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來的路(11)媽媽一姆媽我童年稱之「姆媽」的,并不是我的母親。1944年春,母親嫁到我家,她的陪嫁除了一輛英國自行車和一架德國鋼琴,還有個三十出頭的保姆,這意思是,如果新娘在夫家受欺負,老媽子就會回娘家報信,娘家是一個女人的尊嚴,陪嫁的保姆是娘家的象徵。我斷奶後她就當了我的保姆,我叫她「姆媽」。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她叫毛玉秧,浙江衢州江山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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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10)想起芭蕾一Ballet芭蕾,芭蕾,貴族世界的奇葩。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時,大約六七歲,已經是「新社會」了,但還没有公私合營,上海的資產階級還保留着最後一點短短的兔子尾巴,被允許有一個自己的組織:同業公會。
1950年底,棉紡業同業公會在南京西路722號原猶太總會開聖誕聯歡會,除了舞會、打牌、遊戲室,今晚最受期待的是胡蓉蓉的芭蕾。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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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9)搬家,搬家
我的童年,中國天翻地覆﹐我並不知曉﹐但家庭的變故﹐我記得清晰。
1948年毛澤東發出「解放全中國」號令時心裡很清楚﹐沒有工商資本的支持﹐沒有知識份子的支持﹐憑他那些延安土八路﹐治治南泥灣還勉強對付﹐要想在南方尤其在大上海站住腳跟﹐沒門!
毛主席以一個革命家的氣度﹑政治家的胸懷﹐向抗戰後剛獲得發展空間的資本家﹐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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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8)回家2004年1月25日﹐去紹興路爾冬強的漢源書店﹐見54號舊居大門敞開(以前一直緊閉)﹐現在裡面是一家「會館」。門衛老苗聽我說是舊主人﹐非常客氣請我入內。花園已失去了往日茂盛的景色﹐顯然多年疏於打理﹐靠紹興路一邊及原來花棚一側造了兩排兩層樓房﹐把精緻的花園徹底破壞了。破壞﹐這是新主人的看家本領﹐正如這所謂出版社﹐從沒出過一本好書。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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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7)你是蒙恩的經常來我們紹興路家中,一進門無論見到誰,就拉住坐下來傳福音「講耶穌」,這是我爺爺的表妹,虔誠的基督徒,高高個子,聲音洪亮,腰桿筆直,長手長脚,永遠一襲合身的旗袍,叔叔姑母們戲稱她「耶穌姑媽」,我也跟着叫「耶穌姑婆」。祖母說小孩子不可以這樣,要叫「引芝姑婆」,我才知道「耶穌」不是姑婆的名字。以前重男輕女,家中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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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6)解放區的天
一
我生在「黑旗」下﹐長在「紅旗」下。
「黑旗」就是中華民國的青天白日滿地紅「黨國旗」﹐祖父的印染廠印制過﹐「白日」的十二個牙齒要兩面對準很難,廢品不少,都堆在紹興路家裡門廳一個壁櫥裡。那天夜裡﹐幾個傭人一包包搬出來﹐在花園裡池塘邊的空地上燒。
這大概是1949年3月,祖父從香港回來不久。
「共產黨要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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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5)我的第一個聖誕節
我的第一個聖誕節﹐於今算來七十載矣,1947年春天﹐父母去了美國﹐我留在祖父母身邊﹐我是這大家庭的第一個第三代。
冬天了,父母從紐約給我寄來一張聖誕卡,那畫面、色彩、情景,我至今記憶猶新,三個黑色的背影牽着幾匹駱駝,他們前面深藍色的夜空,滿天星斗,其中一顆六角星最亮。叔叔說這三個是博士,他們在這顆叫作大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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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月是故鄉明
1947年﹐當年中國最大的菱湖繅絲廠落成【註1】﹐我跟祖母去家鄉﹐祖父在那裡等我們。
杭嘉湖地區陸路阻塞﹐湖河交叉﹑水徑縱橫﹐當年從上海去﹐須先乘火車到嘉興附近的長安鎮﹐再轉水路。家裡有艘游艇﹐大家稱它「白殼子」【註2】﹐從上海直接開到菱湖。
我醒來已經在船上﹐行在兩岸稻田和蘆葦的河道﹐河水清清﹐葦風習習。祖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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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3)我的父母
我的出生除了感恩上帝創造﹐也感恩父母生育。
1942年他們結識時﹐父親尚在上海聖約翰大學讀書﹐母親就讀東吳大學商科。母親出身銀行世家﹐外公馬久甫的姐夫潘履園1915年在天津創立浙江興業銀行天津分行﹐我母親也出生在天津﹐外公幾兄弟都在各大銀行任職﹐外公後調任浙興銀行南京分行和杭州分行經理。
1943年春我祖父親自到浙江興業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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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輯上海如夢年華(1945-1964)
本輯22篇文章,記敘筆者1945年出生上海,至1964年支邊去新疆的青少年生涯。“舊社會”和文革前的中國,對今日大多數青年,是一個陌生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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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2)我來到這個世界
聖誕節之後整一個月﹐1945年1月25日﹐農曆臘月十二﹐上帝把我創造在上海最著名的私人婦科醫院孫克基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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