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12）

（阿术虎头山观城）

蒙古元帅阿术百名特遣队，在樊城12连城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奔袭屠杀后，从长风洲渡过汉江对岸的万山后，登上襄阳置高点虎头山，侦察南宋襄阳的防御体系，昨夜驻扎在此。

虎头山位于湖北省襄阳市襄城区，是襄阳古城西南3.4千米处的自然山体，海拔354.52米，面积约3.5平方千米，由石灰岩构成，石质坚硬适合建材开采。该山因形似虎头而得名，民间流传玉帝镇猴传说解释其命名渊源。历史记载显示山顶存有汉代刘备“濯笔池”遗址，与刘表邀请刘备郊游题字的典故相关 。

襄阳虎头山的黎明来得格外清澈。薄雾如轻纱般缠绕在山巅，将蒙古军营的轮廓勾勒得若隐若现。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渐渐被晨曦染成淡金色，又转为绚烂的橘红。一对红嘴蓝鹊在松枝上跳跃，羽毛在晨光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们的鸣叫声清脆悦耳，仿佛在庆祝新一天的到来。

阿术从军帐中走出，狼尾刀穗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玉扳指与刀柄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位蒙古元帅身材魁梧，革甲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青铜色，浓密的胡须间藏着几道刀疤，那是多年征战的印记。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胸中浊气为之一清。

长生天在上——阿术站在悬崖边，俯瞰脚下景象，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襄阳城在晨光中渐渐苏醒。汉江如一条碧绿的绸带，蜿蜒穿过两城之间，江面泛起粼粼波光，宛如撒落了无数碎金。襄阳古城墙巍峨耸立，青灰色的砖石上爬满青苔，历经千年风雨依然坚固如初。远处的樊城则显得温婉许多，炊烟袅袅升起，与晨雾融为一体。
这襄阳城，活脱脱是汉人诗里蹦出来的！阿术喃喃道，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忽必烈赏赐的玉扳指。

怀都和木花里紧随其后走出军帐。怀都身材瘦削，眼睛却锐利如鹰，他听到阿术的话，嗤笑一声抽出弯刀，刀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弧：“呸！什么诗！这分明是临安画院那帮南人，用十年心血描出来的工笔画儿！”
木花里啐了一口唾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直娘贼！连草原的鹰都舍不得飞走！等破了襄阳城，爷非抢个临水的阁子不可——日日看那汉家杨柳，快活赛神仙！”

阿术没有理会他们的粗鄙之言，目光仍停留在那如画江山之上。他想起昨夜掌书记呈上的情报——宋军已在樊城十二连城加强了防御，但汉江沿岸仍有薄弱之处。他的百名特遣队昨夜从长风洲渡过汉江，登上这虎头山置高点，正是为了彻底摸清襄阳的防御体系。

梆梆……远处樊城钟鼓楼上传来晨更的梆子声，悠长而肃穆，在山谷间回荡。阿术眯起眼睛，仿佛能透过晨雾看到那敲梆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山下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阿术循声望去，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三五个牧童正在放牧牛羊。领头的小郎君头戴竹笠，手持细竹鞭，正带领同伴们朗诵诗句。
楚塞三湘接——小郎君声音清亮。
荆门九派通！众孩童齐声应和，声音在山间回荡。

一个穿红衫的小女娃踮起脚尖转圈，袖口沾满了蒲公英的绒毛，她张开双臂作波浪状：“江流天地外——”
扎冲天辫的男童挤眉弄眼地接道：山色有无中！惹得同伴们笑作一团。
阿术听得入神，竟也不自觉地跟着摇头晃脑：“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怀都拍掌大笑：“哟嗬！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咱们阿术将军竟会吟诗作对！”
阿术指向山下：“你听那些小娃娃念得多快活，叫人忍不住跟着学舌。”
怀都挠了挠头：“这诗是谁人所作？”
阿术从怀中掏出一卷诗集，羊皮封面已经磨损，但内页保存完好。他轻抚书页，动作出奇地轻柔：“这是唐朝宰相王维老爷子途经襄阳时，见汉江美景写下的。”

怀都咂了咂嘴：“常听汉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何时我也弄本念念。”
阿术将书卷递过去：“送你便是。”
怀都接过书，却倒拿着，愁眉苦脸地翻了几页：这…这些字认得我，我可不认得它们！书册从他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术弯腰拾起书，笑道：“大汗说过，要治汉人先识汉字。你一日认一个，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个。”
怀都勉强接过书：“得，我慢慢啃这硬馍馍。”

山风呼啸而过，吹动阿术的衣袍。他望向远方，眼神变得深邃：“咱们铁骑踏遍欧亚，灭金朝打南宋三十二年，刀剑相向反倒结下深仇。终究要靠这纸墨文章来收服人心啊。”
怀都点头：“在理！”

这时，阿术走向崖边，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忽然指向远处的唐白河口：“你看那处，若筑城寨，可扼守汉江要道！”
掌书记连忙取出笔墨记录。阿术继续挥袖比划，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再从岘山到虎头山连营成线，便是掐住襄阳咽喉！”
怀都击掌：“妙计！”
阿术又指向西侧：“万山乃襄阳西门，驻兵两万，可断川蜀援军。”
木花里插话问道：“大营扎何处？”
阿术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鹿门山！那处风水宝地，正是唐朝孟夫子隐居处。”
木花里抚掌道：“三年前去过，当真神仙洞府！”

阿术突然拔刀出鞘，刀锋在晨光中寒光凛凛：拿下襄阳，顺汉江直捣鄂州！他挥刀砍向身旁一棵老松，刀身深深卡进树干：“好硬的襄阳城。”
怀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怕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阿术用力将刀抽出，木屑纷飞：“这骨头我吃定了！回大都向大汗请战去！”
掌书记展开羊皮地图，阿术点指虎尾洲宋军军事码头：“怀都，你取虎尾洲码头，木花里——断后！”
木花里抱拳应道：“扎！”

阿术习惯性地眨巴着眼睛，捻须大笑，刀锋映着朝阳的光芒：“哈哈哈，襄阳城，且看你还能硬气几时！”
忽然，一阵秋风穿谷而过，卷起巨石上的羊皮地图猎猎翻飞。霎时间，林中惊起大群乌鸦，嘎——嘎——的嘶叫声划破晨空，黑羽如乌云蔽日，遮暗了半边天空。

阿术蹙眉望天，只见黑鸦盘旋不去，不禁按刀啐道：晦气！这扁毛畜生聒噪得紧，莫非是……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团秽物正中他的眉心。
阿术伸手一抹，指尖黏腻发臭，凑近一嗅，顿时暴跳如雷：“好个腌臜畜生！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时，“呜呜”山风呼啸，夹杂着远处牧童的笑声和战马的嘶鸣。阿术站在虎头山顶，望着脚下的襄阳古城，眼中燃烧着征服的欲望，却也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这座千年古城，究竟会是他战功簿上又一笔辉煌，还是他军事生涯的滑铁卢？

“嘎嘎……嘎嘎……”乌鸦的叫声仍在山谷间回荡，乌鸦预兆：乌鸦群飞和秽物击中阿术的不祥之兆，预示着襄阳之战将异常艰难，阿术可能遭遇重大挫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