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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四章(3-4)

(2025-03-24 16:32:14) 下一个

(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四章(3-4)

第三节:

绥肇公安局长和现任江城松花警署署长的尹明凯在东北军的时候,一个连同为排长,因此和江城警察厅的王瑞洪也很熟悉。满洲立国后调来绥肇当局长,同是因为尹明凯的关系,对佟策理很照顾。也正是如此,佟策理对局长真心维持,从不和他耍滑头。

听南玄三的口气,佟策理感觉他和成功的关系并不融洽,但不知道内情,也就没必要提起自己和成功的关系。各论各处以外,或许还有需要的时候,出面可能为他俩人化解隔阂。他感觉南玄三就是人长得疴磣点,说话办事都透着义气和懂事,按道理不该和成功相互戒备。

那你就得和我一起,回那屋把红脸、黑脸的都唱完,也不用你干啥,你就跟着应和唱红脸就行。对了,你们局长能不能给他出个百八十块的盘缠?!南玄三见问得佟策理直发愣,便解释道:四埋汰没钱咋跑路?!走投无路就容易穷凶极恶,路上要是再犯点事,你我不都得跟他受连累了。再想拿钱都也来不及了。既然救人就得救到底,麻溜的让他跑路,别弄个半死不活的。佟策理点了点头:那肯定没问题,他和你现在都是我们局长的祖宗,得打板供着。

那我可真就要把他的家全都给收了,连老婆孩子一遭,你们都别插手了。 看着佟策理大惑不解,南玄三说道:我想把老婆孩子和这个家,都砸给老胡家的老二,让他接着。刚才看着小姑娘哭我就闹心,孤儿寡母得有人养活,我那兄弟正好没成家。四埋汰这个混蛋有老婆孩子,也是跟着他担惊受怕。再说胡老大那边为这俩兄弟操死心了,我得帮他把老二踏实地拴住过日子。这把事如果是作恶,就算是我姓南的干的;如果是积德了,那就是你佟股长的菩萨心肠。佟策理恍然大悟:没错,这是积德行善!干这事我唱黑脸都没问题,都按你说的。

南玄三和佟策理回到四埋汰的屋子。胡川庆刚出去砸开了家饭店,已经开始往屋里送菜了。南玄三对胡川庆说道:你带着你豆哥和刚才让你给踹的那个兄弟,到饭店喝去吧,也当给那个被你踹过的兄弟陪个不是了。就让老二陪我和佟股长,在这给四埋汰送行。

又冲哑巴豆交待道:这里的事你啥都不用管,就带着小老幺去和老三吃好喝好,今天佟股长都安排了,一会他派人到饭店接你们,直接去旅馆找我。好好喝透了解解乏,明天还得往回赶呢。

坐下让惊魂未定的四埋汰也跟着喝了两杯酒,南玄三突然对胡川滨说道:去把你手里的钱,都集中一下给我。看胡川滨慌忙回屋取钱,又对佟策理说道:佟股长既然要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吧。咱俩兜里的也都别留着了。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到西天。胡川滨按着南玄三的吩咐,把自己和老三放在家里的钱,都一点没剩的揣了过来。

当着站在一旁四埋汰媳妇的面,南玄三就对四埋汰说:我不会拐弯抹角,打开窗户说亮话:我看我兄弟的面子,就放你条生路,我兄弟作孽那没办法,我这当哥哥的就得跟在后面给揩屁股。看了一眼佟策理,很是无奈的说道:连佟股长都给连累了。

胡川滨先是惊讶的呆住了,接着就听着既懵懂又别扭,但还不敢接茬打岔,只能是稀里糊涂满脸陪着笑,跟着佟策理一本正经的频频点头,生怕南玄三哪下不高兴再变卦。

对对,南哥和咱家大哥那是生死之交。为了救四埋汰的命,胡川滨自然应承不迭。老二你把钱都给他。南玄三看着吃惊的胡川滨,又用手指了指四埋汰,明确胡川滨没听错他的意思。胡川滨刚听说南玄三要放人,以为是南玄三要拿钱堵和他一起来的小老幺的嘴。看着南玄三的手指,乖乖的把钱都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家里的都在这了。

