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后海
傅振川
第八章
婵娟在一家私人开办的贸易公司上班,每天干的是墩地、擦窗户等打扫卫生的活儿。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凭着年轻女人特有的敏感发觉一道射向自己的贪婪目光,目光来自独自一人高高在上、其他几百号员工都要毕恭毕敬的老板身上。
这老板四十多岁,身高不足一米六五;两眼上眼皮耷拉着,眼皮因有眼珠顶着显得有些鼓;嘴里一口又黑又小的小碎牙,就好像乳牙从未换过恒牙;啤酒肚又圆又大,大得就像女人怀孕足月一样明显。
婵娟心里很反感,是年轻女人对中年男人的本能反感。“丫老拿那对儿肿泡眼在我身上黏糊糊地黏来黏去,就像湖边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但膈应人。膈应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又一身鸡皮疙瘩!”婵娟下班回来忍不住对姚姐念叨。
婵娟结婚后,开始接触常到送秋家来的人。姚姐比婵娟大十岁,脾气温和还是个热心肠,姐俩你来我往越走动心理距离越近、越走动关系越好,所以婵娟有什么话都对姚姐说。
“甭跟那个大肚子蝈蝈近乎,咱到他那儿干是为挣一份过日子的钱,其它都要跟他撇得清清爽爽!”姚姐托人为婵娟找工作时见过那老板一面,嘱咐婵娟。
据说这老板是个相当层级的高干子弟,是否爱读书不知道、读没读过《水浒》更不清楚,可自打他瞄上婵娟后,所采用的猎艳手法却与风月场王婆大师对西门同志该如何勾搭金莲女士的谆谆教诲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婆大师总结情场老手勾搭女人的精髓是这样说的:“但凡世上妇人,由你十八分精细,被小意儿过纵,十个九个着了道儿”。
老板自知没有潘安的貌、没有西门大官人的帅气,更无年轻人吸引年轻人特有的磁力,所以内心虽欲火如焚,但表面上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从外围入手,浇花浇根,一点点慢慢往婵娟心里渗透。
“呦,这么早就来上班啦!这两天天儿凉,你该多穿点儿衣裳!”
“冬至快到了,天儿黑得越来越早。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儿回家。女孩子嘛,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嗯,干得不错,真不错!公司是不会亏待像你这样的优秀员工的!”
到了月底领工资,婵娟就想起老板“不会亏待”的话,因为工资涨了。涨的钱虽不是很多,但刚上班就能被老板认可婵娟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之后不久的一天,老板把婵娟叫到总经理室,和蔼地与她商量:“呵呵,先前的秘书太粗心,老是丢三落四的,已经被我炒掉了。我看你的心挺细,愿不愿意做总经理秘书?当然了,秘书工作很辛苦,工资肯定是要大幅增加的,多劳多得嘛!”
哪个单位都有等级。婵娟以前看老板的女秘书,在意识里是仰起脸向上羡慕的;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拖把和抹布,就觉自惭形秽。现在,天上掉馅饼赶巧砸中自己的头,哪儿还有什么“愿不愿意”……
婵娟就这样走进老板办公室,每日帮他收拾办公桌、整理文件、随着他到外面去应酬。在饭店请客吃饭时,老板除了忙着照顾能给公司带来利润的其他单位的领导,暗地里更是照顾婵娟。每次点菜,都不忘把菜单递到婵娟手上,还温柔地小声叮嘱:“只管点你喜欢的菜、你爱吃的菜,不要管其他人的口味儿!”等婵娟点完菜,老板就暗暗记住菜名,待到下一次吃饭,不用婵娟点,老板就会主动报上菜名。
歌厅舞厅,镭射旋转。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其中有很多高干子弟,有的还是电视新闻里经常能见到的大人物的子弟。随着与这些人接触的增多,婵娟知道很多高干子弟开起了公司、知道倒腾整车皮的盘条螺纹钢必须要“批条子”、知道也可作为民用的军用物资竟然也能倒卖、知道下馆子一次请客的钱竟是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还知道老板开的卡迪拉克轿车居然价值好几十万。由此知道社会原来分出若干等级,特别富有的人过着与底层人完全不同的生活。
这些高干子弟与婵娟熟悉的后海人不一样,有的喜欢端着,言谈举止总拿着一股劲儿;有的过于热情,与婵娟说话时或是拉拉她的手、或是拍拍她的肩;更有出奇坏的,刚见到婵娟时先是一愣,接着诡异地朝老板挤挤眼,然后说一些“艳福不浅”之类的话。可婵娟的老板却一直很规矩,言谈得体,不飞荤段子,肢体上更不动手动脚,只是一味地照顾婵娟、体贴婵娟、呵护着婵娟,但从来不给婵娟钱,也不直接花钱给她买礼物。
“呵呵,有个客户可真有意思,居然要送给我老婆这样一个小挎包!她人老珠黄,怎么配背这样精致的小坤包?!来来,你背起来看看,若是与你搭配,就留下!”
