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九章(1-2)
第一节:
随着对黄文刚设置的星期天行动逐步的实施推进,让成功既有对系统布局趋于成型的欣喜,但也感到了莫名的失落。
从金植蹦高要娶白玉香开始,成功就觉得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事。江城至鹤城的公路上时有时无的物质输送,各环节的理顺通畅让他可以抽身事外,不再过多去关注。这次回江城是白玉香出嫁的第六周,成功在温林想到在家里第一次和白玉香那销魂蚀骨时刻,可惜双方都是笼罩在沮丧的氛围里,一种不期然而然的冲动。就连后来的幽会,成功面对白玉香就始终放不下一种负罪感。犹如在被围困的战场寻找突围方向,成功发狠这次回到江城一定要拿下崔哲珠。
倒没有什么具体策划,也就是觉得已是唾手可得。理智时曾暗自唾骂自己:崔哲珠又没参与嫁出白玉香,再伤害和白玉香酷似的崔哲珠,岂不是又多了份罪恶?!转而又想到若与崔哲珠有些超过朋友界限的接触,没准对她反而有利这种内心的念头是说不出口的,其实是志在必得的狂想罢了成功在努力的为自己寻找着见义勇为的理由,也是鼓舞斗志。勾引女人最好能够冠冕堂皇,退而求其次也得事出有因,这样有朝一日面对徐慧时,才不会有更多的无地自容和追悔莫及,成功做了如此的假设一旦崔哲珠被人识破遇到危险,只要能够及时闻讯,就能名正言顺的挺身而出,帮她化险为夷或脱离险境,即便失败也敢援手。无论哪里审查自己的动机,最多是被她诱惑,找不到别的麻烦。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公安局长不干了,还是找个别的由头正常调动,降衔这都不够罪。出事八成是在江城,最终处理得回黑龙江省厅,九成还得落在温慧池手里,十成的把握啥事没有。最大的错误就是睡了不该睡的女人;或者是睡女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不过就是睡错了时候。
上次酒后在中央大街撇下崔哲珠,成功就后悔不迭。可那天白玉香出嫁离开江城,心情坏到了极点。
踌躇满志的刚回到江城就迫不及待的约了崔哲珠两次,却不巧的是都赶上崔哲珠脱不开身,有一次是临时被绊住。
刚好黄文刚叫成功回来接手两箱枪械,成功心中大喜,这是星期天行动发家致富的本钱。为了往客栈楼上折腾的掩人耳目,成功还在客栈另一间套房里,住了一宿,暗中保护赵凤军,把箱子藏进了鸭绿江客栈的暗格里。白景泰晚上喝罢酒,关上客栈的大门,就睡得像死狗一般。
客栈的客人不多,二楼套房开业以来,也很少有人入住,那晚楼上只有成功和赵凤军两人。成功借口回来晚,向白景泰要过了钥匙,背着霍海仁,又委托曹玉南帮忙,借了辆轿车。晚上11点,才把车开到了客栈。两箱枪械在后备箱里,之前压了13个小时,成功也没敢离车。风险虽然不大,但暴露至少要被追究贩卖军火的罪名,特别有12颗苏制定时炸弹很难解释。
成功在江城只逗留了一周,总算办成了一件大事,但是原想着对崔哲珠实施的如意算计,却是意外地落空了。
崔哲珠的应对相当精明果断,故意躲着成功,竟然让成功毫无察觉她是在刻意保持距离。黄文刚曾针对成功作出逐渐疏远的指令,对崔哲珠来说,掌握的尺度空间很大,重要的是恰逢罗昌健即将开学。崔哲珠唯恐被罗昌健看出破绽,即便是心存芥蒂,对这个小师弟都是严重的心理摧残,他可不是在仅仅享受过程,而是认真在品味着爱情的芬芳。这一段时间以来,罗昌健让她的压力缓解了许多,崔哲珠不想再节外生枝的自寻烦恼。成功来去匆匆的带着遗憾,悻悻怏怏的返回了温林,满腔的失落怨愤,就都拿着郑培杰来泄火了。
从江城回到温林,中午在北门长客站下车,直接就回到了贺家客栈。午饭特意喝了点酒,想好好睡一觉,缓解一下在江城的郁闷焦躁,刚躺下郑培杰就进来了。
郑培杰进屋脱掉外面的大衣,里面穿着县城女人很少穿的浅蓝色碎花裙子,对于刚从江城回来的成功,温林县城的洋气却让他感觉到了与大都市的落差,但是又有扑面而来的平易和贴近。脱掉高腰靴郑培杰裙下露出来的两条白白小腿,还是让他感到了心醉,特别是回身关门时,呈献给成功的那半截小腿肚,圆润匀称,藕白色的光洁如同西洋油画作品的刻意体现,冲动之下成功蹦下炕来就把她抱起。
