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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124)

(2025-10-07 22:04:26) 下一个

第124章 《黄沙淬刃》
绍兴十一年的风沙刮得人睁不开眼。襄樊以北的荒原上,烈日将铁甲烤得滚烫,马蹄踏碎枯草,扬起的尘土裹挟着血腥气,混成一片昏黄的雾霭。一声苍鹰唳鸣划破天际,俯冲时带起的疾风仿佛撕开了时间的帷幕,将镜头猛地拽回十年前——那支尚未冠以“黑炭军”之名的青涩队伍,正颤抖着在黄沙中扎下第一道盾墙。

吕文德一脚踏上残破的箭垛,年轻的面庞尚未蓄须,眉间一道箭疤新结的血痂在烈日下格外刺目。他单手握枪,枪尖一挑,一片枯叶凌空碎裂。“瞧瞧这群毛头小子!”他声如洪钟,枪杆骤然横扫,一名新兵歪斜的头盔应声飞落,“当年连三层铠甲都绑不利索的菜鸟——”话音未落,重盾轰然砸入黄土,溅起的沙砾扑了众人满脸。

盾阵后方,新兵们咬紧牙关,甲胄缝隙渗出的血汗早已板结,与沙土混成深褐色的硬壳。吕文德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抬脚踹翻最前排的盾牌手。那汉子滚地翻身,竟借势跃起,盾缘如刀般劈向教官的长枪!金属相撞迸出火星,吕文德却纵声长笑,揪住那人后颈拎到阵前,粗鲁地扯开其衣襟——紫黑色的淤伤如蛇纹盘踞胸膛。“这小子初入军营时,挨三鞭子就哭爹喊娘!”他反手将人掷回队伍,那士兵踉跄两步,盾牌已严丝合缝地归位,“如今断了两根肋骨,照样把阵型钉死在这荒原上!”

骤然间,天际传来箭矢破空的尖啸。吕文德夺过角弓,三支雕翎箭连珠疾射,箭箭精准钉入盾牌缝隙!新兵们纹丝不动,任由箭尾白羽在耳畔震颤,仿佛扎根大地的石雕。箭雨渐密,夺夺之声如战鼓擂响,吕文德摔弓大笑,战袍一掀露出腰间箭袋:“鞑子的狼牙箭?迟早要他们用牙啃着给老子送回来!”

夜幕降临时,军营篝火映着士兵们龟裂的嘴唇。吕文德提着一坛烧酒穿行其间,酒液泼洒在伤兵的绷带上,激起一片抽气声。“疼?鞑子的刀砍下来更疼!”他踹了踹火堆,火星窜上夜空,“今日你们能扛住老子的箭,明日就能把鞑子骑兵碾成肉泥!”
新兵赵大柱捂着肋下剧痛,眼前浮现三个月前的场景:他因捆歪甲绦被鞭笞时,吕文德捏着他的下巴冷笑:“襄樊城墙上的砖石,哪块不是血汗凝成的?软骨头趁早滚回江南钓螃蟹!”而今他舔了舔唇边的血沫,竟觉出一丝铁锈般的甘甜——那是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的印记。

次年春,蒙古铁骑如黑云压境。吕文德立于阵前,腰间箭袋已装满缴获的狼牙箭。战鼓擂响时,昔日的新兵们以肩抵盾,步伐整齐如地动山摇。箭雨倾泻而下的瞬间,盾阵忽如莲花绽放,缝隙中刺出的长枪精准挑落敌骑!赵大柱断骨处绑着竹板,却第一个撞翻蒙古百夫长的战马,盾缘砸下时喝道:“这一击,还你三年前射穿我盾牌的债!”