婵娟接过小挎包,挎在肩上,感觉人的档次瞬间就被提升起来。老板更是在一旁拍手赞叹:“哇,与你的身材太般配啦!真是好马配好鞍,我怎么觉着这包就像专门给你量身订做的一样!”
婵娟背上小挎包心里美滋滋的,是从心底往外溢出的美滋滋,就想了解有关这款包的更多情况、想知道它的品牌和售价。于是下了班就兴冲冲直奔那家很有名的友谊商店。这家“友谊商店”坐落在建国门东长安街路北,是“改开”以来京城专卖进出口高档商品的唯一一家涉外商店,收款只收“外汇券”,外汇券在黑市须溢出人民币面值才能兑换。婵娟进了商店,眼花缭乱地在柜台里和后面的货架上搜寻,当她找到与这款一模一样的坤包时,人就一下惊呆了:我的个阿玛哎,居然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奢侈品牌,一个竟然要卖两万多块,而且还是外汇券,是比人民币还要值钱的外汇券啊!
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轻易转手送给我?难道是……可又一想:不会呀,他一直规规矩矩,不像其他老板那样爱聊男女,对我从不动手动脚。转而再一想,又觉得可能是富人与穷人在对待钱财上出手阔绰与节俭过日子确有不同,也许两万块钱在富人眼里真的不算什么,就如同自己掏两毛五分钱买个烧饼不算什么一样。这样一想,反倒觉出自己有些小家子气,是自己不开眼,觉得自己应该迅速转变观念,去尽快适应目前与富人们在一起的相处环境……
婵娟根本不懂的是:情场如猎场,情场老手在猎艳时会精心设置陷阱、会把陷阱布置得不露一丝痕迹,还会引诱猎物一点点误入陷阱;而当女人觉出对自己好的男人只是对自己有意、并无加害于自己的心、陷阱深处还铺着厚厚的海绵和棉絮时,就会晕晕乎乎半推半就自甘堕入陷阱。
既然两万块钱的坤包没有被拒绝,老板也就加大投入,利用多报加班费、私人购物发票报销、“客户赠送的礼品”间接地送钱送物。甚至假装路过高档商店,谎称有闲空顺便进去逛一逛,为婵娟买下她喜欢而又价值不菲的衣服、高跟鞋和化妆品。每次看到婵娟因价格昂贵而犹豫,老板总是很男人地说同样一句话:“喜欢吗?喜欢就留下,由公司财务报销!钱不用考虑,因为钱永远不是问题;问题永远是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是,有一天这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却愁眉不展起来,时不时还要唉声叹气,现出一副内心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啦?”婵娟不能不表示关心——人家对你那么好,一还一报,你也应该关心一下,更何况还是你的老板。
“唉,想跟老婆离婚。从结婚那天起,就对她没一丁点儿感情;后来凑合了这么多年,也没建立起感情。想想我这辈子过得也够可怜的,长这么大竟然没有爱过人、也没尝过被爱的滋味!唉,悲哀、悲哀啊……”
“不是跟老板娘过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想离婚?”老板娘经常来公司,婵娟见过多次,而且,也见过老板的儿子,印象中他儿子比自己还大两岁。
老板见婵娟入套,一下从老板椅上欠起身,一对肿泡眼直勾勾地盯着婵娟的狐狸眼,急切地说:“都是因为你呀!自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一下子喜欢上了你。从此就像丢了魂儿,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就连晚上睡觉做梦梦见的都是你啊!不行,我要离婚,坚决地跟她离婚。然后娶你,下半辈子好好地疼你、爱你、娇你、宠你,好好地疼爱你!”
