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朋友得过肝炎,在乡下养病的时候,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似乎是“生病是一件美丽的事。”我可以想象我的诗人朋友坐在村外的麦垛上读普希金的情形,夕阳的余辉照着他,村里有炊烟升起,近处有小鸟和溪水,他一个人,只守着他的病,他的诗。这个朋友今天在罗马研究柏拉图,过着无法再学院化的生活。整日在图书馆,教室和卧室之间度过。对他来说,生病肯定不再是美丽的奢侈。
希腊神话里,疾病和灾难都是由一个叫潘朵拉的女子带来的。这当然不会令人吃惊。自古都是红颜祸水,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潘朵拉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她有一个盒子。她是宙斯送给普罗米修斯的弟弟的礼物。那个给人类偷来天火的天神的傻弟弟接受了宙斯的礼物。潘朵拉打开了她的盒子,装在盒子里的疾病和灾难都跑了出来,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里生根发芽。于是,我们有了生老病死。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按照中国的习惯,我应该系红腰带避邪。因为在美国,这些习俗也免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2006年的春天,对我全家来说,可以说是一个生病的春天。从元旦过后,我们一家人就轮流着生病,尤其是我的小儿子,每隔两三个星期就病一次,弄得我几乎相信这一切都和我的本命年有关。儿子一生病,我的心上就像长了块石头。我宁愿生病的是我自己。
生病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美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