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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119)

(2025-10-05 21:26:22) 下一个
《血染襄阳襟》

狂风挟着黄沙,呼啸着掠过襄阳城头。
赤滩圃方向尘土蔽日,战马嘶鸣声与马蹄踏地的闷响由远及近,恍若雷神挥锤击打着大地。十余名宋军残兵狼狈逃回,歪斜的盔甲上满是血污,破损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领头的战马口吐白沫,踉跄冲入城门,马背上的骑兵几乎昏厥在马鞍上。

速开城门!襄阳守将吕文焕袖袍一挥,带着副将范天顺和侄儿吕师圣快步迎上。
范天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一个几欲跌倒的骑兵。这伤兵脸上被利刃划开,皮肉外翻,鲜血混着沙土糊了满脸。
吕文焕按住伤兵肩膀,声音沉肃:“唐都统何在?”

伤兵眼神涣散,喉结上下滚动,嘶声道:我亲眼见唐都统被骑兵围住…箭如雨下,弯刀寒光…令人胆寒,唐都统怕是…殉国了!话音未落,便是剧烈咳嗽,血沫从嘴角溢出。
速带伤者医治!吕文焕挥手令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名军医急忙上前架走伤兵。吕文焕与范天顺、吕师圣三人疾步登城,范天顺腰间玉佩在奔跑中啪嗒碎裂,他却浑然不觉。

城楼上,绞盘吱呀作响,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收起。千斤闸轰然落下,城门洞内最后一线天光被彻底吞没。
吕师圣突然僵立,手指在城砖上抓出数道白痕,面色惨白如纸。
唐都头他…他嘴唇颤抖,方才还在…怎就说没就没了…指甲劈裂的细微声响中,他身子晃了晃,宛如被抽去骨血的纸人。

啪的一声脆响,吕文焕反手一记耳光掴在吕师圣脸上,铁甲应声作响。吕师圣的头盔当啷落地,在城砖上转了几圈,险些坠下城楼,幸得范天顺探身一把抓住。
吕家儿郎,岂容你这般失态!吕文焕目光如炬,“唐都统为国捐躯,我等更当坚守此城!你若再这般软弱,便不配姓吕!”
吕师圣怔在原地,脸颊火辣,却不如心中悲痛灼人。他望向远方尘烟,想起昨日还与唐都统把酒言欢,而今已是阴阳两隔。
范天顺将头盔递还,低声道:“师圣,悲痛可以,但不可丧志。襄阳需要每一个将士都挺直脊梁。”

暮色渐浓,城头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吕文焕远眺蒙古大营连绵的灯火,轻声吟诵:“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襄阳在,大宋旗不倒。”
这一夜,襄阳城头火把通明,每一个守城将士的眼中,都燃着不屈的火焰。

鱼梁洲的黄昏,汉水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波光,轻轻拍打着停泊在鱼梁洲水寨的战船。铁犀号中型战船静静泊在港湾里,桅杆在暮色中拉出长长的影子,将船舱的窗户切割成一个个金红色的格子。

蒙古军船舱内,羊皮图纸沙沙作响。阿术粗糙的手指划过船舰图纸的每一处细节,眉头紧锁。百家奴突然用弯刀鞘尖点向图纸一处:此处龙骨若加厚三寸——他手指重重一敲,“纵遇惊涛骇浪也不易断裂。再用铁皮包住接缝,即便宋军的火船撞上来,也难动分毫!”
话音未落,舱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张禧带着汉江的腥风闯入,腰间的鱼篓里传来扑腾声:各位大人!今日钓得一条赤鳞金须的鲈鱼!活鱼在篓中甩尾,发出噼啪声响。

阿术头也不抬,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午时炖了,给刘整将军醒酒。忽闻外面铁链哗啦作响,两名汉军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撞而入。
被五花大绑的唐永坚踉跄跪地,额前碎发混着血痂粘在眉骨上,铠甲裂痕里还卡着半截断箭。蒙古将领们猛地站起,张荣实的佩刀当啷一声磕到桌角。唯独张禧拍手大笑:“襄阳的唐都统弃暗投明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刘整快步上前,竟用衣袖擦拭唐永坚脸上的血迹:永坚兄,受苦了!转头吼道,“取金疮药来!温酒备上!”
解汝楫已倒满热茶递来,隋世昌扯下自己的锦袍欲为他披上。杯盘碰撞的清脆声中,唐永坚恍惚间仿佛回到当年武学同窗共饮的时光。
阿术将虎头符牌拍在桌上,发出铮鸣:即日起,唐永坚统领汉军水师千户!恰在此时,阳光穿透云层,将那块金牌照得刺眼。

唐永坚望着舱壁上摇曳的光影,压抑的哽咽声在喉间滚动。一滴泪水砸在甲板缝隙里,惊醒了正在搬运饭粒的蚂蚁。
窗外,汉水依旧缓缓东流,仿佛从未见证过这降将的屈辱与抉择。战船随波轻摇,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叩问着这个时代每个武人的良知与抉择。暮色渐深,水寨中灯火次第亮起,照见一个王朝落日下的悲哀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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