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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四十二章(11-12)

(2025-08-25 20:23:43) 下一个

(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四十二章(11-12)

第十一节:

曹玉南是从家直接去的尹明凯那边,当听到施恩志这个突然的信息马上通知警署和家里,如果有人找他一定要留下电话,并立即往松花警署打电话通知他,就是怕王发举找不到他:王发举如果得到施恩志的死信,不会不很快告诉他。

樊守同确定是星期三早晨,接到了霍海仁的药后,车又从滨江货场开到了新世界接施恩志走的。施恩志的家刚从奉天搬过来,他提前一天从家里出来,先住进了新世界。头晚尹明凯陪他在房间喝的酒,樊守同一大早赶过去陪他吃的早饭。车上共装了步枪六箱30支,匣枪三箱36支,子弹和手雷四十箱,西药二十箱。总共是六十九箱货。除了一名司机以外,他的中尉副官还带着负责押车的三名绝对嫡系士兵。都是一长一短两把家伙,短枪是施恩志私下配的二十响匣子。

尹明凯又给佟策里打过去电话,但不巧佟策理下屯子看他大哥去了,按理说施恩志是应该在佟策理那站一脚。
王瑞洪他们商量:让曹玉南给王发举打电话,如果他还没得到消息,反倒会容易引发歧义,让樊守同立即坐午后的火车赶回鹤城,随时保持电话联系。电话不方便说的,派专人送信回来。

霍海仁听成功说到彭正夫最新的电话汇报,特别是被扣下车辆上的货物情况,转悠着大眼珠子一脸疑惑:不对啊那车上差的那些货到哪去了?!就是半道上一起都转手给中间的贩子,这也是小三万块的八十条大黄鱼呀!霍海仁的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帐算的很麻利:要是直接给到买家,最少也得是一百多条呀!

或者是已经出手了,要不这三天他干啥去了?钱也应该没在车上,那个矢村肯定没藏钱藏货的心眼子,况且金班长又参与了,他俩以前根本没接触过,刚搭伙就联手下锚,这绝对不可能。但现在这些都没法猜,等我回去就都明白了,至少能知道详细过程。成功分析着,想了一下又对霍海仁说道:我一直琢磨下一步该咋办,前面的事即便是遇到土匪了,报仇不也得是以后的事吗?

以后啥呀?做这种买卖的事,都栽到日本人手里了,你还想弄死那个矢村?!霍海仁的眼珠子又瞪了起来,看着成功都有些结巴了:你可别不往好道寻思,就是让他给抓了,这是人家的职责。

我有病?!我就是想弄死他,不也得腾出空来?成功有火没处撒的顶撞着霍海仁,自己点起一颗烟来:你说要是花十条大黄鱼,能让樊守同接任团长,值不值得?

天黑下来了,酒精在体内燃烧像亟待喷涌的火山,成功突然发疯的亢奋,把身下的杨娜娜吓了一跳,狂风骤雨般过后,只剩下连续的喘息了。

杨娜娜抚摸着他起伏的胸膛温存了半天,成功还在喘息未定。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只是跟随着节奏都喉咙口紧憋着犹如窒息,他翻江倒海般的折腾,且得时间慢慢倒气呢。两人浑身大汗淋漓后,不洗下澡根本无法入睡,成功刚才水洗般的身体已经散发出浓重的汗味。杨娜娜深深地亲吻了一下呆凝般只会倒气的成功,懒洋洋的起身,穿上睡衣便去了卫生间。大失所望的是:热水锅炉一反常态的没有点燃,冷冰冰的让人心凉。

杨娜娜在第一次肢体骤然僵硬、意识飘忽之后,尽管身上的成功还在不知疲倦的此起彼伏,她却从惊愕中缓解出来。成功以从未有过的迫不及待,更是半个多月来未曾有过的任劳任怨、持之以恒。这次回家来二十一天,杨娜娜已陪他住了十四天,除了例假的几天,几乎天天都不拉的准时过来,倒像一个尽职的妻子。杨娜娜内心苦笑:因为于戈泰,也许当初就是欠了他的。

于戈泰能娶到杨娜娜还真是像成功所说,是他死缠烂打才得手:娜娜父母杨海洲和曹大美人当初就怎么也看不上于戈泰的那股山炮(屯)劲,特别是当他知道杨海洲是从苏俄留学回来,便想以苏联话题套近乎,可问完列宁问高尔基,都没找到共同语言,于是于戈泰就又施展了他的长项,用带着鹤城苞米馇子味的俄语,富于表情的背诵起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和卡列宁的大段对白。