南玄三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四埋汰女儿孩子吓得把头埋都在了他媳妇的裤裆中对四埋汰说:既然你也知道你这丫头是我兄弟的了,我看放了你之后,你也就别再回来了。三天之后通缉令发出,不用一个礼拜,整个满洲国的警察都得抓你,就连边境边上的警察,都不会放过你。即便没人稀得理你了,在家这样日子过得不也闹心吗?!这些就是你的跑路钱。我和佟股长身上带的也不多,这可都是看着我兄弟的面子了。

南玄三把自己和佟策理兜都掏干净凑出的钱,也放到了四埋汰的跟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拿着吧,肏你妈的,放你跑路,我俩屁好处没得着,反倒还得贴补你路费。对佟策理有些气恼的抱怨道:这倒霉警察让咱俩给干得不三不四的,倒好像我老南满世界欠风流债似的。

南哥,这不对啊。突如其来的无中生有让毫无心理准备的胡川滨毛了,终于不得不开口了。他和老三是开春后才租的这个房子,在这之前都不认识四埋汰,人家的孩子可是五年前就种上了。南玄三这才刚端上杯咋就醉了呢?此刻的云里雾里,对南玄三的言之凿凿还不敢使劲掰扯:不是,南哥你听我说。

南玄三立马黑了脸,指着胡川滨:你要反悔?!那好呀,我巴不得的呢,那别说我没给你家老大子,也省得我又搭钱又搭佟股长的人情了。我刚才就跟你说,过几天你去温林给他送顿断头饭,一了百了的既省心又买个仗义的名声,你还非不干。又指了指四埋汰和他媳妇,就从腰里拽出来手铐:这可是你们都愿意跟到温林去结案,不是我姓南的说话反悔,我和佟股长也就都他妈的省事了。 又对四埋汰:再喝两杯,自己戴上就起来走吧。

小闺女被骤然变化的气氛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像是知道有人要押走她爸。南玄三把铐子放在了四埋汰跟前的钱上面,声音不大但阴森的可怕:铐上走吧,没有不散的宴席,行了!老二,过天去温林尽心的机会,哥还给留你,他们都能领情就是了。

前面胡氏兄弟带人闯进来持枪救人,让四埋汰感激不尽,可惜即使不认识南玄三,打乱套了,双方只要不是黑道的,自己也还无法脱身,结果是牵连上胡氏兄弟,跟着自己一块倒霉。再是误会的救民于水火,打死警察也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四埋汰看得出,这都是胡家哥俩私自喊过来的兄弟,真把事情闹大了,可能连个出面帮他俩撑腰的长官都没有。

第四节:

四埋汰噗通就给胡川滨跪下了:老二,这可是你哥要掉脑袋的关口,你可不能往回撤梯子了,你这是要你哥的脑瓜子呀。边哭着边给胡川滨磕头。他真以为胡川滨刚才私下在南玄三面前为了救他的命,才往自己脑袋上扣了屎盆子,编出了有私情得说法。现在只是不好意思当着他们两口子面,又守着佟股长,继续撒这么恶心人的谎:老二,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我老婆孩子,还真的就得托付给你,怎么也得让他们娘俩活着呀,你不能撒手不管了。

南爷,这真是老二的丫头一边四埋汰媳妇也机灵地回过味来,两口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和四埋汰猜得一点都没差,一样一样的:南爷,可不能信他,人命关天的,他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呀这剧本要不是南玄三自己编的,恐怕这时都得听傻了。

南玄三挥手让这俩口子闭嘴,对胡川滨说道:赶紧把你闺女抱起来,别给吓坏了。看着已经木然的胡川滨乖乖的抱起孩子,又追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都想明白了?

