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风格

小时候就喜欢做一个写者,大了就总是说:老了再写就有时间了。有时间了就该把记忆中的那些捡起来,给自己,也给那些和我一样喜欢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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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记忆

(2006-10-06 10:08:42) 下一个

                          温暖的记忆

 

 

几天来,为了赶稿子有一点疲惫,心想,毕竟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当年奔驰在篮球场上腾、挪、运、转;当年在农田里一干就是一天;当年。。。。。。想到了老,就想到记忆中那些年轻的事情。有些事情想起来脸红,莽撞、孟浪,常常使年轻多了几分可爱,多了一些刻在今天记忆中的斑斓,也多了一些忘也忘不掉的情怀。

大学刚刚毕业那会儿,整天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妈妈说:“年轻人还是稳中一点,万事都要三思而行。”爸爸看到我就不屑一顾地说:“诸葛一生为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我哥哥就老是讥讽我说:“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对于这些,我基本上是不屑一顾。一天,接到诗人林子老师的邀请信,问我有没有到深圳发展的想法,真是天赐良机,此乃正和我意。于是,我就简单地和家里说明我要去深圳的想法和打算。母亲担心之余就是一大堆叮嘱,爸爸似乎很想得开,“年轻人嘛,深圳当时是中央刚刚确定为发展的特区,出去闯一闯没有什么不好,但重要的还是要谨慎!”我感到爸爸真是老了,老了,就胆小。我是一个经过上山下乡锻炼的人,大风大浪都经受了,还有什么可以闯不过去的?

当时,几个大学朋友和诗友聚到我家里为我饯行,酒憨之余大家为我的深圳之行加以羡慕的祝福之外,我们唱起了当时颇为流行的歌曲《风雨兼程》:“今天我将去远行,正是风雨浓,山高水长路不平,愿你多保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那种豪迈,那种真挚地祝福依然还在耳畔回响。

八十年代初的深圳,远远没有现代城市的发达气息,深圳大厦正在建设之中,那该是深圳最高的大楼了。当天晚上,林子老师在香蜜湖大酒家为我引见了几个来自香港的作家和赵丹的夫人黄宗英女士和文坛上棘手可热的作家白桦,以及广东省委宣传部的主要领导。首先,内地当时还没有什么大酒店,灯火幽暗的大厅,轻柔委婉的来自墨西哥的小乐队的音乐伴奏,在加上那些名人,真让我这个来自北方冰城的年轻人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席间,记得那个香港作家要去西北采风,问我是不是可以同行,我刚刚来到深圳第一天,怎么能马上离开呢?尽管我非常渴望去大西北,但还是忍痛拒绝了她们的邀请;谁知道,这竟成为我至今的遗憾,因为后来,我竟然屡屡错过去大西北的机会。一次,是在做体育记者时,在西安举办一个黄河杯四国女排邀请赛,我的机票都买好了,但总编当时一定要我去香港采访足总杯,为此,与西北失之交臂;第三次是我在政府工作时,中央开发大西北计划工作会议要在西安召开,我们市主管工业的领导希望我能一起去参加,我也是兴致勃勃,但还是因为要去参加国家大中型企业转型会议,再一次错过,以此,遗憾到今天,西北,成为我梦想中的一个渴望,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得到了呢,是不是也会格外珍惜?

其实,那天是林子老师的五十岁生日,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在机场给老师买了一个小礼物.好像是一个布熊,时间太久已经记忆不起来了。林子老师对我充满了母亲一样的照顾,把我一一介绍给那些在深圳乃至中国的文化界名人。第一次见到徐敬亚,是在当时深圳青年报的宿舍里,这小子一见到我就说:“嘿,又来了一个野心家”。我对他的这个见面礼颇不以为然,后来,我们也没有过多地交往,听朋友说,这位仁兄现在是深圳有名的文人企业家,当年他的一篇《崛起的诗群》震撼了整个中国诗坛。和诗人吕贵品相识和交往却显得非常轻松,吕贵品的人品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平和。我们当时经常在上班的路上遇见,不着急的时候,我们就站在那里聊一聊天,有的时候也边走边聊,想一想很有一些情趣。

