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

作为风景的女人,抱着看风景的心态欣赏女人,这本身便又变成一道风景。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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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3

(2006-02-17 19:57:51) 下一个

就这样,新年在越来越多场雪中临近了。第一个学期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新闻,哦,除了我那胆小的同桌,在课堂上站在刘嘉男的座位上以抗议他的座位被抢以外。

 

元凯放假回了沈阳,陈曦越来越多的时间和我腻在一块儿。

 

有一天,陈曦慌里慌张的跑来我家,一进门就翻我的床,把我刚整理好的被子一股脑全都弄散了,边破坏还边自言自语地说,糟了糟了,凶兆啊!我拉着她的肩膀制止她:“什么和什么啊?”“戒指,戒指丢了!”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着“你家呢?你家都找过了?”我提醒她,“找了八百多遍了”

 

我看着她把我的床翻了个地朝天,什么也没有找到,然后号啕大哭,陈曦什么都表现在脸上,高兴了乐得跟花儿似的,不高兴脸拉的能砸在脚面上。不过她不喜欢说感受,全由哭笑控制着情绪,绝对不会对别人说她多么郁闷,多么彷徨,多么欣喜若狂。这又和我完全相左,我就是喜欢说,边哭边说,边笑边说,而且越伤心说的东西越有水平,陈曦总是在我第二天心情好的时候略带歉意地说,她什么也没听明白。我总是感叹,我为什么缺少一个可以心灵相通的朋友,她忙不迭的补充,听不明白也好,你的心事就永远是秘密了!省的担心我泄漏!

 

最后我们达成一致:去重新买一只!

 

第二学期快要开始了,我陪陈曦买了一只相似的戒指,她虽然依旧耿耿于怀但是明显开朗了很多。我常说,以后你可怎么办啊,一点破事儿就能高兴半天,人心险恶,社会到处是陷阱,男人如虎豹啊,你这只幼稚的小羊羔早晚让人一口吞了。

 

有些事情你不得不信,元凯说,他不能回来继续念书了,他家里给他转到了沈阳体院。他本来就应该走这条路,听说他的父母还是一个什么雪地项目的裁判呢!这下可苦了陈曦,忧伤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我打赌,一个月后她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我替她可惜,因为元凯算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即使只是牵了牵小手,对于16岁的我们,这已经是恋爱了!我一直都很期待我的初恋,幻想着当一只大手将我的小手握住的时候,是否会有触电般的感觉涌遍全身,我抬头望向那个人的时候应该是在一棵桃花树下或漫天飘着雪花,我们最少要对视1分钟,然后嘴唇轻触,接下来他应该把我紧紧揽在怀里,远远看去,好像风景画一样。许多年以后,这样的场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中了琼瑶阿姨的毒太深。这样的场景的确只能象画,如果都发生在生活中,不就成了照片了?浪漫是绝对不能用照片说事儿。

 

好在陈曦没有像我这样身陷在初恋这个意境中无法自拔 ,可并不是说她比我理智,而是她将这股劲头儿使在了应该成熟的若干年后。

 

班上转来几个新生,其中一个叫周莉珊的抢走了刘嘉男对我的关注,我多少有点讨厌她,不是因为她168的高挑身材,不是因为她水汪汪的杏仁眼,也不是那个尖尖的小下巴,而是。。。我理解了为什么陈曦会在初中生涯中遭受到无休止的白眼,我并不是喜欢这刘嘉男,而是--他原本不是我的吗?这种嫉妒毫无根据也显得有些病态。真正长大后,我才明白,可能这是所谓的“独占欲”过强的表现。

 

莉珊也是本市的,本可以走读,却和我当初一样兴高采烈的住进了宿舍,我觉得我们这一代独生子女真是可怜,难得有这么个跟帮儿凑热闹的机会。

 