郑培杰对成功的迫不及待,更是喜不自禁。这不仅是翘首以盼的回报,更是无法割舍的爱恋,投桃报李百般承迎。连续两次的纠缠后,大汗淋漓的成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精疲力尽的搂着郑培杰睡着了。
成功怀里的郑培杰,抚摸着成功如痴如醉。黄昏时成功醒来,面对墙壁上影映着斑驳的夕阳残照,眯糊着眼睛还留恋着两情相悦的温柔时刻,而心满意足的郑培杰早就走了。
第二节:
作为在温林为成功近距离预设帮手,代号草垫子的人选已定,并在成功回江城幻想走桃花运的期间,顺利的楔入了温林。前面霍海仁为成功推荐的进口胶轮大车转轴成套的生意,选定为实施该计划的主要掩护方式。
黄文刚为草垫子的潜伏,几次告诫成功:死子的用途,是关键时刻拯救生死,不是为平时驱使方便。只有当成功在温林和满洲的安全受到威胁,才可启用,在此之前不要做与休眠无关的工作。蓄势待发不是浪费资源,更不能有为自己留有余地的侥幸,这是胜利的保障和配合的必须。
成功回到了温林的第二天,便被彭正夫给请到了十里香,见到了里广义的堂姐夫沈泉栋。沈泉栋是前几天带着媳妇沈里氏乘长途客车,中午到温林,先到了里广义家。匆匆吃过午饭,便由里广义领着,来袁家看二姐袁里氏。姐俩抱头痛哭,袁卓福留下连桥沈泉栋两口子,晚上让里广义给送来一桌酒席,在堂屋摆下酒宴,女婿靳大飞也被袁卓福打发人给喊了回来。袁家全家男女老少十二口,加上客人一共是十六个人,少有的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彭正夫在十里香拉的场子,成功和南玄三、于铁铮和哑巴豆都到场。里广义代彭正夫把温林商界的头面人物魏树忠和郑庆祥也给请来了。沈泉栋像是受宠若惊,但彭正夫有言在先,沈泉栋的身体有毛病,滴酒不能沾,也正是养病才能脱身领着媳妇回乡来看看。席间彭正夫问魏树忠和郑庆祥,在温林做个什么买卖好。
初次见面,魏树忠和郑庆祥也不了解沈泉栋,不知这位有多大胃口,喜欢哪行,就都没言语似在琢磨着。成功像是很是不解的问道:都干到铁路大厂大劳金的份上,按说是苦尽甘来,一般比甩手掌柜的还自在,派到的活大徒弟就能应承个差不离,小徒弟围着忙活端茶倒水,满师独立了的徒弟,还得常请安问好。沈师傅跑到小县城累死累活也挣不到你的劳金,舍家撇业的这可是图个啥?
南玄三也画魂,成功在场他不愿意多说话,还准备私下问问彭正夫,顺便告诉他:在温林可别瞎折腾。没想到成功一句话就直接问到了点子上,几个人也都觉得言之有理,质疑的看着沈泉栋。
沈泉栋无奈的说道:我弧光过敏两年了,原来也是好喝酒,遇到酒哪还用劝?!看着大酒坛子很眼馋的摇摇头:从去年秋天开始,根本不能干电焊活了,好在气焊还能动手,不算白拿掌柜的劳金,要不月底发薪,自己都不好意思过去伸手。大劳金的在关键时候顶不上去掉链子,掌柜的不就跟花大价钱养活个废物差不多了?!今年开春抢修油罐,没办法咬牙上去了,中午完活回家就趴下了。浑身上下没有不痒痒的,医院啥辙都没有,也省得去了,三天三宿睡不了觉。现在就又坐下神经失调,每天睡个四、五个小时,没准啥时候睏了,可上床就瞪着眼睛等天亮。
这可真是白瞎了,这么大的工匠手艺都糟践了。郑庆祥很可惜的感叹道:我见识的太少,但在满沟看见过这电焊,一着火儿,那光贼亮的发蓝,打在眼睛上,被呲着就几天都睁不开。能干这行人很少,整个温林的地面上,好几万人口,咱不敢说有没有在外面吃这碗饭的,但说温林城里一个没有,应该是不含糊。我是不懂得铁工厂,但好像是小买卖家都用不上这行手艺。
我也说过,在大城市呆着吃劳金多好,何必跑出去操心费力的。彭正夫也在一旁打圆场。
一个毛(行话:1毫米)的薄板,沈师傅没问题吧?!我只是听说没见过。成功突然问道,像是在怀疑什么:说仰焊带水焊是花活,焊缝规矩是小儿科,只有焊薄板才见真功夫。
我们局长可是咱江城工大出来的。于铁铮对沈泉栋说道:后来又念的海河大学,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功板着脸问于铁铮:一会就告诉各位我都没混下来?!