于戈泰一下子就彻底玩砸了,杨海洲和曹大美人说死不同意这桩婚事。碰了一鼻子灰的于戈泰继续缠着杨娜娜,最终杨娜娜比杨海洲和曹大美人都有主意:自己肚子先鼓起来了。于戈泰不仅给杨娜娜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按照杨娜娜的教唆,跑去把一贯糊涂的奶奶给忽悠明白了。老杨家搬到马街后就是动不动愿意抡菜刀杨老太太当家,一言九鼎娜娜就出嫁了。

弄个不着调的姑爷,杨海洲和曹大美欲哭无泪,闺女老大不小的在家啥都不干。现在俩孩子扔给曹大美人和奶奶一人一个,就人又没影了。都当妈的人了,清闲的一天跟仙似儿的,成了坐吃等死的不知愁。

于戈泰出事跑了以后,杨海舟和曹大美人看着回家来的杨娜娜都犯愁,杨娜娜还跟没心没肺样,嘻嘻哈哈吃喝都不耽误。不过只嘴上嘟囔,倒没再一个人去马迭尔舞厅。每天还都有闲心弹会琴,可也经常不着家的外出闲逛。

近来杨娜娜突然夜不归宿,还都是晚出早归,杨海洲和曹大美人都以为是于戈泰又潜回江城了。俩人心里也忐忑不安的担惊受怕着,可又管不得:只有不正经的爹妈,才不让闺女见自己老爷们!

成功比年长他不到两岁的于铁鹏,战斗力和爆发力都强出许多,而今天的几近疯狂却前所未有。杨娜娜似乎感觉到了成功哪有些不对劲,叹了口气自己点燃了热水锅炉,又填满了木柈。回到客厅,赌气似的又把壁炉的木柈填了十来块,怕冒烟才没再多加。进到成功父母的房间里,看成功和她出去的时候状态基本没有变化,不过是呼吸均匀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着瞪眼睛就咽气了呢。

杨娜娜把被成功扔得满屋都是的衣服捡起来,把俩人的分别放在了窗下的两把圈椅上,又把枕头重新摞好,才把冻得发颤的身体放回了被窝,搂着仰面朝天似无生机的成功道:咋的?都快一个月了,才算计明白?!在温林都是娘们伺候着,回到家伺候娘们觉得是亏了。看着成功装死耍赖般的毫无回应,索性趴到了他的身上:真没劲,八十八拜都过去了,就差这一哆嗦了?!明天就该滚蛋了吧,回到温林想伺候都没机会了,就不能站好临天亮的的这班岗?

谁说我要滚蛋了?!守着江城第一美人我不搂紧了,撒手拔腿跑,那不是傻逼吗?!成功除了嘴动弹,面部肌肉像僵死了一般:于戈泰都去绥肇了,你着急盼我走还有别的啥念想?!

是你的心里长草了吧?!发完疯就心不在焉了。杨娜娜指着成功的鼻子,不管不顾的戳着成功的肺管子:没有娘们伺候洗脚完再当驴骑,心里这个不愿意呀!也罢,今个我伺候你洗澡。

第十二节:

霍海仁午后走了,和彭正夫一样,再没来啥动静。成功一整天窝在家里,下午满脑子里除了满脸是血的施恩志闪过了几次,剩下的都是崔哲珠了。如果不是杨娜娜晚上会过来,成功就会打电话叫崔哲珠去马迭尔吃饭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即便再耽搁一周,也难单独聚到一块。

罗昌城去了鹤城,明天就该回来,要是在温林捎回酒来,还可能带回点其他道听途说的消息。

有杨娜娜没稀罕够,这一段来不及想崔哲珠。也想再等一段时间,于戈泰的事在绥肇告一段落,心里能更平静一点,四面揪着很难平心静气的仔细考虑:对北极熊这面,怎么更严格控制。

前天才以四舅的身份,把对北极熊和大车店的指令,交给了赵凤军,让他在月末发出去。成功是无法再拖延,唯恐王建伍为于戈泰设置障碍,或抛开四舅另行其事。

指令发出的时间间隔不宜拖延过长,这些比常人都贼,长毛就猴奸猴奸的人精们,如果判读出来四舅换人了,更会断定新四舅本来就在满洲甚至是江城,而不是从关里或者苏俄过来的。以后再有蛛丝马迹,特别是在崔哲珠和杨娜娜这,就可能要露馅,自己还毫无察觉呢。

施恩志的突然死亡,让成功本来极佳的心绪,一下子糟糕透顶起来。杨娜娜和白玉香还能直接得到自己的关照,即使杨娜娜在浑然不知中,但成功坚信:和自己在一起,她会感到安全。而崔哲珠则是一点感受不到自己存在对她的意义,这让成功对自己感到了悲哀:啥用都不顶!

