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大葱

我爱我自己,更爱支持我的朋友哦!
正文

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49)

(2025-08-27 07:10:11) 下一个
第49章[樊城谍血记]

正午的日头将迎旭门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石板上,城门的铰链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像是老者不情愿地张开嘴。市井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货郎的铜铃在人群中穿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韩素贞用粗布头巾将乌发束起,四十个姐妹如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人群。她们有的扮作商贾家眷,有的状似村姑,唯有眼角余光锐利如刀,袖中暗器随着步伐发出极轻微的叮铃声,像是春蚕啃食桑叶般几不可闻。

就在这时,城门内传来甲片碰撞的哗啦声响,战靴踏碎地上薄冰的咔嚓声由远及近。牛富身披铁甲,阳光在甲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他与蔡路钤带着十六名精兵走出城门。队伍像铁犁般分开人群,直朝着榷场方向行进。

“叽叽……”但闻见瞭望塔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哨音,如同苍鹰掠过长空。韩素贞耳尖微动,发间银簪的坠珠轻轻一晃,她的右手已然按在腰间软剑上。那剑柄上缠着的红绸,是她师父临终前所赠,如今已褪成淡粉。

韩姑娘!牛富一个箭步上前,铁护腕铿地撞上素贞的银镯,“范大人可知你们在此生事?”
素贞贝齿轻咬下唇,口脂在齿间留下淡淡的嫣红:“将军看真切了,我们姐妹不过是来采买些胭脂水粉。”
牛富猛地甩袖,锦缎刺啦裂开一道口子:“糊涂!这榷场里的胭脂,沾的可都是血!”

蔡路钤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三十步外,蒙古兵唰地拔出弯刀,刀鞘发出嗡鸣。二十多个弓箭手如同鬼魅般隐入阴影之中。
牛富从牙缝里嗤出一声:“老子倒要看看,这群豺狼敢不敢在大白日咬人!”
话音未落,木花里啪地踩翻货摊跃起,陶罐哗啦碎了一地。他打出的呼哨声尖锐刺耳,瞬间撕裂了市集的喧嚣。

素贞铮地拔出软剑,剑身嗡鸣着抖出三朵剑花:围成圈!四十道身影唰啦啦转开裙摆,暗器袋哗楞楞作响,顷刻间将牛富护在中间。
蒙古弯刀的寒光映照在每个人惊愕的脸上,刀锋划破空气的嘶嘶声令人齿冷。
保护牛将军!韩素贞的嗓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娘子军迅速结成阵势,衣袖翻飞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木花里站在摊前,阴冷的目光扫过全场。蒙古壮汉如潮水般涌来,将牛富等人团团围住。
都给我稳住。木花里冷冷道。
是!蒙古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三个弹琴的蒙古汉子突然放下马头琴,琴弦尚在嗡鸣,他们的手已按在弯刀之上。韩素贞等人铮铮亮出兵器,金属摩擦声刺耳,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木花里歪头使了个眼色,胡商立即将弯刀插回刀鞘,铁环叮当作响。
牛富脚下的枯树枝咔嚓一声断裂:您就是总掌柜吧?他腰间的铁牌在夕阳下泛着铜色的冷光。

木花里满脸堆笑地弯腰行礼,突然拍额作恍然状:哎呀!这位不就是前日欺辱老农的那位军爷吗?他袖中的银算盘哗啦作响,“怪不得……杀气这般重呢。”
蔡路钤猛地站起,护心镜撞在刀柄上发出闷响:那又怎样?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旧伤,血丝顺着指缝渗出。
胡商发出嗤笑,羊膻味混着皮子摩擦的气味扑面而来。一个蒙古商人突然瘫坐在地,溅起满地尘土:哎呀我的娘啊!他爬行时故意蹭过韩素贞的裙摆,“敢问军爷是几品大官呀?”

