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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八章(7-8)

(2025-05-01 16:09:06) 下一个

(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八章(7-8)

第七节:

两人在周家饭馆后面的桦树林子拴好马,胡川江从南山墙接近岗哨,观察确定没用暗哨。胡川江不认识站岗的小扒厨,从后面照他的脖子根狠狠砍了一掌,砍昏的小扒厨被拖到了南山墙下。南玄三拎着汽油桶,跟在胡川江身后,他在北山墙跟放下了油桶,拔出匕首屏住呼吸,防止出现其他意外就甩刀出去,如果弄出动静惊醒里面,哑巴豆配合也是麻烦。

南玄三看着胡川江拖走的像小扒厨,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赶紧蹿到大车前,往车上倒汽油。恰巧就在这时,一个宪兵出来撒尿,像是故意想要找死,好使的鼻子偏偏闻到了汽油味。

哑巴豆素来鼻子好使,受不了一点骚臭味。自从跟武嫂过上日子,现在倒是能接受了武顺子的屎尿味,而武顺子经过不断治疗,虽然还在屋里拉撒,但基本能不拉尿在被窝里,骚臭味也越来越轻了。

今天出了城,一上路哑巴豆就骂车老板子,说大车上有大粪味,他一路都是在大车的上风口,还骂骂吱吱的。老板子也不敢吱声,半个月前确实拉过大粪,残留在车上的粪便几乎看不见,但车板缝里谁也不会没事去往外抠,大冬天的他坐在车上,都没闻出来能有多大味。

到三姓屯打尖直到天擦黑哑巴豆说不走了,都是小扒厨指定的停车位置,要离远屋子门窗,怕再熏到了豆队副。他正窜稀窜的急赤白脸,没准找茬就又骂谁一顿,犯不上惹乎他。

出来撒尿的宪兵或许觉得不大可能,或许对自己的鼻子不太自信,都快停到道边的大车,离饭店接近三十米,随风飘过去的汽油味并不很大。他一边裹着衣服,一边还不断的抽吸着鼻子。

顺着味道就奔大车蹓跶了过来,躲在墙根的胡川江迟疑片刻,从后面摸了上来,不想脚下被掉在地上的木柈给绊了一下,宪兵受惊猛然回头,南玄三瞅准这刻时机,纵身就从车下蹿了出来,扑上前去就是一刀,隔着军大衣结结实实的捅在了宪兵的后心。宪兵往前倒下,南玄三也顺势就把刀拔了出来。胡川江在前面接住了倒扑的宪兵,就又给拖到了南山墙下,随后左手持枪右手持刀,闪在了哑巴豆他们睡觉的南边第二间房门口。如果再出来人恐怕就得弄出动静了。

南玄三刚才正往车上浇油,听到动静,赶紧隐身到车架子下,见出来的是日本宪兵也暗自一惊,但也来不及细想了。车老板子把马从车上卸了套,因为车上还压着货,车尾垫了一下,车辕一边上翘大约有半米,冬天南玄三虽然穿的也挺厚,但毕竟身材小点,猫在底下倒也不很费劲。只在那庆幸没听彭正夫的,试图在半道上引开押运的点火爆破。

宪兵往大车走来,南玄三就动了杀机,不能让他叫出动静来:小日本是非得自己找死!干倒宪兵,南玄三慌忙把剩下的汽油都泼净,拎着油桶就跑,边跑边又拔出刀来,路过小扒厨身边的时候,哈腰又捅了小扒厨一刀。刚把大车给点着火跟着跑过来的胡川江,觉得南玄三有点多余,两人跑进树林上马,刚冲出树林还不到一百米,哑巴豆就带着警察,把子弹打进了树林里。跑到刚才给马穿鞋套嘴的地方,下马给马摘掉鞋套和口罩,刚都揣进了袋子里,还没等再上马,饭馆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胡川江骂了句:真他妈的绝户。

俩人上马就一气跑回了三十里地外的王家油坊大院,胡川江在外面拴马填料,南玄三进屋又生起火来。胡川江进屋,南玄三已经把酒倒好了:还有俩烧鸡,锅里热着呢。

多大仇啊,你还非得捅死他?!胡川江憋了一路,端起酒还没等喝,就抱怨着。
做贼心虚,只能让他挨一刀。南玄三笑嘻嘻的对胡川江说道:无论是哪伙的,胡子、抗联、义勇军,对警察比对日本人还狠。把宪兵都杀了,警察啥事没有,这不摆明就是咱们这拨人干的了?!也没啥大问题,我捅的是他左肋下,得遭点好罪,啥事都没有。三姓屯有个非常棒的艾郎中,现在估计在哪都处置差不多了。放心吧,跟他不但没仇,还像是我的手下兄弟。

南玄三知道哑巴豆要带着小扒厨,从身材上看像他,但脸冲下趴着,又是着急忙慌没细看。搁我真就未必下得去手,我砍完他还后悔劲大了呢。胡川江也认可南玄三说的

南玄三指着胡川江说道:你真有尿性,就回头去饭店山墙上写上:杀人放火者胡川江。胡川江白了南玄三一眼:你那不是屁话吗?!你说的是没错,但这把活玩的太悬。

终究来钱快,比勒大脖子来的过瘾,本来挺好玩的,可弄死一个我也觉得别扭。南玄三看着胡川江感叹道:在三间房阵地前打倒的那些日军都不愿意认帐,现在倒好,这一年没过完,从年头到年尾弄死俩。