吕文德挽弓如满月,最后一支雕翎箭破空而去,径直贯穿敌帅大纛。风卷残云时,他抓起一把带血的黄土扬向天际:“黑炭军的名号,今日起要用鞑子的尸骨刻进史书!”
尾声 淬火成钢

十年后,襄樊城头的“吕”字旗猎猎作响。已成为参将的赵大柱抚过盾牌上的箭孔,对新一轮新兵笑道:“当年吕将军说,盾牌不是躲命的龟壳,是砸碎敌骨的铁砧!”远处,吕文德遥望北疆,腰间箭袋空空如也——最后一支狼牙箭,已随受降书插上了蒙古王帐的穹顶。

烛火在风中摇曳,映照着吕文德半边铁面具,明暗交错间,仿佛他内心深处那些无法言说的往事也在光影中挣扎。桌案上的战报堆积如山,墨迹未干,而城外的号角声已经隐约可闻。
“咔嚓咔嚓…”刀鞘蹭着铁甲的声音刺耳而规律,像是他心头无法平息的热血在奔涌。

“哼!”吕文德突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烛火剧烈跳动,“那群书呆子整天嚼舌根,说我贪财?哈!我认——这世上谁不爱钱?”
他猛地起身,腰间佩刀应声出鞘,寒光在昏暗的营帐内划过一道弧线。刀锋破空的声音尖锐而凌厉,仿佛要将那些流言蜚语一并斩断。
“但要说我吕文德是没种的怂包!”他反手将刀插向地面,刀刃入土三寸,刀柄兀自震颤,“来!先问问我手里这把皇上赐的‘铁骨刀’!”

帐外忽然传来蒙古重骑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战鼓。箭雨破空的尖啸声夹杂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吕文德铠甲哗啦前倾,声音陡然提高:“鞑子骑兵黑压压杀过来的时候,是谁第一个擂鼓冲上去的?”
刀剑相撞的火星似乎就在眼前迸发,他继续道:“淮西突围折了我三队亲兵!鄂州守城打到皮甲啃烂!”一支流箭恰在此时“夺”地钉进身后柱子,他却眼都不眨,“襄阳巷战——”
他突然扯开战袍,露出胸前狰狞的箭伤:“哪一仗不是用兄弟们的血肉硬扛下来的?!”

长满老茧的手狠狠拍在铁甲上,甲片哗啦震响。旧伤裂开的血滴顺着甲片缝隙滑落,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朝廷那帮人给我起外号叫‘救火将军’?”他忽然冷笑,这时帐外炮弹炸开,火光照亮他花白的胡子,“好!我认!”

他抓起烧红的箭头,徒手攥住,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令人齿寒:“从火场爬出来的才明白——有些仗,就得拼命才能挣出一条活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年轻的吕文德仰头灌酒,酒水混着血汗灌进喉咙。烈酒下咽的声音咕咚作响,滴到炭火上时“嗤”地窜起蓝火苗。

那时的他对围坐的士兵们说:“钱?”抹嘴冷笑,“等杀光鞑子,让活着的弟兄们领足卖命钱!”他用刀尖挑起军饷账本扔进火盆,账本“轰”地烧起来,“回家娶老婆生孩子、传香火——”酒坛砸地炸裂,“那才叫痛快!至于那些嘴碎的酸秀才…”
帐外箭雨遮天蔽日射来,蒙古箭的尖啸如同鬼哭,夹杂着盾牌碎裂声。
吕文德冷笑:“不如请他们来城头,接三轮鞑子的‘鬼叫箭’试试!”

血色夕阳下,战鼓闷响如雷。忽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报——!”
吕府大总管陈文斌浑身湿透,快步穿过长廊,单膝跪地时溅起一片水花:“襄阳军报!汉水暴涨冲垮三座浮桥!”
湿透的竹筒递上时滴水成串。吕文德粗手指扯开信纸,忽然愣住,随即猛拍桌子,震得蜡烛油横飞:“天助我也!夏兄快看!范文焕来信——汉江夜里涨水一丈多,蒙古人的水寨全淹了!”
夏贵猛地站起,铁盔戴头上“铛啷”一声:“机会难得!趁他们的马淹成水鬼——半夜就送他们去见龙王!”

战鼓声与浪涛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天地间最豪迈的战歌。
吕文德望向帐外血色夕阳,铁骨刀在手中嗡鸣。今夜,又将是一场血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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