韩素贞与姐妹们的眼中燃起怒火,银簪晃出碎光,剑穗无风自动。
那商人拍着大腿,酒水四溅:统制算个什么官?袖箭悄悄顶住素贞后背。
骨笛吹出下流小调,另一个蒙古人扯开衣襟,露出狰狞的狼头纹身:大概……是个装皇上赏的蜜饯的……饭桶官吧?哄笑声中,三弦琴弦应声而断。
刷啦——二十四把柳叶刀同时出鞘。
韩素贞剑尖轻挑,蒙古人的皮帽应声而落:各位……可听说过’宁可玉碎,不求瓦全’?剑尖点地,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赶集的众百姓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扁担砸地声如雷鸣。要见血啦!不知谁喊了一声,孩子的虎头鞋滚进尚未干涸的血洼中。

牛富手指抚过箭疤,突然捏碎核桃:不过……只是耍嘴皮子罢了。核桃壳深深嵌入木花里的靴面。
战马受惊的嘶鸣划破长空。木花里擦着笑出的眼泪,突然扯开钱袋撒出铜钱:兄弟们!这些襄阳美人……可比妓院的姑娘够味儿!铜钱落地竟变成毒蒺藜。
一个肥胖的蒙古千户晃着身子走近,铁甲哗啦作响。酒气喷在韩素贞脸上:小娘子长得这般水灵……粗糙的手伸向她的下巴,“跟了我,保你穿金戴银!”

韩素贞眼中寒光乍现,青丝逆风飞扬。右腿如钢鞭扫出,铿地踢凹对方护腿;左拳带风,嘭地砸在油脸上。二百斤的身躯如破棉絮般飞出三丈远。
蒙古将领仰面瘫在尘土中,金盔滚落,露出油亮的秃顶。刚才还在哄笑的蒙古兵齐刷刷后退三步,场中死寂,唯闻大汉的哀嚎在城墙间回荡。

韩素贞纤指如剑指向敌人,北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唇角浮起冰冷笑意,声似龙吟: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忽然化作雷霆怒喝,“襄阳的砖石浸着祖辈的血!这里每一寸土地,都刻着三个字——不、好、欺!”

一蒙古大汉子拍着刀鞘怪笑:好个泼辣娘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毛,“比草原母狼还凶!”
另一个醉醺醺地晃着酒袋:南方女子都这般没规矩?猛灌一口酒喷出,“该让爷们好生管教!”
木花里眯眼捻着八字胡:啧啧,这般烈的性子……突然高声,“正合我胃口!”
韩素贞反手按刀冷笑:泼?刀光一闪,削落蒙古兵的头巾,“这叫——以牙还牙!”

众女勇士齐声:泼得好!兵器寒光耀目。
蒙古千户摸着秃顶暴跳如雷:反了!反了!踹翻酒桌,“把她们全都抓起来!”
韩素贞腾空跃起:泼?双刀交叉劈下,“姑奶奶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泼!”
娘子军飒地展开猩红披风,腰间鸳鸯铿然出鞘,刀尖刮地激起刺耳锐响。为首女将柳眉倒竖:“想挨打吗?本姑娘这双刀正缺祭刀的牲口!”

三十多个蒙古精兵哗啦啦抽刀,却见寒光闪动处,娘子军已列成八卦阵势。刀环相撞叮当作响,如铁桶围困群狼。
木花里急忙小跑三步,锦袍下摆扫起团团黄土:“各位娘子请住手!我们带着波斯珊瑚珠、大食琉璃盏,正是要去樊城赶榷场呢!”
一蒙古百夫长突然堆起笑脸,络腮胡里挤出讨好:“方才冒犯了!我们草原汉子眼拙,竟没认出真菩萨!”
城垛后的弓弦渐渐松开,羽箭簌簌收回箭囊。

牛都统铁枪重重顿地,青砖应声而裂:“既然说是来做生意,这夯土城壕又是怎么回事?”
胡商突然提高嗓门:“既然是真的,为何阻挠朝廷的榷场交易?”
牛都统目光如电:你们可曾向樊城通判衙门递过申请文书?惊起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远。
木花里突然堆满笑脸:各位官人辛苦了,不如尝尝现宰的羔羊?蒙古人立即嚷道:快杀两头肥的!羊群惊叫不绝。
牛富玄色披风猎猎卷起狂风:“军务在身,告辞!”
蒙古百夫长突然怪叫:吕安抚使怪罪下来……胡商竟吹起轻佻的口哨:“小娘子留步喝杯酒哇!”

韩素贞猛然回头,唾沫星子横飞:襄阳女儿不是麦芽糖捏的!蔡路钤按剑怒吼:“吕文德这老糊涂!分明是开门揖盗!”
牛富抬手打断话头,腕甲在夕阳下泛着血光:“吕枢密……自有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暮鼓声咚——地响起,渐渐隐没在渐沉的夜色中。城墙上的烽火台依次亮起,像一只只警惕的眼睛,注视着这片即将被鲜血浸染的土地。韩素贞收剑入鞘,剑身上的血珠沿着剑槽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未完待续)
[ 打印 ]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