婵娟一下子就懵了……之前虽觉出老板喜欢自己,甚至可说很喜欢自己,可是,因为喜欢自己就要与结婚多年的老婆离婚,还要娶自己,而且决心还这样大,却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老板离开座椅,走到办公室门前,将门锁好,然后转身来到婵娟面前,竟然将身子突兀地往下一矬,“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婵娟的脚下:“求求你、求求你答应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钱、所有的东西,还有这家公司,一切的一切全都给你。求求你就答应我吧!”
老板双膝跪地,膝盖以上的大腿和上身不是垂直的,而是将屁股坐在后脚跟儿上,圆圆的肚子堆在平摊的大腿上,一对儿肿泡眼可怜巴巴地向上望着婵娟……
婵娟完全彻底地懵了——平日在众多员工面前高高在上的老板是怎样一个身份?自己给人家打工又是怎样一个身份?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之前那样一个尊贵身份的人有一天竟然会跪倒在自己脚下、会那样卑微低贱地哀求自己、会答应把所有的一切都给自己。婵娟慌了,心里很慌乱,赶紧弯下腰去搀,把他搀了起来,可老板在被搀起来的同时也顺势将婵娟搂在了怀里。婵娟的心“扑腾”、“扑腾”在跳,不是激动,而是害怕和慌乱,是出于对双方年龄过于悬殊、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还很陌生、搂抱来得太过突然的害怕;是出于对老板所在的那个特有阶层还感觉很神秘、对老板的身世经历还很陌生的害怕!婵娟在最初有过想要挣脱的意识,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挣脱……
老板已经迫不及待在婵娟的脸上亲吻起来,亲吻得很急切、很慌乱。亲吻间歇还胡乱说着一些陶醉的话:“我那小妹妹……我那亲亲的小妹妹……我那最亲、最亲的小妹妹……”
面对这个中年男人突然爆发出的激情,婵娟虽然感到很吃惊,但并不觉得陌生,因为她在与送秋最初搂抱时多次感受过送秋的这种激情,而且,她在与送秋搂抱时自身也曾有过这种激烈的激情,知道这股原始的情欲一旦爆发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只是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这种激情只存在年轻人身上,而且只存在从未接触过异性的年轻人身上,完全没有料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也能爆发出这么激烈的激情。从刚才这个男人不顾尊严突然跪倒在自己脚下,还忘乎所以说要把钱、物,还有这家公司都给自己,让婵娟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对于男人有着怎样巨大的魔力,这股魔力又是怎样让一个平日高高在上的老板瞬间转换成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奴仆!听到他陶醉地喊自己“小妹妹”,又让她立即意识到他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意识到他的儿子比自己还大两岁,感觉上他就是自己父亲那一辈的人。悬殊的年龄差距让婵娟开始挣脱,可这挣脱却又是无力的,反而激起对方更加用力地将自己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老板开始亲吻婵娟的嘴。他的嘴里有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难闻气味儿,一股烟酒混合唾液发酵的难闻气味儿。婵娟的嘴本能地往后躲,可老板却强扳住她的头、强行地亲吻。婵娟被动地承受着,脑子里闪现出那一嘴的小黑牙——那满口的小碎牙怎么就那么小、那么黑呢?!怎么小时候换牙就没能换成成年人的大牙呢?!婵娟由小黑牙联想到自己每天刷牙从镜子里看到的嘴角冒出的白色泡沫,想着回家后要好好漱漱口、刷刷牙……
