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60)
2010 (70)
在蒲公英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恶棍。我不仅不赞赏它们的美丽,还毫不留情的对它们斩草除根,理由只是为了追求草坪的整齐划一。仿佛我人性当中仅存的那一丝对野花的恻隐之心,早已被为了获得街坊邻居的一声无足轻重的夸奖所代替。“谁让它们是杂草呢?”于是,我在除灭它们的时候,不仅毫无忐忑之心,反而觉得自己所做的是相当的正义。——正义?天晓得什么叫正义?有多少的杀戳不都是借着正义的名字进行的?就有如我对蒲公英的围剿。可是,对我而言是正义的行为,对蒲公英们而言就未必如此了。
我尽管残害了许多的蒲公英,可还是不免心存戚戚:每年,当看见第一批蒲公英从绿茵茵的草丛中绽放的时候,我竟觉得它们仿佛就是同类中先知先觉的先行者:是它们,第一个听从了阳光和雨露的召唤;是它们,第一个把土地对它的爱以无声的美丽表达了出来。 也许,它们绽放的那个瞬间,便是自己的生命最辉煌的时刻。当然,花开还要花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朵花的凋谢,不都是伴随着绒球一般的种子的成长呢?只要生命还在,花的绽放就不会停止。
看来,蒲公英的生长与否并不会取决于我对它的态度。无论我对它们的扼杀是多么的卖力,它们还是以坚定不移的意志在草丛里绽放、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昂然的生长。我斩草除根的一切努力最终都会被证明是徒劳的, 因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风,蒲公英的种子就会随时降临到我家的草坪。只要还有阳光、雨露和土壤,蒲公英就会永远开放、就会始终以自己旺盛的生命力藐视像我这样的敌人。
一棵蒲公英倒下去了,千百万颗的蒲公英又站了起来。对一朵花来说,只要它曾经绽放,那么它的永恒就会通过它随风飘扬的种子以及自身的入土成泥来实现。
所以说,生命只有一种语言,那就是喜乐和昂然。生命的法则只能以个体的短暂来实现群体的永恒。先行逝去的,反过来又会孕育后来的生命,这才有了生生不息,这才有了前赴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