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舊事話百年

本人出生上海企業家家族,祖父1901-1972,父親1924-2008,本人1945-,三代百年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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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94)我走來的路(94)毋忘當年

(2024-05-28 20:05:49) 下一个

我走來的路(94)我走來的路(94)毋忘當年

(寫給支邊《五十週年紀念冊》編輯者的信)

2014年9月15日,我們赴疆五十週年,四百多名支邊青年再聚一堂。

百年修得同舟,千年修得同枕,五十年前的這一天,我们上了同一列火車,遠征新疆。

今天,我們在故鄉重聚。五十年的風雨,似乎已經消散,半世紀的遺憾,是否也已彌合?

青春的激情,歲月的記憶,遠去了,遠去了,我們今天同坐一桌。往日的歧見,革命的硝煙,忘記了,忘記了,我們今天歡聚一堂。

但縱然遠去,我也不能忘記他,因為他没能來參加我們的聚會。

他,蔣宇文,我的高中同學,我們父母同在美國留學,1947年他出生在波士頓。

五十年前,我和宇文在西去列車的窗口喜相逢、再握手。我在静安中隊,他在徐匯中隊,1965年初我分配到奎屯銀行,他從農七師幹校分到奎屯發電廠任出納。

人的記憶是選擇性的,籍以保護自己,這無可厚非。文革的烽火年月,對很多人來說,只是人生途中匆匆走過的一幕,有人說,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永生難忘的烙記。痛苦和怨恨是會淡化的,煎熬和錘煉,思慮和沉積,乃是我此生最寶貴的財富。

但是,這一切,宇文已經看不到。他死在文革最瘋狂的1968年。

我們的五十周年紀念集會,他本該在的,我們應該聽到他高亢的男中音,見到他一個文藝愛好者活躍的身影,但是,他缺席了,他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四十六年。我只有把2008年寫于他遇害四十周年的短文,收入紀念冊裡,作為對他的祭奠。

今天,除了我,還有誰記得他 ?那些口口聲聲「青春無悔」,卻把子女送去美國,而不是「廣闊天地」的,真不知無恥二字怎寫。

希望無論認識他的、或是没聽說過他的同學們,都能記取一個事實,今日我們國家的强大、和我們每個人的福祉與希望,背後有千百萬無辜受難者的付出和犧牲,其中就包括我們身邊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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