老板用左胳膊弯搂着婵娟的脖子,边亲吻边用右手撩起她的衣服下摆,把手伸进胸脯,向上褪去乳罩,在乳房上激动地胡噜着、揉捏着。揉捏了一会儿,手顺着胸部一点点往下滑,然后撑开内裤松紧带贴着平坦的腹部把手伸到下面……婵娟有感觉,但只是被异性触摸的生理感觉。被亲吻也是生理感觉,这种感觉远没有送秋亲吻时来得强烈——与送秋的亲吻是相互的,自己也有亲吻的强烈要求;而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被动的,自身并没有这种要求……模糊的意识在婵娟的脑子里飞快闪念:以前是那么反感他,反感他的那对儿肿泡眼、反感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可往后却不是那么反感了,再往后不但不反感反而生出好感……这好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他给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钱、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开始的吗……
老板欲火焚烧,饥渴难耐,开始手忙脚乱去解婵娟裤腰上的皮带。婵娟本能地阻拦,用手摁住自己的皮带。可老板的手劲儿却很大,用力挪开婵娟的手,又继续着急忙慌去解裤腰上的皮带。
皮带被解开,女式裤腰一侧的挂钩也已被摘下。老板边亲吻边将婵娟拥倒在三人长沙发上,然后将她的裤子连同里面的内裤一块儿褪了下来,紧接着迅速脱光自己的下身将身子压在婵娟的两腿之间,在进入目的地的同时也在说着他心底由衷想说的话:“肉肉哎,我那乖乖的小肉肉哎,我终于玩上你了……我终于玩上你了……我终于玩上你这坨乖乖的小鲜肉了哎……”
婵娟能感觉到那个圆圆的、大大的、软软乎乎的肚子……除此之外,她只在生理上有感觉,心理上并没感觉,只是被动地承受着……
老板急促喘息着,动作显得特别得猴儿急,就好像他心里清楚那扇门原本不应该允许他随便出入,所以在一出一入时就加快动作,好像生怕那扇门随时会关闭似的;又好像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东西原本不应该放进那扇门里,却争分夺秒用最快的速度非要把自己的东西放进那扇门里,而且要放到门里最深入的地方一样,频率极快地几乎是哆嗦着、颤抖着动作着……
老板很快泄完了火,彻底地平静下来,平静得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与刚才激烈的激情和狂热的躁动形成强烈的反差。婵娟感觉到这一冷一热有如冰火两重天的反差,感觉他刚才就像中了邪,身体里有一股淫邪的力量在催促着他,使得他非要那样去做不可!婵娟由此想到他这些日子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想方设法地讨好自己,内心隐藏的最终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刚刚说过的大实话:“我终于玩上你了……我终于玩上你这坨乖乖的小鲜肉了……”直到这时,婵娟才感受到一种屈辱、一种被很坏的坏男人欺负了的屈辱!她想起送秋——直到这时她才想起送秋。她想立即见到送秋,想趴在送秋的怀里委屈地哭一场、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她开始觉得对不起送秋!后悔刚才没能坚决阻止他脱裤子——我刚才怎么就那么笨呢?!怎么就那么犯晕呢?!怎么就没能坚决地阻止他脱裤子呢?!
老板点燃一支烟,乏累过后贪婪地大口吸了起来。然后坐在沙发边沿挺着大肚子抬腿穿裤子,穿的时候眯眼歪头躲避着向上飘起的烟雾。婵娟掏出手纸擦下身,擦完也开始穿裤子,边穿边想:以前老听说社会上漂亮女人傍大款、有钱老板找小蜜,我现在这样算不算傍上大款?是不是也像别人说的那样做了人家的小蜜?秋儿知道了会怎样想?是不是特别伤心?他能原谅我吗?能接受我做人家的小蜜吗……婵娟心里感到委屈,可又无可奈何:唉,不去想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好在如今社会上的观念已开始转变,很多人已经不再以女人傍大款为耻,反而认为不管干什么只要能挣到大钱就是好样的……
婵娟出轨那年只有十九岁,与人相处经验不足,加上与姚姐的关系已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所以第二天就将事情的经过向姚姐和盘托出。姚姐最初听到十分惊讶,惊得目瞪口呆,第一个反应是必须告诉送秋,可碍于婵娟这层关系又不能告诉,心里就很矛盾。当时只能是竭力劝说婵娟千万不能再这样、绝不能这样发展下去。直到后来婵娟与那个老板的事情彻底败露,姚姐才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向我们一五一十说出……
那个老板得手的当天晚上,婵娟下班回到家里,见到送秋,脸上猛然就有一种热辣辣火烧火燎的感觉,甚至自己都能觉出自己的脸热乎乎地连带耳根子都在发涨、发烫!
送秋见了不由地问:“怎么啦?怎么满脸涨得通红?!”
