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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75)

(2025-09-10 17:41:03) 下一个
第75章《扁山血雾》

晨光初破,扁山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这座被誉为襄阳第一雄镇的雄山巍然耸立,层峦叠翠,四百五十九丈的山峰如同青龙卧水,尾扫汉江,头枕襄阳。
山间小道上,张小五挽着妻子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王氏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轻声问道:“五郎,咱这山为啥唤作扁山哩?”
张小五正要回答,忽然远处传来隐隐的声响。他侧耳倾听,脸色渐渐凝重。这扁山呐,他压低声音,“老早唤作’汉南玉屏’。岳飞爷爷在此练兵时,石头上还留着马蹄印;孟珙大将军依山扎寨,箭垛子的遗迹也还瞧得见…”

话音未落,山后突然传来箭矢破空的嗖嗖声,紧接着是马蹄踏碎晨露的嘎嘎声响。田间劳作的老农停下锄头,惊恐地望向声音来处。一个孩童牵着的黄牛突然仰头悲鸣,惊起竹林中的群鸦,振翅声如裂帛。
张小五的手猛地攥紧镰刀,青筋暴起。王氏手中的竹篮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两人踮着脚缓慢前行,稻穗上的晨露在曙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宛如鲜血。

“吱呀——”一声柴门响动,如同垂死之人的叹息。紧接着,一个满脸横肉、左颊带疤的黑脸军汉策马而出,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
咄!那汉儿!躲躲闪闪的,要往哪里逃?!军汉暴喝一声,声音如同饿狼嘶嚎。
张小五夫妇踉跄后退,草鞋踩碎泥块,发出细碎的声响。军…军爷容禀…张小五声音发颤,“小的…只是去割稻…”
黑汉狞笑着,用刀柄顶住张小五的肚皮:“襄阳…襄阳城早晚要变作牧场!这已是咱大蒙古疆土!尔等…快滚!”
这时,一个精瘦的军士急忙拽住黑汉的手臂,袖中铁算盘哗啦作响。莫嚷!他转向夫妇,脸上堆起假笑,老哥稍待,这青黄稻谷,俺们按市价折铜钱…腰间钱囊叮当作响,却透着几分诡异。

张小五喉头滚动,咽下唾沫:“这稻谷还未熟透…”
王氏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竹篮的篾条应声而断:“官人莫多言!”
黑汉勃然大怒,弯刀劈风而过,削落半截桑枝。枝头的青蝉戛然而止。吵甚么!他怒吼道,大军三日后便到,一粒米都得充军粮!说话间踢飞一块碎石,溅起浑浊的泥水。
突然,远处传来签军鞭响,清脆而骇人。张小五猛地将妻子推开:“娘子快走…莫回头!”
王氏头上的木簪坠地,瞬间被马蹄踏裂。张小五跌倒在田埂上,溅起的泥浆中混着血水。蒙古骑兵的呼喝声在山崖间回荡,如泣如诉。

夫妇二人面如土色,跌跌撞撞地向山下奔逃。身后的扁山渐渐隐入血色的晨雾中,唯有蒙古铁骑的呼啸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山风依旧穿林而过,如泣如诉,却再也掩不住这片土地上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扁山静默地矗立着,见证着历史的轮回,等待着下一场战争的洗礼。

扁山下有个叫槐树岭的村庄,村子不大,分散住着20多户庄户人家,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空气清新。
村头的那棵千年老槐树在这个秋天显得格外苍老。枯黄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像是被无声的哀愁压弯了枝头。树下,三五村民围坐一团,斑驳的树影洒在他们焦虑的脸上,如同血痕般刺目。

李老汉拄着拐杖,草鞋踏碎了满地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急促地走向地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地保爷!那些人……舌根打着卷儿,把‘粮’说成‘郎’,分明是北地来的豺狼!”话未说完,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沫,继续说道:“万山道口……全被铁蒺藜封死了!”
地保蹲在一旁,手中的铜烟锅重重地磕在树瘤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可曾见到他们的旗号?是黑鞑,还是探马赤军?”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音由狂吠转为哀鸣,随即戛然而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五郎踉跄着闯入人群,衣襟已被鲜血浸透。他的妻子王氏发髻散乱,银簪摇摇欲坠,她抽噎着说道:“天杀的鞑子!那黑脸贼……劈了咱家的稻捆,还说……襄阳城早晚要变成他们的牧场!”远处,隐约传来羊群惊惶的叫声,仿佛在印证她的话。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赵家媳妇怀中的小儿突然停止了啼哭,她自己也因惊恐过度昏厥在地;孙铁匠怒吼一声,铁掌重重拍在磨盘上,磨盘应声而碎,他扬言要回家取朴刀拼命;孩童们像是没头的苍蝇,四处乱跑,踢翻了路边的鸡笼,鸡群惊飞,扬起一片尘土。

