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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母亲节

(2009-04-29 12:16:16) 下一个

写在母亲节

我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非常融洽。母亲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对于我偶尔冒出来的恶作剧或“坏”主意,认识母亲的人一致认为来自她的遗传。很多时候,我们相处得象朋友一样,如果没有人在旁边开玩笑着提点,我和她基本都意识不到原来我又在和她“没大没小”。但尽管如此,我对她并不是无话不谈的,基本上是报喜不报忧,快乐一起分享,烦恼就要看看了,有说得的,有保留的。这说不得的,无他,就是那些我判断会令自己遭到批评的事情。

原因分析起来,所谓的代沟有之,但很大程度是来自子女对母亲天生的敬畏。尽管绝大部分的母亲都是和蔼的,(对着我儿子,我有时候甚至是嬉皮笑脸的),孩子依然在心底深处充满对母亲的崇敬。相较于母亲的暴跳如雷,最让孩子不能承担的,反而是母亲平静的脸上伤心或失望的眼。

这种情绪是天生的。儿子才 4 岁,精力旺盛,调皮捣蛋。小不丁点儿的,讲道理他似懂非懂,用纯真的眼神忽悠你;大吼他,他不疼不痒,我这边血压升高、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那边随便掉两颗金豆糊弄我,很多时候甚至连金豆都省了,下次依然是外甥打灯笼 — 照旧(舅)。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比如不可以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惭愧,我的杀手锏竟然是装哭,哭给这小东西看。一见妈妈伤心了,小家伙立刻老实,搂着我脖子承认错误,目光真诚,并且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犯。

我在十几岁的叛逆期也做过非常叛逆的事,“早恋”。人种不同,其实和美国这些身体就早熟的 teenager 比起来,我的早恋青涩而单纯,也就是搂搂肩、拉拉手、放学的路上一起走,除了拿学习的时间酸文假醋地写写情书影响了些成绩外,基本不会造成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因此对于母亲的“大惊小怪”和“不理解”,我当时的抵触很深。归结于她是做妇产科大夫的,用她职业中的各种负面案例“污染”了我纯真的爱情。

那时候她的“谆谆教导”是无时不在,无孔不入的,连美国登月、辣椒丰收之类毫不搭界的东西,她都能给联系到早恋问题上,教育我。虽然反感,虽然我行我素,虽然母亲每日里“喋喋不休”,好朋友的一番话终于没有让我对母亲产生任何愤懑,她说:“你妈说你,觉得对就听,觉得不对就算了,毕竟她老一辈和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但也别对她有什么想法。别以为别人理解你,就你妈不理解你。人家不痛不痒的,好不好的说说,你不爱听就不说了,得罪你干嘛。就自己妈才是真心为你好,不怕落你埋怨。”

母亲职业成功,是非常出色的妇科医生,因此在她认为我不对的地方,绝对坚决地一管到底。我随她,主意也相当大,抗压能力也很强,一场早恋能在各方面压力下进行 13 年。但就是因为那番话,我始终能够看到母亲或语重心长、或恼羞成怒的脸下面那颗深爱我的心,也就始终没有对母亲产生过任何裂痕。

古人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我想说的是:“养儿方知父母心”。有了孩子后,自己成了母亲,才知道,母亲强悍的记忆是带选择性遗忘的。她可以记得你生下来屁股上的胎记有多大,一岁时的毛衣是什么颜色的, 2 岁时你给她念了首什么诗 ….. 却永远不会记得你对她吵嚷过什么,隐瞒过什么,伤害过什么 ….. 一声“妈”足矣。以前会担心做了什么让父母不可原谅,而今知道,在母亲的眼里,孩子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

我现在依然大部分时候对母亲报喜不报忧,因为她年龄大了,心脏不好,能自己解决就不要让她操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有什么迈不过的坎,我会回家。与其让她终日惶惶,惴惴不安,不如娇弱一下,靠上母亲的臂膀,于我可以暂憩;而于她,没有什么比眼前活蹦乱跳的女儿本人更重要的了。这也是我在母亲节想说给所有成年的未成年的儿女们的话:不要小瞧母亲的智慧,不要低估母爱的包容与力量,有天大的事情,回家,母亲的怀抱是你永远的栖息地,孩子的平安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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