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风格

小时候就喜欢做一个写者,大了就总是说:老了再写就有时间了。有时间了就该把记忆中的那些捡起来,给自己,也给那些和我一样喜欢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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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

(2006-10-06 09:59:46) 下一个
老板娘每一次和她擦肩而过,都会嗅到一股粘稠的中国菜香味,日久,人们都戏称她为“嗅娘”。嗅娘是福建沿海农村来的,丈夫有一点残疾,家里世代种地,听说来美国可以赚大钱。嗅娘来了,没有眷恋那些大城市,跑到一个没有中国人开饭店的地方住下来,开了一个快餐点。生意日益红火起来,于是,又筹划着在另外一个小镇子再开一家中国快餐点,丈夫和她分开来经营。嗅娘四年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儿。见了大家,眉眼像盛夏里的花朵,要多娇艳有多娇艳。嗅娘买房子了,小镇里不是很大的房子,但也让那些洋鬼子差一点跌破了眼镜。不久,小镇子又来了几家中国人,但都和这个大学的工作有关系,嗅娘那朵盛夏里的花朵盛开得更加娇艳了。秀娘见到我总是要问:“怎么没到我店里玩?”我开她的玩笑说:“我的中国饭做得很好呵,要是我开一家中国店,你就会失业了。”她当真地一愣,她在年前吃过我做的饭,于是,嘴里喃喃地说:“这都是小钱,你怎么会吃得这样的辛苦?”临了,她回过头来说:“你的工作丢掉了吗?”看到她那幅认真的样子,又可笑,又可怜,心里不免油然升起一股苦涩。日前,嗅娘打来电话说要来我家里坐一坐,妻和我都有一些诧异,我们少有来往,她没日没夜地忙,我们也是一样。嗅娘进来的时候,眼睛哭得红肿了许多,那个尾在她身后的最小的家伙,虎头虎脑地愣愣看着我们,煞是好笑。半晌,她才红着脸说:“现在店里的生意不好,都是那个鬼佬搞得。”说罢,一幅愤愤的样子。问缘由才知道,汤姆夫妇是一对退休的大学教授,喜欢中国的神秘,但一直没有去过中国;经常来嗅娘的店里吃饭,和嗅娘也很熟悉。一次,秀娘在照顾很多的顾客,所以就顾不上照顾她那三个孩子,饭放在那里都凉了,可是孩子们还是玩;嗅娘就发火骂她们,正赶上汤姆夫妇在那里吃饭,劝嗅娘她不担不听,还动手打了孩子的耳光;这一下激怒了汤姆夫妇,打电话报警,社区的一个教育组织声称明天要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警察也要起诉嗅娘。嗅娘的英语奇差,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搞懂;找免费律师、和小镇市长协商、向多文化中心求救。。。。。。总算一切摆平了。恰巧,小镇又来了十几个中国留学生,孩子们蜂拥中国店,嗅娘那朵盛下里的花朵再一次娇艳起来。一天,妻又接到了嗅娘要来家里坐坐的电话,我忙着给老板赶东西,妻便自告奋勇地要显示一下她托福620分的英语水平,我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推给了她接待并全权处理。我回来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妻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愤然间大骂嗅娘的丈夫忘恩负义云云。。。。。。原来嗅娘的丈夫又有了新欢,主人是新来的一个越南华人难民,那女孩才二十刚刚出头。妻要鼓动嗅娘到移民局告她,我觉得实在不妥,都是中国人,人民内部矛盾嘛!嗅娘冷静了几天觉得也是,再加上我给她丈夫作了工作,那小子给了秀娘一笔钱,这件事就算这样安顿下来了。没过多久,听说嗅娘回国散心回来了,还新招了一个男厨师。一晃,一年有余,镇子小也藏不住事儿,同事神秘地问我关于嗅娘的丈夫,我怎么知道?(他们以为我知道)又过一段时间,听说那个厨师回国了,还带走了嗅娘丈夫的越南小姑娘,小姑娘带走了她丈夫的许多钱,厨师带走了嗅娘的许多钱。。。。。。嗅娘的店关了,嗅娘的丈夫回国追他的钱和人去了。我再看到嗅娘的时候,她在加油站给人家看店,身上再也闻不到粘稠的中国菜香,时而飘来的汽油味让我陷入了沉思。 September 29, 2006嘉真于美国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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