肏,这阳历年刚过,阴历年到年尾还有一个多月呢,别哪天再做贼心虚弄死俩。胡川江像是没好气的说:杀人没能收住手的,总有找死的往上撞,这才他妈的邪性呢。

别说丧气话,杀人是啥好事呀?!南玄三取回锅里的烧鸡,递给胡川江一个。成功能一点不察觉吗?!胡川江倒着酒问南玄三:你分钱的时候,别拉了他。

第八节:

南玄三知道是彭正夫弄的炸药,啥样的炸药就得回去问哑巴豆了。彭正夫比猪都笨,炸药哪能是他自己做的,那肯定就是成功给的。要是在外面弄炸药,彭正夫就该让他想办法:他刚给李广振拉回去25颗枪,这不是给他揩屁股?!南玄三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不愿把炸药与成功有关联的事告诉胡川江:只有心照不宣,才能五族协和,大东亚共荣,事管多了死的就快。

胡川江拿出和南玄三一样的烟盒,点着烟说了句:这成局长乍看倒是挺懂事。烟盒是李广振到温林送枪的时候,成功让他带给胡川江和徐东波一人一个:胡股长和徐队副不能白打人,这是我替于股长谢谢他们二位的。对李广振特意说道。

李广振也明白,成功这是在故意结交他们哥几个,拉一圈不拉一人倒是没错,更重要的是如果没这两个,他的那个一直就不敢拿出来。胡川江属土匪的,好东西让他看见逮啥抢啥。刚回到警务厅的时候,李广振刚弄了个象牙烟嘴,两天就被他给抢走了。

警务厅都知道,温林公安局股长一人一个,两个厅长也爱不释手。成功是警务厅有名的牛逼分子,他能给上供的人,也就不该是凡人。

胡川江跟李广振说过,吴文成看见温慧池和杉田用成功给的烟盒,就满鹤城翻也没找到,又特意打发鹤城几个大百货掌柜的去找,有个掌柜的告诉吴文成,说那是英国货,江城都没找到。

胡川江不能像徐东波那样不甩吴文成,整天在一块混,挺大老爷们真张嘴要,也抹不开把人家面子给卷了。所以烟盒到手后,就先和温慧池打了招呼:就说是你给我的,要不吴科长就得要,我还不好意思不给。看着温慧池有点异样眼神:这不是小气,是不惯他毛病。

彭正夫告诉南玄三:成功特意关照过,看谁敢去于铁铮家照相馆撒野的,找茬要打一个立威,让特务科的那些暗探躲远些,别总在附近盯着。南玄三倒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这事应该他替于铁铮想到的,气恼之下给胡川江打了个电话,让他和徐东波当个事,还得打出个动静来。于铁铮家照相馆那片,是徐东波巡逻的片区,但徐东波比哑巴豆还没逼数,干事虎绰绰的没准,就为扬威立万真打到碴子上,结个仇不值得,但不打得动静大点就等于白打了。

胡川江和徐东波对那片都很熟,干这事很轻松,第二天真就把特务科的一个点子给打了,就因为他在于铁铮家照相馆的墙根撒尿:瞎你狗眼啦!我家买卖,你也敢在这呲尿。

徐东波非说他是在这留味示威呢!点子本不是特务科的编制,多是特务科的特务自己豢养的,和金植养活于球子当暗探是一样的。不过是特务科有这笔经费,基本都被特务们给匿下了。这些社会地痞无赖,满街的问味打探,捕风捉影的通风报信,大多数不干正事。

为了强取豪夺都主动暴露身份,一般没人敢惹。这个身份在外面晃荡,远比拿特务科那点小钱值得。不用动刀见血,就能在一片横着膀子晃,一般小警察都不愿意撩扯儿。

特务科的特务,主动找了胡川江赔礼道歉。徐东波整天在那一片晃,弄得这个点子都不敢上街。打狗看主人,在道上混都懂的道理,警察对这个路数,更该心知肚明。徐东波倒可能是为了给于铁铮家立威,小生荒子不管不顾。但胡川江是老警,这么大个一级警佐股长,不会闲着没事打人玩。肯定是这家伙不知深浅,胡川江又不知道他的身份。

南玄三接过胡川江的烟,也拿出烟盒点着后,摆弄着烟盒像是自言自语:和他没法玩。看胡川江没听明白,解释道:不跟他翻脸吧,这少爷羔子总给脸赛脸,压着你喘不过气;真翻脸祸害他,又觉得不值当,你还好像总是欠他的。做事挺大气,确实也还挺懂事,但这犊子装的,也真人让受不了。干点啥还都得想着他,心里总是提溜着,这他妈的玩啥都累得慌。那面温老大还对他越来越好,也没见他总往厅里跑,去甜糊温老大。

我看是你装犊子装大了!胡川江倒是不以为然,即是教训也是劝导,和南玄三碰了下酒杯:温老大倒是哥们,咱也不能上房揭瓦吧?!都啥岁数了,柴健和东波干点啥,还都有情有可原,哑巴豆干过分了都是赛脸。前几个月温林没有局长,和老彭在那就撒欢,天老大、你老二被惯得。眼下你得假装是端成功的碗,这心里就舒服了,总想着温老大不行。

我啥时候干过狗仗人势的事?都不够我自己丢磕碜的。你说的倒没错,抓袁老大卖马的事以后也加小心呢,就是干啥都像有只手的拽着。南玄三瞪起了眼睛,叹口气摇摇头:咱也别想跟人家凑合的太近便,不是一个品种,相互知道个深浅,互相捧个场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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