按照与温慧池的约定,大年根底下成功到老站的站台上接到了白玉香。回家的路上,白玉香在帆布棚子的后座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撒开成功就会跳车一般,成躲避着那双掖满了泪水的眼睛。

成功很是后悔刚才的选择:在站台上等候的十几分钟里他就一直在考虑,回家路上是和白玉香一起坐在后面,还是自己坐到前面副手座上去。成功确实不忍心再把白玉香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后面,但自鹤城那晚从她的家中出来,温慧池对白玉香的体贴入微和自己对温慧池所做出来的奴颜婢膝,使成功更没有勇气再去亲近白玉香了。
即使没有杨娜娜,成功也没有脸面和白玉香暧昧。但和不再亲近一样,明显拉开距离的躲避,对白玉香或许是二次伤害,雪上加霜的伤口撒盐。不仁不义不智不洁,成功左右为难无所适从。

成功费尽心机,怎么也都逃脱不了是个混蛋的尴尬。尽管他安慰自己:这并不是人品问题!

霍海仁言出有信,星期四晚上便把那个叫大卡车老毛子家的房契和钥匙都交给了他。第二天他就去了鸭绿江客栈,把白玉香的母亲给接了过来,把房交给了她,又留下了200块朝鲜金票,让她按照白玉香的习惯,雇人把房间彻底的清扫出来。

今天在到车站接白玉香之前,成功还特意去了一趟新买的房子。白玉香的母亲比一般的朝鲜女人更贤惠,楼上楼下擦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院子里到处都是拴的绳子,晾晒洗出来的单子和帘罩。成功都怀疑她从进到了这个小楼里,有两宿都没睡觉。主卧的床上,按照成功交待的,新买回的床上用品都给换上了。

成功看着蹲在地上,用小抹布一点一点擦着地板的女人,楼上已经都擦完了,正在从上往下的擦楼梯。他不知道比这个白玉香还瘦小的身躯,怎么会焕发出如此惊人不知疲倦的能量。

把白玉香送回家中,恰好电话局的人正在安装电话线,只能在白玉香的房间里,匆匆的抱了一下她。霍海仁确实有本事,不管什么礼拜天还是年根底下,说不耽误晚饭前通话,就是不耽误。

白玉香母亲在楼下的喊声,成功像西门庆在潘金莲的被窝里听到了武松在门外的咆哮。留下自己新装好的电话号码,再次匆匆忙忙的拥抱了一下白玉香,撒腿头都不回的跑了。

之后成功又过去了两趟,不去确实不放心,有事电话里能说,还是到现场面对面心里更踏实。两次白玉香都很克制,都没流泪,更没往他怀里扑,但每次成功进屋和临走拥抱的时候,又都被她抱得紧紧,久久的不愿撒开。成功告诉白玉香:借此机会,就尽量不再回鹤城去了。

每次从白玉香那回来,成功都要绕圈经过崔哲珠的照相馆,去马迭尔咖啡厅坐一会,可每次都没在照相馆门口撞见崔哲珠,也没勇气拿起电话打给崔哲珠。成功还没理好头绪,怎么重新面对这个成为了下属的女人。今后意味着息息相关的同舟共济,或许还会一损俱损的生死与共。

占有的欲望成功从未放弃,杨娜娜更让他坚定了这是最好的保护。可施恩志被打死的冲击,他和霍海仁即便都做给对方看,十天半月也没心思去打情骂俏的开怀畅饮,这次肯定是无缘相见了。

罗昌城在成功回来后的第三天,从温林给捎回来七十坛陈酿酒还没有分,这次又去再拉回来五十坛,那么崔哲珠也会知道自己这次在江城呆了多久,对她不声不响地突然和白玉香一样的冷处理,都会给人心里闪出毛病来。
这不是一个好的方式,过完春节回来,就应该有所改观,对这样的女人,不该再去伤害。

今天天黑下之后,成功一点不感到饿,就坐在沙发里喝酒,嚼进去有半斤干肠,连再抓把花生米都懒着动弹。半瓶红酒喝下去之后,眼前就开始出现施恩志,越来越清晰,最后施恩志只是两颊在潺潺流血,怒不可遏的吼叫着:成突突,我死在了你的地面。成突突,你他妈的连我头都剃! 施恩志越来越远,最后站在一座被炸段的铁桥上,四周都是爆炸的炸弹和乱窜的子弹。

成功的一瓶酒也都喝光,施恩志的喊声像是震耳欲聋。当杨娜娜推门进屋,突然就又悄无声息,幻觉消失了。脑袋里的热血瞬间都充斥到下身,杨娜娜刚把门关好,脚上才只勾到一只拖鞋,就被成功一掀而起抱回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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