大家哄笑着,沈泉栋却很是认真的说道:能考上就了不得,乱世念不下来的太多了。和成功套着近乎:我的小儿子,今年考上的江城工大,是机电工程系,就考上了20人。
南玄三本来还是疑心重重,但见成功毫无掩饰的刨根问底,觉得很过分也来气,但又不好发作,冲着于铁铮板着脸说道:这酒怕是要没法喝了,没准局长就是在这个科目没念下来的。你咋就不能说局长是黄埔出来的呢?!你个股长看不出眉眼高低,也快干到头了!
像是在转移话题,南玄三很虚心的问着沈泉栋:油罐抢修里面是不是得灌水呀?要不然还不得给焊炸了?真要是给焊崩了,那可真就是要血命了。在坐的别人我不知道,反正这活要搁我,我是不敢上手的。
成功像是很惭愧的也喝了杯酒:南股长还真就说对了,我在工大还真就是这个系的。
成局长确实是行家。薄板电焊,我正常电流用4.0,细焊条焊0.8的没问题,对接一米的平板四角基本不翘曲。又陷入迷茫的转向了南玄三:南股长对电焊也不外行,但没那么悬乎。使用过的油罐焊接,正常是要灌水,但我师傅告诉过我:汽油罐沙子涮完再灌水,打死都不能焊。就是桶里装上四分之一的沙子,让它耍圈的不停打滚,沙子能把桶壁上残留的,都给打磨下来,哪怕是把桶的内壁都薄薄给磨下去了一层,再灌上水也照样崩。我们上次遇到柴油罐临时事故,窜着油焊的。看着大家没听明白,解释道:油正一边往外窜,拎着焊把就得上,顶着油打火开焊。
这可真了不得!南玄三由衷的夸赞着,对大家解释着:咱们家的洋铁壶和房盖上的洋铁皮,就是0.5毫米厚的吧?!沈大哥说的0.8就是不到洋铁皮的两个厚,电焊刚打着火,是最有劲的时候,温度得有上千度吧?!一般焊工打火就给呲漏了,沈大哥是把两块给焊在一起拼接起来。再说到冒着油的油罐上,打火也是上千度,引着了就得爆炸,里面要是有一吨油的话,这温林的半个街区还能剩下啥,就得问咱局长了,他是爆炸行家。这比上战场玩命还惨,炸了连骨头渣滓都找不到。
带油炸还真没玩过,恐怕剩不下啥了,没炸着的也都给点着了。成功跟着南玄三的话像是在评估着后果。其实从技术角度上讲,沈泉栋所说的对储油罐的电焊修补处理,成功内心认定就是瞎扯,但见一桌人都确信无疑,对他崇拜有加,也就没有必要帮他搭梯子了:就这么玩吧,一个半真半假的老江湖!
大劳金挣得多,不光得有手艺,也得敢玩命。魏树忠听得眼睛都发直:这可不好玩。
如果还干本行,就只能干气焊了。南玄三打小在铁路长大,这些都见识过,在关东州多少接触过一点:咱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电灯厂才开建,你的手艺想在这里施展,生意可真太少了。如果是做和你老本行一点不挨着的买卖,还就得听这二位的。温林城里老百姓日常用的,都是他俩卖出去的。
南股长说笑,太给我们哥俩脸了,我们哥俩真不行!郑庆祥赶紧摆手不敢应:我们过手的这都是民用杂货,沈大哥见识的这样事,听都是第一次听到,怎么好给沈大哥往杂货上掰。
在座的还没人知道郑庆祥是成功的编外老丈人,成功接话头问他:哎,我倒想起一件事,请教二位掌柜的,这胶轮大车的生意能好做吗?江城的一家日本人商社,一次就从日本就定了三千套的成套架子,就是两个轱辘加一个钢轴。据他自己说在江城往外批发,比其他家那些零件凑起来组装在一起的,能便宜将近一半。 很是外行的虚心讨教着:再好的玩艺,三、五百套还行,可这三千套?
这可是好生意!到下家手里,赚百分之二十还能比别人家便宜百分之三十以上,关键是把别家的都挤跑了。郑庆祥回答很干脆:三千套在江城一点不多,就图一个省事,也都了不得了。现在有车的都想换胶轮,就这温林左右,千挂大车只多不少,局长算算吧,卖出二百套那赚多少钱。
假如别人东拼西凑零散着凑合到一块的成本得10块钱,装配上往外卖就得12以上。他这要是6块往外批,你回来啥都不用干,9块卖就挣百分之五十,比别人不还便宜四分之一吗?!魏树忠给没听明白的里广义算账解释着:以前我和郑掌柜的弄一回就不弄了。从江城拉回来的散件凑吧起来,就差半拉眼对不上茬口,又扛到鹤城加工再折腾回来。买主三天啥都没干,我也跟着着急上火的忙活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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