婵娟赶忙掩饰:“哦,没、没什么……也许是因为外面天儿冷……刚进热屋子里涨红的……”
这天晚上婵娟特别想与送秋亲热,不知为什么就是想与送秋亲热。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脏了,所以上床前蹲在水盆上仔细地洗。她平日清洗是不打香皂的,因为听妇科大夫说过,那个部位很娇嫩,打香皂会受刺激;可这次的清洗却打了香皂,而且反复地揉搓,然后用水碗舀起水一遍遍地冲洗。洗完刷牙漱口,牙膏比平日挤出很多,牙刷在嘴里刷得很仔细,前牙后牙上牙下牙反反复复地刷,刷完含着水“咕嘟”、“咕嘟”反复漱口。
婵娟上床后主动与送秋亲热。亲吻是有强烈感觉的、光着身子搂抱是有强烈感觉的,身子进入身子更是有着强烈的感觉。这晚婵娟有一种想要补偿送秋的心理,动作由始至终放得很开,花蕾绽放时有一种腾云驾雾飘在云端上的感觉,充分享受着心理与生理的快感,甚至在最要劲儿的阶段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嘴狠狠就咬住了送秋的肩膀,同时身子颤抖着纵情呻吟……
“嘘,你小点儿声、小点儿声,留神让院邻居听见!”送秋在上面压低声音提醒婵娟。
“哎呦……哎呦……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享受……我就是要享受我那光着身子的红毛大鲤鱼……”婵娟在下面不管不顾继续呻吟。
完事儿以后,送秋侧头瞅了瞅自己的肩膀,扭回脸问:“今儿个你是怎么啦?肩膀上的肉差点儿被你咬掉!”
婵娟赶紧扒着送秋的肩膀查看,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咬得这样狠、这样重。
“我觉着今儿晚上这次是咱俩结婚以来玩得最爽的一次!”婵娟说。
“确实很爽,我也觉着这次是咱俩结婚以来最爽的一次!”送秋说。
剧烈运动过后,俩人都乏累了,相拥而眠。送秋很快沉沉睡去,可婵娟却迟迟无法入睡。白天经理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在眼前映现,此时她又一次感到后悔、又一次觉得对不起送秋。她想辞职、想彻底离开那个与自己父亲年龄差不多的老男人,可再一想,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还不能离开那个老色鬼,因为他不仅只是一个人,他有公司、有能为自己提供很多花销的实力,还有能帮助自己和送秋迅速发起家来的实力。这样一想,她就觉得不应该让那个老色鬼白占便宜,应该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补偿自己、补偿送秋,至少在金钱和物质上多多地补偿自己和送秋……
勾引女人头一次上床是一个重要关口,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二天早上刚一上班,老板就迫不及待开车带婵娟去了一处秘密住所。那时北京住房极其紧张,两代人甚至三代人同居一室并不鲜见,有些新婚夫妇因为结婚无房,被迫与上一代人挤在同一间屋内,屋子中间拉块布帘遮挡。老板的那处住所是他私下托他父亲的秘书找来的一处楼房,是他背着老婆偷偷安排下的秘密住所,里面的装修、家具和摆设与一般住户完全不同。
俩人刚一走进屋门,老板就猴儿急地把婵娟搂在怀里,又像昨天那样急切地亲吻、上上下下地抚摸。然后火烧屁股等不及地把婵娟拥倒在床沿上,慌手忙脚脱她的裤子,不等脱去上衣便褪下自己的裤子趴在婵娟身上急切地动作起来,边动作边说着他昨天说过的类似的话:“肉肉哎,我那乖乖的肉肉哎,我又玩上你了……我又玩上你这坨乖乖的小鲜肉了哎……”
完事儿以后老板再一次平静下来,平静得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婵娟自打走进这处住所就对室内的一切感到新奇,此时,她好奇地打量起四周。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西洋画,四周画框很宽向里倾斜着有繁复的雕刻,画布上画着一位丰腴的西洋女人,感觉人物和背景是距今很遥远的欧洲中世纪。家具也是西洋货,椅子的造型很怪异,柔软隆起的椅座和椅背上蒙着毛绒绒的红丝绒,两侧扶手违反常理地高高翘起,两个扶手最高处各有一个凹形凹陷,凹陷处也包裹着柔软的红丝绒,感觉要把两只手放到凹陷上需要把两臂很奇怪地高高举起来。双人床的造型也很怪异,明明是床,可柔软的床面上却有凸起和凹陷,床头、床尾四角有多根裹着红丝绒的皮带,对应床的天花板上也垂下几根裹着红丝绒的皮带。婵娟对眼前见到的这些有一种很新奇的新鲜感,就像她第一次坐上老板的卡迪拉克对屁股下软软的座椅、车内精致的内饰感到新奇一样。这让她联想到送秋的那间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屋内直棱直角千篇一律的家具,进而想到家具与家具、陈设与陈设的巨大差距,使用这些不同物品的人的巨大差距,由此就觉出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与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后海人都不相同——人家住的是什么房子?吃的、穿的、用的是什么?你们住的是什么房子?吃的、穿的、用的又是什么?婵娟想到送秋,不由地就在心里感叹:唉,秋儿当初辞职要是学做买卖该有多好啊,虽然不认识当官的批不来“条子”、不能整车皮地倒腾紧俏货,可做一般的买卖总也比现在强啊。秋儿啊秋儿,你怎么就偏偏喜欢玩鱼、怎么对玩鱼这事儿就那么走火入魔呢?!
