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园

野草的乐趣就是疯长。而且,杂草丛生的地方才是最自然、最接近本质、最能触摸到心跳的地方。
个人资料
  • 博客访问:
正文

虚与实

(2009-01-06 19:16:26) 下一个
我在照镜子时,可以看到自己的两个影像:一个是实像,一个是虚象。可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我呢?也许只有我自己才能区别。虽说镜子外的这个我是我真实的存在,可镜子里的我也是我的存在,不过是我虚拟的存在而已。不过,这两者都是我的存在方式。可是对于旁观者而言,尤其对于网络的旁观者而言,他所看到的到底是实像,还是虚像呢?谁能保证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虚象呢?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人类难道不是因为有了虚像,才有了幻想,才有了想象?要是没有想象,文学艺术的美又如何表现呢?又如何被感受呢?

对于事物整体的认识靠的是悟,其实就是一种综合的方法。对事物各个部分的认识则靠着层层深入,也就是分析的方法。就像一棵大树,远看一团绿,一悟悟出了生机;近看则是一片叶,一分析,说不定叶子上还有毛毛虫。换句话说,综合重虚拟;分析重实证。

西方文化喜欢把东西分了又分,走的是分析的路线;东方文化只注重对整体的把握,走的是综合的路线。这种差异直接的表现就在西医和中医的差别上。西医靠解剖把人大卸无数块,以期搞清楚各自的联系。中医对人动都不动一下,但靠着望闻问切,对各个部分的相互关系同样可以有正确的判断。西医的成功多在于局部的认识,但中医的成功则在于对整体的把握。比如,西医不可避免地出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毛病,而中医却强调辩证医治。西医擅长急性病;中医擅长慢性病。中西医结合的道路本来就没有错,关键是看怎样结合。我个人认为中医的功能应当更多地体现在预防和调理,也就是使人不生病或少生病;而西医的功能则更多地体现在治疗已经生病的患者。

分析与综合本来就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本来就不存在谁比谁优越的问题,当然也谈不上谁比谁科学。练毛笔字的人都有体会,炼字的时候会觉得神清气爽,这大约就是中国人所说的“气”。可是这股气到了西医那里恐怕就是妖气了。就好像热带鱼一样,你说它身上的颜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我们说一个人有魅力一样,说的不过就是人的一种综合性的东西。也就是说人生的许多东西我们可以感受,但却无法分析或深究。难道魅力大的人,他的某种物质就高?我们常说一个人的气质好,可是像这种精神上的东西,虽然与健康有关,但多半是与一个人的文化素养有关,否则就说气色好就行了。要不然精神与物质的关系问题说了这么久还是没人能够完全说清楚。由此可见,说得清的东西大约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而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东西总归有种玄虚的味道在里面,更不用说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了。

来世和现世,也是一对虚与实的矛盾。要不然连圣人都会敬鬼神而远之呢。人世的东西都没搞清楚,鬼神的东西只好怀着恭敬的心先放一放再说。可就像如果我们自己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我们怎么有可能会搞清楚别人呢?可是话要说回来,是不是什么事都有必要搞清楚呢?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让我们糊里糊涂的,因为我们每一步的搞清楚接下来的都是不清楚。人类的认识不也就是这样从一个层次跳到另一个层次吗?可是跳来跳去,不是越来越空虚吗?我觉得能说出“难得糊涂”的人一定是有大智慧的人。由此可见,任何的清晰都是有层次的。就像摄影作品一样,即便焦距曝光都正确,可也还是在某个层次上。否则真要用放大镜或是显微镜来看事物,事物呈现出来的景象就会完全不同了。原来的美也许就变成了丑也不一定。因为原来的肤如凝脂,到了显微镜下,竟变得坑坑洼洼了。所以知足常乐的意义恐怕就在这里。知道实的界限在那里,余下的就到虚妄的世界里神游了,大约就是庄子所说的逍遥游的境界。

虚与实的界限不可随意逾越。就像我们知道了电闪雷鸣的物理机制,它们就成为了毫无神秘感的自然现象。可是,我们现在还有神话故事的优美吗?我们还有想象的空间吗?我们看到了月球上的岩石后,我们的头脑中还有嫦娥奔月吗?难道我们真的不懂什么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吗?距离为什么产生美?不就是因为离远了才看不大清楚吗。要是觉得美人面如桃花就搬了放大镜来仔细的观察,估计结果和月球的表面也差不多。所以朦胧才会有意境。要是没有意境,中国的山水画还有什么韵味呢?要是没有意境,诗歌的生命力又在哪里呢?

说到底,物质与精神德关系其实就是实与虚的关系。我们见到过各种各样的热带鱼,它们都带有奇妙的色彩。可是如果我们把他们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到底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它们的颜色立刻就消失了。就像快乐一样,我们可以体会快乐,可是我们真的知道我们自己为什么快乐吗?把鱼放到水中他们就快乐了,可是把鸡放到水中他们却怎么都无法快乐。 就像我们把心脏搞清楚了,可是对我们的心灵的平静有什么助益呢?如果把心脏都换成了人工的,也许它跳动的时间会长一些,可是我们也许再也不会有心痛的感觉了。人的可贵之处不就在于超越他的肉体之外的真情实感吗?就算我们把大脑搞清楚了,可是除了看到些脑细胞怎么工作以外,我们会知道它是怎么运转的吗?又为什么会那么运转吗?就像我们知道了天体的运行之后,可是还是要寻找第一推动力的原因一样。我们即便知道了激素的作用,我们可以改变同性恋吗?我们真的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爱上这一个而不是爱上另外一个吗?就像我们会写字,可是我们真的知道这些字是怎么写出来的吗,天知道为什么我写出来的字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这么难看?物质的东西尽管都有实的一面,但精神的东西却往往捉摸不定。

如此看来,虚的东西也许就是上帝为人们的想象力预留的空间;实的东西则是上帝为了考察人们的观察力。凡是目力不可及的地方,就把它留给想象和悟性。凡是目力可及的地方,把它留给分析、观察和推理。就象科学务实,宗教务虚,原本就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也就是镜中的影像:一实一虚。


(今天重读了quinster的《矛与盾》以及罢了的评论后有感而发。匆匆草就,词不达意。不过既曰涂鸦,当一如既往——随想随写。 有空再改。
[ 打印 ]
阅读 ()评论 (4)
评论
crazyweed 回复 悄悄话 有点深奥。 待俺提高一点文化水平再来读。
裘教 回复 悄悄话 还不是果果儿的分析和综合的问题闹得:)
breezebrook 回复 悄悄话 才一年时间, 你进步得脱离群众。等我去找本大百科全书再来看。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