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家所在的小区虽然楼龄也有十年了,但环境却维持得不错,绿植葱郁,干净整洁。物业管理得很到位,小区一圈林荫道种满了高高的椰子树,风一吹便沙沙作响,颇有南方滨海城市的气息。小区中央还有一个游泳池,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池水在夜色与灯光中泛着波光。泳池边,大人和孩子们嬉戏玩闹,水花声、笑声此起彼伏,透着一种充满烟火气的生活感。
电梯抵达20楼,开门是一梯四户的格局。程闻家的那一户在走廊尽头,位置安静。他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随口说:“地方不大,你将就几天。”
门打开的瞬间,屋内的冷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有淡淡的木质香和清洁剂的味道。房子是装修清新淡雅 ,墙面干净利落,地板打理得一尘不染,灯光柔和,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每一件家具都摆放得有条不紊。
顾言时本以为房子会是那种单身汉般的杂乱,眼前这一幕让他微微一怔。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环视了一圈,随后轻声道:“这房子真不错,你收拾的好干净。”
程闻一边侧身让顾言时进门,一边随口说道:“这房子的前房主是作婚房用的,刚装修完他未婚妻就不知道因为什么,撂挑子不结了。那小子嫌这房子晦气,干脆就卖了,正好被我捡着了。我这新郎一天没当上,倒是先把人家婚房给住上了。”
“那还挺有意思的。”顾言时笑了笑,附和道。
“是啊,现在的人都挺现实的,谁也不愿意多委屈自己半分。”程闻把门关好,从门口鞋柜黑龙拿出两双拖鞋,递给顾言时一双。
“这个是我平时住的房间,你就住这间吧。”程闻一边领着顾言时往里走,一边说道,“另一间客卧房东做成了榻榻米,没我的床舒服,而且空间也小。我平时早出晚归的,也就睡几个小时,哪都一样。”
“哎,别别,我睡客房就行。”顾言时连忙摆手,“本来我跟我妈说要住酒店的,我好几年没回来了,也不想一回来就跟她犟,我已经够打扰你了,怎么能让你住客房。”
“哎呀,行了行了,我说让你住就住,别跟我客气。”程闻打断他,语气不容推拒,“你赶紧收拾收拾,洗个澡吧,我看你也挺累的了。咱们今天就不出门吃饭了,我点几个菜送家里来。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那行,就听你安排。”顾言时点点头,顺从的说,“你的地盘,你说了算。我这老留子,能有口吃的就行。”
“成,那我就下单了啊。”程闻说着,已经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一边走向客厅,一边随手问:“吃辣吗?”
“可以,适中。”顾言时在屋里答了一句。
顾言时把行李箱推进房间,不一会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出来,走向洗手间。
程闻看见了,随手一指:“对,洗手间在那边,洗发水、沐浴露都有,浴巾也是新的,想用就用。”
“好,谢谢,你真细心。”顾言时一边应着,走进了洗手间。
看着他走进洗手间,程闻便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一个微信视频通话,备注赫然写着:“皇太后”。
他接通电话,王悠清亮又带点兴奋的嗓音立刻冲了出来:“接到人了吗?你静兰阿姨也在,让他们娘俩见个面。”
画面一晃,手机里便出现了另一张中年女性的面孔,妆容得体,神情温和,正是李静兰。
“静兰阿姨,小时正在洗澡呢,我们刚到家。你放心哈,在我这边,没事的。”程闻一边说,一边调整手机角度,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随性又不失礼貌的调调。
“哎呀,闻闻,你真的长大了!”静兰感慨地笑了起来,“又成熟又稳重,又有本事。小时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他刚回来,对国内很多事还不熟,你多带带他。回头阿姨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程闻笑了笑:“诶,咱们还客气这个?你们放心吧,我肯定招呼好。”
“闻闻啊,你照顾好小时哈!”王悠快人快语地嘱咐道,“静兰阿姨跟我说了,他在国外这几年不容易,一个人打几份工,也没吃上几顿像样的饭。你带他去吃点好的。”
“知道了,妈。”程闻笑着应了一句。
话音未落,手机屏幕弹出一个来电,是外卖员打来的。
“妈,我们的外卖到了,我去开下门,晚点你让静兰阿姨直接给小时打电话聊吧,他洗完澡就能接了。”
“不打扰你们吃饭了,那我挂了哈,注意休息啊!”王悠恋恋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程闻起身去开门,外卖员把几盒热气腾腾的饭菜递给他。他一手接过,一边说了声“辛苦”,转身回到屋里。
他把饭菜一一摆在餐桌上,卤牛肉、香辣虾、鱼香茄子,清朝莴笋叶,外加一份拍黄瓜和酸梅汤,还有一盒切好的西瓜,他把塑料袋收好丢进厨房垃圾桶,又回客厅拿了碗碟,摆好餐具。这时,浴室的门打开,白雾腾腾中,顾言换了干净衣服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边走边擦。
“饭来了。”程闻朝他点了点头,“快,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言时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哇,好丰盛啊,都爱吃,都爱吃”
走近了些,程闻才注意到,顾言时换了身居家的衣服——一件简单的白色跨栏背心,配着一条篮球运动短裤,整个人看起来比下午刚下飞机时轻松了不少,也年轻了几岁。
他的身形比记忆中结实了许多。虽然不是那种健身房练出来的夸张肌肉,但肩膀到手臂的线条清晰流畅,尤其是胳膊上的肌肉轮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刚刚好地勾勒出一种干净利落的力量感。程闻视线下移,注意到那双裸露在短裤下的小腿,同样结实匀称,肌肉线条贴着骨架生长,运动员式的紧实却不过分粗壮,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坚持锻炼的结果。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意走过来,湿发还带着些没擦干的水珠,顺着鬓角滑落,停在锁骨边的皮肤上。那一瞬间,程闻突然有些怔神。
他记得小时候的顾言时瘦瘦小小的,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神情松弛、身形干练、甚至隐约带着点“熟男感”的男人,安静却不木讷,自持却不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