老板自然没有婵娟这番感受,他的兴趣只集中在婵娟的肉身上、集中在猎物刚刚到手的兴奋、新鲜和刺激上。虽然人已经四十多了,可还是焕发了第二春,歇过劲儿后再搂抱亲吻、再抚摸,然后脱衣上床,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人们常说的几次郎……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老板每天都开车带婵娟来到这处秘密住所。慢慢的,他对已经到手的猎物已不像先前那样兴奋,而是慢慢享用,且在享用时很注重情调和氛围的营造。每次进屋都是先把厚厚的黑红双层窗帘拉上,然后调整灯光颜色与光线的明暗对比,让室内充满一种艳红、艳红的红色,使人仿佛置身在春暖花开的春天里、又像是新人刚刚拜过天地双双手持红色蜡烛步入新婚洞房。婵娟对这种视觉感受印象很深,因为在光线的照射下哪儿哪儿都是红艳艳的,照射在两个赤身裸体上也是红艳艳的。这种红艳艳的光线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今天的新娘。除了布置灯光颜色,还要播放异域情调的轻音乐,音量调得很低,似有似无,但听上去却给人一种比室内红色更让人心醉神迷的感觉。接着打开壁橱,壁橱里放着两大摞鞋盒子,盒子里的高跟鞋是老板带着婵娟从友谊商店新买回来的,还散发着牛皮特有的气味儿。从盒子里取出各种款式的精致高跟鞋,颜色或黑或白或红或金黄或银灰色、鞋面或毛绒绒的绒面或漆皮亮闪闪的漆面;一大堆丝袜也是从友谊商店新买回来的,颜色或肉色或黑色或白色或红色,款式或高腰或连裤或大眼网纹。老板亲力亲为亲手为婵娟脱光衣服再把这些鞋袜一次次穿上再脱下,远观近瞧,从不同角度打量,从中找寻最佳情趣配比。然后播放毛片儿,之所以叫“毛片儿”,是因为录像画面模糊,但男女的形体动作足以引起生理刺激。最新奇的是国外情趣性具,色彩鲜艳、做工精致,或电动或手动,都是婵娟以前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新奇成人玩具。老板还不顾四十多岁中年之身挺着大肚子费力地将光溜溜的婵娟抱在椅子上,直到婵娟问起,才从老板嘴里知道那是一把“性爱椅”,是专门为性爱制作的椅子——两侧高高的凹槽是用来放脚腕的,不是用手扶的;床叫“性爱床”,也是为性爱专门制作的样式独特的床,上面垂下来的皮带是用来捆绑脚腕、手腕的……
“都是托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哥们儿托运回来的。国内老百姓做买卖即使挣再多的钱也带不进来,海关查得很严,会被扣下!”老板习惯用“老百姓”称呼一般平民,在这一点上他与所有高干子弟一样,虽无公职无官方身份,可在自我感觉上就是与一般百姓不同。
双人游戏不分场地,有时在性爱椅上、有时在性爱床上、有时在浴室的浴缸里;战术则五花八门,一会儿是手动、一会儿是电动,一会儿又是真刀真枪赤身裸体的真人肉搏……
老板每回光着身子往婵娟的光身子上爬时,婵娟都会下意识地合上眼睛,把这个男人想象成她的秋儿、把他的大肚子想象成有六块腹肌的平坦小腹、将他的短小身材想象成一米八六。可即使这样,也不能做到专注,经常分心,常把正在自己身上动作着的这个男人与送秋作对比:与秋儿的每一回都很向往、每一回都很激动;可与这个人却提不起兴趣,有时试着想找出兴奋点也找不出。与秋儿是相互愉悦的、相互兴奋和欢乐的;可与这个人却像是在还债、还人情,毕竟他给自己花了太多的钱。