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江阴闸遇险

　　明天早上天亮之前，我们装好了沙子，因为就一天的路程，天气又好，也没有打盖油布就开航了。
　　下午四点到达夏港，锚地有熟人在向我们招手，不一会从江阴闸进口开出一条港监艇，叫我们在锚地抛锚，我已经知道是阻闸了。
　　我们向熟悉的船边靠了过去，船停稳后，得知在船闸内口沉了一条船，正在打捞。进出闸的船速度很慢，只有等了。
　　在锚地停靠的有二、三十条船，夜里十二点钟时，大家看到有空船出来了，就纷纷发动机器去进闸，我们也不例外，也和大家一起开往进闸口。
　　进出的船只依然很多，今天是两点多的潮水，也有很多轮拖在等著进闸（轮拖一般是放通闸进出）。我们的船顺著河道慢慢挤著，我叮嘱文，这种情况不要出来，叫她只顾睡她的觉。
　　进江口到江阴船闸，大概有两公里多长的路程。我们挤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到了闸口。本先要买过闸票，然后进闸。但有时通闸时也可以直接吊钱上去。上面专门有个工作人员，用一根像钓鱼一样的长杆，不过不是钓钩，是个夹子，将闸票吊下来，然后把钱吊上去。
　　我们船停到闸口时正好是涨潮时间。江阴老闸的闸门，是两扇，开关时往两边收缩或打开。闸门为了牢固，加焊了半圆形的粗管子，间隔为一米一道的横梁。当我们的船头被后面的船挤到靠闸门时，前面的"虎牙"（见图，固定锚链用的）正好卡在闸门的横梁上。两边都是船，后面也是船，我们的船无法往后退，也无法往两边摆动，动弹不得。这时只要船闸上的人将闸门打开，也就能下来。或者我们的船两边能摆动也没有事。
　　我船上几个人尽了最大的努力都无法摆脱，此时潮水在渐渐上涨。
　　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船闸的人看到我的船卡在闸门上，也不再放船。潮水在涨，我们的船在一点一点被压著浮不上来，船身在往下沉。
　　搞船的人都知道，二、三月份和十月份（阴历）的潮水落差很大的。特别是长江下游，落差有几米，如果船被死死地卡在里面下不来，船肯定会有沉没的危险。
　　这时我们船上聚的人也越来越多，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大家都在为我们想办法、出主意，水已经将走路的羊腰全部淹没，我们的船已经被卡著下沉了近50公分了，离上面的'折式'（羊腰上的栏板）板还有四十公分。也就说船再下沉四十公分就要沉没。
　　情况相当危急，现在有两个办法可以摆脱，一是用割枪将虎牙割掉。二是后面没有船使我们的船能摆动或后退，这两个办法似乎都不太可能，港监的人早就来了，根本没办法让后面的船挪开，船与船之间挤得连一点空隙也没有。
　　闸门上的横梁很牢固，我们船的虎牙也很坚固，两者如果有一样不牢固，就可以下来。船闸上的工作人员这时也试著几次将闸门打开，已经迟了，动也不动。如果在刚刚卡住的时候，那时是很好下来的。
　　船如果沉没，人是没有危险的，但损失将非常惨重，打捞费不说，有保险公司承担。但船上的东西、机械、还有一船黄沙，这些都不在保险范围之内。
　　文急得在旁边直哭，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谁也没有想到。潮水继续在涨，船被压著浮不上来，水面离折式板还有十几公分，眼看船再不下来，船很快就要进水而沉没。我们的机器已经拉到最大马力，试著往后倒，往两边摆，可船动也不动。急！急！急！

　　搞船，有很多事情往往不在自己的想象和预料之中，"各人头上一块天"。
　　长江中内河里，沉没的船只也不在少数。在事故中伤亡的人也有很多，甚至有些人掉到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的，等到吃饭时，发现人没有了，这样的例子很多的。想想真是寒心，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有一例我很清楚，妻子落水后，丈夫慌忙跳到水里去救她，而船自己开跑了，结果夫妻双双被淹死。
　　我们船现在的情况，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有办法，只有眼看它沉没。在看的人大家都毫无办法。但人是安全的，我吩咐文到别的船上去。
　　三点多钟时，潮水还没有达到最高峰时候，船开始进水。因为是卡在左舷，船是弯著的，水从左边中间的最低处慢慢进入，这时也有人提议将沙往外拂。人手是有，大家都会来帮忙的，但这和超负荷不一样，沙拂的越多浮力越大，肯定还是徒劳。
　　船闸的闸门也被我们船高高挺起，就是脱不了钩。港监的人还在叫著，试图让后面的船空出位置，让我们的船能往后退，闸的上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时间在走，水由慢慢到开始大量进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船沉没。我们的船最大负荷量还有50~60□的余地，如果水进入这个量或超过，船自然就会沉没。现在船是弯著的，进入的水都在低处的一边，而这时候的右边却高高抬起，船艄也是高高翘起，正当船大量进水之时，只听到前面"嘭"的一声响，闸的横梁和船头虎牙的交接处冒出了火花。船头翘了起来，船晃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衡，由于进入船中的水很多，船两边的羊腰都已经淹没在水里，离水面只有十几公分的高度了。
　　看热闹的人都欢呼起来，人们都为我捏了一把汗，孙和小张像两根木头立在一边，我的心此刻却坦然了不少，最起码船已经没有危险了，我对孙他们说，还站著?先发动抽水机将水抽掉。
　　不一会，潮水也已经涨到了最高位置，闸外的水位比闸内的水位高出许多，也无法放通闸了。开闸的师傅试了几次闸门，还能顺利地打开和关闭，只是横梁被我船的虎牙挑破了一大块。我船的虎牙也严重变形，那些都是小事了。
　　随后，在他们抽水之际，我上了船闸的办公室，江阴船闸的工作人员也为我庆幸，我拿出两百元和一条香烟作为对他们的报答，结果留下了两百元作为修闸之用，香烟他们却不肯收下。在此，谢谢江阴船闸那时所有的工作人员，你们辛苦了。
　　我上了船，接下来开始放闸，我们先进了船闸，一面抽水一面走。过了闸，里面的船只仍然很多，那条沉船正在紧张打捞之中，我顺著岸边，慢慢开著船通过，直到月城天也亮了。
　　水早已经抽掉，又恢复了原来时的样子，只是虚惊了一场。想想真是太可怕了。过了月城后河道就完全畅通了，我们的船向洛社开去……
————————————————————————————————

作者：伊人水乡　回复日期：2009-10-09　13:53:15

　　看到惊险的一幕真是捏了一把汗，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搞运输真的是把性命放在一边的。我阿姨家就是早年搞运输的，危险不说经常遇到土匪强盗。有的土匪直接把人做了。后来吓得把船卖了去做其它生意了。有个人家船沉了，妻子还以为丈夫淹死了，由于船沉的时候是离岸不太远的地方，那个男的会游泳听说被好心人救了，险些丢了小命。不过搞运输除了要细心，还要靠运气，那家人也是做什么都不顺，每天拼命干也是发不了，也许是各人的财运不旺吧。虽然现在以武家嘴为首的发家致富的农民不少，名气远洋。可是其中的辛苦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祝福他们一帆风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