刘嘉男凭着一把吉他,一个忧郁的背影虏获了莉珊的心,而我,不错的收获是和后面两个男生混的蛮熟,尤其那个叫小涛的,我从他明亮亮的眼睛里隐约读到了什么,莫名的,教室也因为他的存在而生动起来。他总是有事没事的找我说话,我们也常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分吃他朋友送来的美食和水果,我常常斜着眼睛看他每次进教室的时候是不是第一眼先看我,答案是让我微笑。他会找各种借口让我坐到他的身边,也常在我不经意抬头的时候被我发现正注视着我。那是一种真正恋爱的感觉,四目交汇时触电的感觉,我相信我们同样享受被人暧昧的开着玩笑,我一直暗暗期待他牵我手的那一天。总觉得他很不一样,青春活力中透露着成熟和心机,不毛躁也不冲动,当其他男生为了追不到隔壁班女生在校园小餐馆抛金钱洒热泪的时候,我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大我2岁的男孩。与此同时,那个叫正德的男人也模糊起来。

 

一天,操场上呼啦啦的来了三辆越野吉普,几个40多岁的人从车上下来,皮草在那个年代不是件奢侈至极的东西,却也不是随便上身的。从知道他们是小涛的家人的时候,我就开始听到关于他显赫家世的流言。一切都名副其实了,他的高深城府,精明利落,成熟稳重不是没有原因的。

 

三、

陈曦抱着我说,红颜多薄命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我是过来人,让我安抚你受伤的心。

 

小涛一个月前回了自己的城市,然后也好像元凯一样,决定不再回来了。这一个月中,他给我打电话也给我写信,说他很想念我们,要我好好读书,然后以后赚大钱,到时候他再来向我借钱,可是唯独没有我期待中的表白,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开着玩笑。我大病了一场,眼前都是小涛精灵的样子,他说的话和他的笑容,他给我的信,我好好的保存着,那几道折痕也因为经常的翻看而快要断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初恋,但确实是那个时候,我再次了解了心痛的感觉,为了失去我想留住的人。我承认我早熟,对于一个从10开始就穿梭于父母之间只为了修补无休无止的争吵后留下的裂痕的女孩来说,早熟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我经常陪着笑脸,对妈妈说,妈你别哭了,我永远会留在你身边,爸爸也有难处,昨天的菜不就是爸买的吗?也许他真的生意没赚钱,你怎么就能认定他赚了钱给了别的女人了?直到14岁那年,妈妈哭着说,爸要和她离婚,我一声没吭,也没哭。我去院子里和小狗玩了一会儿,回来说,妈,离就离了吧,我和你过!妈愣了一下,把我抱在怀里,死命的哭。虽然妈妈后来因为怨恨而经常把气撒在我身上,也常说出,就你天天和没事儿人似的那么高兴之类让我痛的话,但那时候我依然恨透了我爸,他经常给我买些让同学羡慕的东西,却从没得到过我的笑脸。甚至有一次,他要带一个人在家的我去饭店吃午餐,我竟脱口而出:显示你有钱吗?我看到他脸红得发紫,张嘴想骂我,却硬生生的吞回去了。我当时并没有胜利的感觉,只觉得心疼,为我失去了我的父亲,也为我伤害了我的父亲。

 

转眼又是到了一个夏天,没有了小涛,我越来越不愿意住在学校里,其他一些本市的学生也因为过了新鲜劲儿,再加上什么都要自己动手而陆续搬回家里住。

 

从学校大门到教学楼要走很长一段路,我郁郁寡欢的踏着清晨的微风,听见身后清脆的声音:林小哲。莉珊快步追上我,笑着说,你也走读了?我笑笑说,是啊,早上的公车挤得要命,我都成了立体大相片了!她听后,掩着嘴轻轻的笑出声音,我忽然对这个女孩有了好感,她单纯的笑容很象陈曦,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了,可能又被男同学追得焦头烂额了吧?