地保猛地站起,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老槐树上,震落了树梢的鸦巢。鸦群惊飞,遮天蔽日,仿佛预示着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地保的声音如同裂帛般撕裂了混乱的喧嚣:“都住口!各回各屋,任他们拍门擂鼓,只当自己死了!”他解下驴铃,狠狠掷在地上,铜铃在尘土中滚了几圈,发出一阵无力的叮当声。
“老夫拼着这身剐……也要进城报信!”地保的声音坚定而悲壮。他迅速收拾散落的包袱,露出官凭文牒,反手一鞭抽在灰驴身上。破空声如裂帛,灰驴眼眶裂血,人立而起,随即箭一般射向官道。

村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一切声响归于死寂。唯有那半截驴铃在尘埃中轻轻滚动,发出叮当的声响,渐远渐消,仿佛是这个村庄最后的一丝希望,正在悄然远去……

《暗夜潜行》

地保骑着灰毛驴,在官道上疾驰。夜色如墨,寒风刺骨,他的心中却燃着一团火。身后的村庄已渐渐模糊,但他的耳边依然回荡着乡民们的哭喊与怒吼。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是报信的责任,更是整个村庄存亡的希望。

官道两旁,秋日的田野本应是丰收的景象,如今却弥漫着肃杀之气。偶尔有几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地保便立刻勒紧缰绳,隐入路旁的灌木丛中。鞑子的巡逻队如同鬼魅般无处不在,他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开这些嗜血的豺狼。
“咻咻咻”灰毛驴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眼眶的血迹已干涸,但它依然顽强地向前奔跑。地保轻拍它的脖颈,低声道:“老伙计,再撑一会儿……就快到了。”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地保心中一紧,立刻驱使灰驴躲进一旁的密林中。他从树缝中望去,只见一队黑鞑士兵正押着几名俘虏向前行进。俘虏们的衣衫褴褛,脚步蹒跚,显然已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地保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必须尽快赶到襄阳城,将消息传递出去。否则,不仅仅是他的村庄,整个襄阳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夜色渐深,地保重新踏上官道,灰驴的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进襄阳城去报信,不惜一切代价,将希望传递下去……

襄阳城的轮廓终于在地平线上显现。地保的心中涌起一丝欣慰,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所取代。城外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鞑子的营地连绵不绝,火光闪烁,如同地狱的入口。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营地,寻找进城的机会。然而,每一处通道都被重兵把守,铁蒺藜和壕沟将襄阳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地保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硬闯无疑是自寻死路。

就在他彷徨无措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他警惕地转过身,只见一个黑影从草丛中钻出,低声说道:“地保爷,是我,张五郎。”
地保一惊,连忙拉住他:“你怎么来了?村里怎么样了?”
张五郎眼中含泪,低声道:“鞑子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孙铁匠带着几个年轻人拼命抵抗,但寡不敌众……我是趁乱逃出来的。”
地保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们必须进城,否则一切都晚了。”
张五郎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低声道:“这是我从一个鞑子军官身上偷来的,或许能帮我们混进去。”
地保接过令牌,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他拍了拍张五郎的肩膀,沉声道:“好孩子……咱们一起进城!”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向城门靠近。令牌果然起了作用,守门的鞑子士兵略微检查后便放行了。地保的心中涌起一丝胜利的喜悦,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襄阳城内的景象比地保想象的还要惨烈。街道上随处可见逃亡的难民和疲惫的守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地保和张五郎顾不上休息,径直向衙门奔去。
衙门前的守卫拦住了他们,地保急忙掏出官凭文牒,高声说道:“我是万家村的地保,有紧急军情禀报!”

守卫检查了文牒,随即放行。地保和张五郎快步走进衙门,只见一名官员正伏案疾书,眉头紧锁。地保上前行礼,将村庄的遭遇和鞑子的动向一一禀报。
官员听后,神色凝重,沉声道:“你们带来的消息非常重要……鞑子确实已在城外集结多日,但我们一直未能摸清他们的意图。如今看来,他们是打算彻底围困襄阳,断绝我们的粮草来源。”
地保急切地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官员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缓缓说道:“襄阳城不会轻易倒下。我们会组织守军反击,同时派人突围求援。你们……先留在城中休息吧。”
地保和张五郎对视一眼,心中稍安。尽管前路依然艰险,但至少他们带来了一线希望。
黎明时分,襄阳城的钟声响起,守军开始集结,准备迎战。地保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鞑子的营地,心中默默祈祷:愿这片土地终能迎来和平的曙光……
尾声

槐树岭村头那棵老槐树依然屹立在村头,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斑驳而温暖。地保站在树下,轻轻抚摸着树干,仿佛在聆听这片土地的呼吸。
他知道,灾难或许还会再次降临,但只要人们心中的希望不灭,这片土地就永远不会屈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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