秋儿心疼自己的女人,懂女人的生理特点与男人不同,每次都根据不同的进展调整他的节奏和频率,或柔或刚、或往前赶或错后等待,总能与自己赶在同一时间爬升到欢乐的最顶点,那一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了,“一突”、“一突”的感觉真的能让自己晕死过去;可与这个人却不是这样,他更像小时候见过的猫捉老鼠,在吃掉老鼠之前总是用爪子反复撩拨、逗弄,撩拨和逗弄也是为了他自己的视觉欣赏、为激起他享受猎物的更强烈的欲望。最让人反感和厌恶的,是他在即将排放坏水时边加快动作边说的那些淫邪淫秽的话:“你就是供我泄欲的小肉肉”、“你就是供我痛痛快快泄欲的小骚肉肉”……婵娟虽然清楚两人的关系不是情侣关系,可还是愿意在做那事儿时有两情相悦的感觉,可每次感受到的却是一个人的欢乐、一个人单方面的泄欲……
让婵娟心里更不满、更搓火的是醋意:那些性爱椅、性爱床和成人玩具都是在她走进这间屋子之前就已经从国外买回来的,那么,这些东西以前是给谁用的?又给多少女人用过?
——他以前可真会装啊,表面上不聊男女、不飞荤段子,对我一直规规矩矩、从不动手动脚。可等真正有过身体接触后才体会出,他是一个性欲要求极高的人,总感觉他的下身窝藏着一股坏水,骨子里极其地坏、极其地下作,是那种在两性上特别、特别坏的龌龊男人!
婵娟对于满屋子的红艳艳的红色,还有相比红色更让人心醉神迷的音乐,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让她想起与送秋的新婚之夜幻化出的虚幻氛围、想起那天晚上小树林里的银白色月光,总有一种让人心驰神往的感觉。对于那些成人玩具,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很厌恶那些东西曾经给其他女人使用过,另一方面又很喜欢那些器具带给自己的新鲜感受、喜欢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刺激和满足。婵娟由此感觉自己变坏了,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单纯美好了,由此也对比觉出送秋是一个正派人、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心地很好的好人。对于好人不应该去欺骗、更不应该去欺负,婵娟每次想到这儿,都觉得心里不好受,觉得很对不起送秋!
婵娟对眼下的这种关系很犹疑,一方面不想与这个人再进行下去、另一方面又觉得就此放弃很吃亏,因为他毕竟占了自己太多的便宜,而且是年龄相差很悬殊、美丑相差很大的便宜。
唉,秋儿当初辞职要是做买卖挣了大钱该有多好啊,也在俩人的小窝里设置这种红艳艳的红色光线、也放这种让人心醉神迷的音乐、也买来这些情趣器具和性爱椅性爱床,最最关键的是,男主角不再是这个让人提不起兴趣的老男人,而是一见就能让人动心不已的秋儿!
不行,不能就这样白白地陪着他玩,一定要从他手里弄钱、多多地弄钱。先让自己和秋儿的小日子发起家来,过上以前没有过上的好日子,然后也买来这些器具,再与秋儿一起享受这些器具带来的新鲜和刺激!
婵娟那时年纪还小,涉世未深,再加上当时漂亮女人傍大款已成风,人们也不再以此为耻,就把每次的新奇经历都告诉了姚姐。姚姐每回听了都是一再地劝,但心里清楚已无法再劝阻,因为从话里能听出,婵娟对外遇已有感到新鲜和刺激的成分,所以姚姐内心一直忐忑着,既有对婵娟与送秋今后关系的担心,也有对送秋被蒙在鼓里不能告诉他的歉疚。婵娟见姚姐一直为她保密,就幼稚地以为凭着她与姚姐的铁姐妹儿关系,姚姐永远都不会对外人讲。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超出她的意料,甚至可说大大超出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