 

渐渐的,我和莉珊熟络起,她率直,爱恨分明的性格让我十分欣赏,她和小涛的电话和信一样成了我这个初夏最美好的事物。我们趴在草地上看蚂蚁怎样把我们掉落的饼干渣搬进洞中,坐在学校食堂里对大学部男生品头论足,看天气炎热的日子同学怎么把自己当成饺子一股脑的下在小小的浅水区,也会伏在窗台上学那个酸掉牙的女班长作纯情状。

 

她成了我学校里唯一的好朋友。我没有和她讲起刘嘉男抢着和我坐在一起的事情,倒是她主动说起当初看我也不怎么顺眼,说我冷冰冰的。

 

我一直为小涛“守手如玉”,虽然其间参加了高年级的舞会,但我和莉珊只是在强劲的音乐下自娱自乐,我不想被谁揽在怀里,不想将手搭在谁的手里。

 

一年过去了,其间,小涛特意来看过我几次, 我一直没有勇气将手伸进他的口袋,我们的眼神若有若无的交流着什么,可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我不知道当时没有说什么是对还是错,但它无疑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人们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其实不然。时间只是将一切掩埋,如果你想把什么挖出来,保证你痛的更痛,快乐的更快乐,当然,遗憾的更加遗憾。

 

每一次和小涛相见,都觉得他越来越成熟,我甚至迷恋他待人接物的圆融,我也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认定我这辈子不可能牵到他的手,不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不可能有资格说爱他。他依然叫我“小狗屎”,亲昵地让我想热泪盈眶。

 

这一年来,莉珊和陈曦因为我也成了朋友,陈曦还是不断的在数不清的小纸条中烦恼,介绍我和她所有的新朋友认识,看得出,陈曦很开心,毕竟曾经的她除了我没有半个女生给过她拥抱和生日礼物。

 

而我和莉珊也将在下个学期正式升入大专班,莉珊选择了计算机专业,我选择了法律。爸说他有熟人,看看毕业后能不能去对口单位---热得发烫得铁饭碗。

 

我无所谓。

 

四、

我看到正德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顿时傻了眼,傻眼的还有莉珊,当时我们正津津有味的啃着苹果从食堂吃过午餐回来。

 

白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黑色便鞋,整个人倚在一辆轮子有我两个胳膊粗的摩托车旁肆无忌惮的释放着他的魅力,张扬着他的优越感。莉珊捅了我一下,说,楼上那么多脑袋都是看他的吧?怎么那么帅啊?你看我故意摔倒在他脚下会不会带来什么效果?我自言自语地说,不会是找我的吧?莉珊噗哧笑了,你发什么花痴,你还没我漂亮呢!要不,我把摔倒的机会让给你?正德回头的时候,我正和莉珊嘻嘻哈哈,嘟嘟囔囔的扭打在一起,他眼睛一亮:小哲。

 

当我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的时候,我甚至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射过来的集羡慕,嫉妒,赞叹于一身的目光。我有点飘飘然,哪个女生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呢?漂亮的车子,漂亮的人。

 

我仔细看着餐桌对面这个正埋头打电话的男人,还是去年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他正德的气息与风格,一身轻松悠闲的打扮时髦的毫不张狂,但我打赌,一定是贵得吓人的名牌货。望着眼前的这个人我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悄悄喝我的果汁。

 

一杯还顶着白色泡沫的啤酒递到我面前“十八了吧?可以喝了。”我抬头看他,他握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冲我扬了扬下巴。我小心的用嘴唇碰了碰上面的气泡,想象着应该像电视里演得那样,伸着舌头喊苦,可是,我竟然觉得这酒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甜味,不甘心,深深的喝了一大口,只觉得一条凉凉的线顺喉而下,窗外炎炎的太阳也不那么刺眼了。正德笑出声音来:可以培养啊!我红了脸,不只是为酒还是为他。

 

过了一会儿,他的朋友陆续赶来,差不多都是26岁左右,意外的看到了小二,他也惊喜地啊了一声,我想起陈曦说的,打尖还是住店,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正德的朋友故作夸张地说,小正,你的朋友还是景洲的?看到小二比见你都亲!我笑意更浓,轻轻松松的玩笑让我放松许多。望着在朋友间左右逢源却慵懒的正德,我想起了小涛,竟觉得两人在眉眼之间有那么一股相似,都是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五官配淡定自信的气质,只不过,小涛多了点促狭机灵,少了份心事重重。谈话间,正德有意无意的望向我,竟也有小涛眼睛中的闪烁,我也再不敢正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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