历,寒冷就算不了什么了。
电动三轮刚刚驶出车站,就剧烈的颠簸了几下,震得我头皮发麻,这才发现,三轮车根本没有任何的减震装置,加上沿途都在修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走一路,巅一路。巅得我苦水都快翻了出来。心中后悔不迭,要是打辆的士就好了。
我领教过的士司机,对的士的横行霸道早就习以为常。可我这还是第一次坐电动三轮,司机还是个戴着近视镜的女的,所以,对她蔑视交通标志的举动,还是第一次领教。她看见红灯也不停,径直往前开。我开始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很可能我的人生轨迹就要在上海浦东的一隅结束。加上从我身旁呼啸而过的各种各样的工程载重车,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好在她找到了蔡伦路。不过,上去了之后,她就开始犯迷糊,说是记得哪儿有个学校来着,怎么不见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估计我的寒冷和担惊受怕还要好一阵子才能结束。可为了鼓励她坚持下去,我说这样吧,你接着找,我给你加到十块钱。
又折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学校的大门。可是人家不让进,我说,那好,我自己去找。门卫说,这么大的学校,你得知道上哪儿去找。我说,朋友就在 xx 部,门卫就说,那你得去另一个门。
于是我们又转了一大圈,来到了另一个大门。
我对司机说,你能不能等我五分钟,呆会我还得坐你的车回去。尽管我不希望这样,可也不知道呆会到底有没有车回去。
很快就到了朋友平时上班的地方,正好遇到他的一个同事,回说人不在。我说没关系,只是顺道来看看他。
其实,跑这么大老远的,就为了当面谢谢他,谢谢他当年不辞辛劳的鼎力相助。尽管没见到,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心意。再说,这计划之外的见闻挺让人兴奋的,更不要说还见到了这么美丽的校园呢。 我喜欢那种“闲庭信步通幽经”的不期而至。旅游旅游,就是要边旅边游,又何必非要“踏遍群山觅归途”呢。
于是我很快就打道回府,一踏进电动三轮车,我的头皮又开始发麻。先不管管不管用,还是忍不住向上帝祈祷了起来,希望他能够于百忙之中,照看好这位老妹子的电动车。
吃一堑长一智。我也算学乖了,一路上费了老劲,用两条胳膊把人的身体整个地撑起来,利用胳膊的天然缓冲作为我的临时减震器。震的问题刚解决,手腕疼痛的问题就接踵而至。我这才明白什么叫顾此失彼了。
接下来,我的头皮更麻了,这次到不是被震的,而是被惊的。一个小坡,电瓶车居然上不去了,我心想这下麻烦了,肯定是电瓶车没电了,车站还远着那。她下来推车,我说我下来跟你一块推吧,她说不用。
“能开回去吗 ?" 我满腹狐疑的问道。
“估计能吧。”她也吃不准。
我做好了步行回去的准备,脱口而出,“没事的,实在不行我就自个儿走回去。”
“没事的,我家里还有一个电瓶,不行我就让他们给我送来。”她安慰我道。
我心说,好嘛,等她电瓶送来,我的飞机估计也该起飞了。保不齐我得自个游过太平洋了——哦,恐怕不行,不光鲨鱼躲不过,估计核辐射也躲不过。
电瓶车在发出了最后几声轰鸣之后,终于息了火。好在离车站已经不太远了,我赶忙下了车,开口问她,“我该给你多少钱啊?”“一来一回,二十块。”我掏出五十块钱给她,说“不用找了。”
“那可不行。”她坚持着找钱,我则大步流星边往前走边对她说:“留着给孩子买些课本吧。”
“谢谢了!”
“不用谢。”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她用自己的行动说明了什么叫诚实守信,什么叫自食其力。作为一个外出打工的安徽农妇,风里来雨里走,吃苦受累,只是为了家中的孩子有个好点的生活。看着她裸露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双手,我除了能够表达一点敬意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非常感谢你的评论。不过,我当时写的时候光想到记录我的旅程了。
与批评比起来,鼓励总是要温暖许多。不过,批评有时也是必须的,只是善意的批评比较容易接受一些。当然,批评家容易做,而实干家很难做,这也是事实。
有空多交流。
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