刚到深圳,自己很喜欢能够到青年报工作,但听说那时的青年报社已经来了很多内地人,广东人有一些不高兴,又是派别的斗争。我索性干我的老本行体育,在林子老师的引荐下,我认识了当时的深圳市体委主任,一个做过运动员的年轻人xx,(现在已经成为广东省得高层领导人之一了)聊过之后,他希望我能留在体委,但我还是喜欢新闻,无奈就又做起了我的体育梦。。。。。。就是做了体育梦的我,还是不甘心寂寞,向中国所有的男人一样地喜欢中国的政治,谈论政治,发表政治见解,但政治就是政治,不容许有半点诗人的浪漫和幻想,对于年轻人来说,那是一种牺牲,是一种莫名的痛。于是,我败下阵来,虽然没有那种体无完肤,但心灵上的伤害也给我敲醒了警钟!为此,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离开深圳的那一天,天空依然飘着蒙蒙细雨,阴郁的天空没有影响我的情绪,一个在海关总署工作的朋友,到机场为我送行,蒙蒙细雨中他说还是希望我能够留下来,可不可以考虑去海关工作?我有一点活心了,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走。这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后的某一天,我又重新踏上了这块土地,但那已经是人面皆非了。我当时带领我们市大中型企业的厂长、经理到广东学习、取经,其实,就是一种变相地旅游。当时,看到一些老朋友发财了,买房子、买地、买汽车。。。。。。我心底的暗流在涌动着一股酸楚。随行的那些大中型企业的厂长经理们,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是不是有一些后悔?”“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我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心里呢?依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但还是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我知道,就是我留在那里,也不一定就会发大财,对于某些人来说,发财就是一个机遇,甚至是上天安排好的;更况且,发财也并不是衡量一个人对错的标准。

其实,那次回深圳,我最想见的是一个在心灵上对我帮助很大的朋友,但我没有找到他 ,直到今天也没有他的消息。

赵晓峰,是我在深圳结识的唯一一个没有文学背景的朋友,我是为了去他的公司工作和他相识的,这个相似给了我很大的鼓舞,直到今天,我依然被鼓舞着。赋闲在家的那些日子里,我经常去他的公司玩,有的时候还义务教他们跳交际舞,如果在他没事儿的时候,就和他一起吹牛,但我还是喜欢听他讲他自己的创业史。他的公司是做电脑的买卖的,八十年代的中国,电脑对于中国的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高科技的象征和谜。他的电脑公司已经可以打入北京的一些政府机关,我不怎么关心那些技术问题,我只感兴趣他创建公司的过程。我常常一个晚上坐在那里听他讲那些难忘的过去,艰难的创业历程,那些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鼓舞和激励,是让我在任何失败的时候都不要低头的勇气。他说:“有一次他进口了一火车秘鲁鱼粉,这些鱼粉是用来当鸡饲料的,刚刚把鱼粉卸到货场,深圳就连天下起了大雨,这雨一旦下起来就没有个停,鱼粉不运走就压货,也要被罚款;雨中搬运鱼粉就更不能了,而且,这些鱼粉都是从银行贷款买来的,那可真叫急死人啊!最后,货也没有运出去,鱼粉也发霉不能用了,那一次,他陪了个底朝天。很多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做买卖了,但他就是不信这个邪,当电脑刚刚进入人们视野,他就又抓住了这个机遇。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件事情一直在我的心里,每当遇到失败,我都会想到那个故事,想到我的朋友赵晓峰。

莽撞,是年轻人的牛性,孟浪,是年轻人的没有自知之明。以为大学生就有了莽撞的资本,以为年轻就可以孟浪人生;这些年,失去了一些友情和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但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多得多。

 

 

 

 

            September 12, 2006嘉真于美国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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