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出生在恶梦里,带着红肿的眼睛和邪恶的笑容来到镜中,呼吸紧迫的低声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个地方没有苦恼,也不需要思考,连时间这个词儿也没有。
“那个地方,”黄泉说,“就叫尽头。”
黄泉认为时间是个杀人凶手,埋葬着许多人在你的心中,融解,再排出。
黄泉认为记忆是个不断破碎不断重组的化学合成物,他总是去质疑记忆的真实性,并以此为乐。
黄泉认为爱情什么都不是,尽管他喜欢过一个女孩儿,还喜欢了很久。
一说到爱情,黄泉开始喋喋不休。“时间似乎对她不起作用,又或者,她就生活在尽头。用一种物理形式的永恒,对抗时间这个杀手。她手里握着剑,瞳孔里藏着笑容,每晚在黑色上空对我招手。而到了白天,她就拿剑破开我每夜编织的网,直刺出一个缺口在我心中。每天一个。”
趁黄泉停下来抽烟的这刻,我开始咕嘟嘟的喝水。
“其实一切都是幻象。把思维从视觉触碰的到的地方移开,向高处飘。从地球上方跃入太阳系,再从银河内部穿出。穿过一个个黑色夜空里的小星球,大星球。蔓延到宇宙的边缘,那是层软软的鸡蛋壳。破开之后,你会发现你从一个小小的质子里面穿出,回到你妈妈的厨房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巨大,而她则在洗菜,流水声让你震耳欲聋。”
“尝试着想象一下你的尽头。”黄泉冒着烟问我。
我开始想到一间安静柔和的小房子,咖啡壶煮着咖啡的声音,唱片机里传来的乐曲,外面飘细雨的声音,灯光阴暗。她静静的坐在窗边梳头,我看着她的侧脸。偶尔会有凌乱的头发从她耳后飘到鬓角。我用手把头发梳理回去,露出她的耳朵。
“那就是我的尽头。”我继续咕嘟嘟的喝水,看着镜中黄泉红肿的眼睛和邪恶的笑容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