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不久,女儿出生。她严格地母乳喂养。女儿常饿得哇哇哭。他看不过,冲了瓶奶粉,女儿喝个精光,然后甜美地睡了。
她大怒,指责他不配合她的科学育儿;他反唇相讥她的机械、教条,理论脱离实际。
那是他们第一次大吵。她半夜抱着女儿回了娘家。接下来许许多多的吵闹,两个人据理力争,吵得疲惫不堪。他惊讶当初相处过那么多温柔可人的女孩,自己怎么选中这么一个固执、挑剔、难以取悦的?她则心碎自己那样深爱过的人,原来是这样唯我独尊,不顾家,只知道自己天马行空,而把她们母女永远排在第二位的浪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满足工作的单调、缺乏挑战,辞职出来去了南方。她很支持,把女儿托给父母,随他南下。两人过了一段清苦的生活,终于慢慢立稳了脚。
他又开始不满足做一个打工仔,辞职出来自己开家公司。她却以自己的韧性,一步步做到了高管,月薪超万。
四十岁那年,她提出了离婚。理由是一天到晚既见不到他的人,又见不到他许诺的开公司会带来的巨大财富。她觉得,他还停留在大学辩论社的阶段:口若悬河,自信满满;但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海市蜃楼。
他坚决不同意离婚。他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给她和女儿营造一个更美好的生活。闯荡这些年,他看得清楚,打工仔哪能做一辈子。只有自己创业才稳妥长久。他愤怒自己苦苦奋斗的事业,尚在起步阶段,就被她批评得一无是处。她甚至以离婚为要挟要他关门大吉。纯粹是目光短浅,竭泽而渔!
一次大吵后,他搬出了家。虽然晚上仍然常有应酬,他却觉得时间骤然多了起来。无数个安静的夜晚,他在空荡荡的小屋里,满腔的愤怒,不知该向谁倾诉。
这段独处,他开始接触到神。其实早有人向他传过福音,但这时他才真正感到内心的焦灼和饥渴。他读了许多人的见证,许多关于家庭生活的教导。尤其一句“家是讲爱,而不是讲理的地方”让他惊醒。当初对她的怜惜、呵护哪里去了?曾几何时,他把犀利的口才用在和她针锋相对上?是她变得强势了?还是自己心硬了、不爱了?
他把心得发短信给她。起初她只是冷笑,觉得他自己的问题,大可不必用什么宗教信仰来做救命稻草。然而听多了,偶尔她也会回想起大学时他舌战群儒的风采,想起当时自己曾多么地以他为荣过。他总是那样踌躇满志地描绘未来的一幅幅美景,她曾是多么地被他鼓舞和激励,以致能放下故乡的一切,南下从头闯荡。曾几何时,她不再仰视他,话里话外常带了讥讽的味道。是他变得无能了?还是自己疲倦了,不再有尊敬了?
分居了大半年,在教会朋友的劝说下,法庭相见的头一天,他们奇迹般地和好如初。重新回到家中,他百感交集。差一点就破碎的家庭,居然蒙神保守完全。他开始帮忙,学着做些家事。她开始试着学习全然地接纳。闹了这么一场,两人都累了,小心翼翼地重新相处。虽然仍少不了摩擦,但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努力和改变。他看着曾经咄咄逼人的她,重拾温柔娴静,心中感慨,原来神真的可以改变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