看着那俩口子磕头跟捣蒜一样,南玄三板着脸对四埋汰说道:我和佟股长是冒着蹲大狱的风险,你要是让我们哥俩栽了,我俩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清楚。佟股长是读书人,说话不像我这么实在。我可告诉你:警察是闲着没事,专栽别人玩的。

四埋汰听刘大鼻涕和蔡包子宣乎过南玄三的恶道和歹毒,南玄三继续说道:一会到了你们县的看守所,把这个院子和我兄弟的买卖文书写好了,交给佟股长。然后你就远远的滚吧,我实话告诉你:满洲国是没你呆的地了,但满洲国的通缉令,在关里是废纸。一来我兄弟过日子安生,二来我和佟股长也能睡得踏实。山海关以外,佟股长现在好不好使,我不知道,但我姓南的不是吹牛逼,但凡是在满洲国,只要我高兴,你就是在耗子洞里猫着,我都随时能去掏你。

四埋汰抓住这一线生机,自然不可能放下。别说老婆孩子还有了着落,就是在街头流落个一年半载,眼下也顾不上了。绝望中只求先保住性命,其他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磕头如捣蒜:南爷,我保证死都死在关里,此生此世不再踏进满洲国半步!

南玄三对站在一旁泪流满面的四埋汰媳妇又说道:以前是咋回事,你和老二心里都明白,我和佟股长都是做大伯哥的也不好深说。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咱都不翻小肠的去计较。 指着跪在地上的四埋汰,口气毋庸置疑的让人刻骨铭心:毕竟是夫妻一场,赶紧给他收拾跑路的东西,这和上法场前送行不一样的,就是送走的再见不着,好歹还都有口气。打明个儿起,今晚的一切都得忘得干干净净,你和我兄弟好好过日子,把孩子拉扯大,不是看这闺女可怜,别说你俩偷偷摸摸,就是全绥肇都知道我兄弟拉帮套,四埋汰这回都死定了。我所能成全你们的,就是避开孩子把他打死当院,让你们发丧能省点事。

小老幺和绥肇公安局派出一个班的警察,押着坐着两个案犯的大车,第二天一早离开了绥肇回温林。南玄三带着哑巴豆,又在绥肇休息一天。佟策理一日三餐全程陪同,和南玄三相见恨晚。第三天上午十点,被佟策理送上火车,到萨尔图再骑马,赶回温林已经快到黄昏了。

哑巴豆根本没回公安局,在城门口把马扔给了守城门的警察,自己就直接跑回家了。南玄三心里骂着:这他妈的一时都不等,这个时辰还能关板不卖包子了,就上炕打炮咋的?!

管不了的就别管,不该管的都不问。这是南玄三省心还不生气的法宝,人生气一多半是没事找事,还啥都好奇的想知道想打听,那才是有病,多少人死在了好奇心上?南玄三比哑巴豆还着急回家,但却不能像哑巴豆那样撒丫子就跑,当甩手掌柜的。

回到公安局也累的腰酸腿疼,两天骑马二百多里地,天气再是不冷不热的也毕竟不是闲着蹓弯。进到了刑事股的股长办公室,就躺在了他里屋的小床上,四仰八叉的一动不愿再动。

于铁铮和彭正夫跟进屋,还没等说话,南玄三就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见到局长也都他妈的这么没眼力价?!赶紧点颗烟,我现在屁都懒得放,开口说话就是给你们脸了。

彭正夫回身拉过来一把椅子,又对于铁铮指了指外屋南玄三桌子前椅子,再打量躺着不动的南玄三:就这么杵着像看死倒了,咱还得给他烧两张纸。一屁股坐在了小床前,点着了一颗烟,没好气的塞在南玄三的嘴里:别他妈的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赶紧起来说明白,往外跑一趟弄出来点啥没有,咋就你一人回来了?这两天街上都传说还不如去鹤城宪兵队牵两条大洋狗来,没准现在都把凶手给叼回来了。如果案子破不了,你在温林真就不如宪兵队的大洋狗了。

南玄三一打挺坐了起来,把烟从嘴里夹了下来:去他妈的,是谁的嘴比你还损?!抽了口烟,又像断了脊梁骨似的躺在床上,斜了边上的彭正夫一眼:别看人挑担不吃力的说轻巧话,来回几百里地,你俩给我骑一圈试试。

彭正夫见南玄三还不说正事,有点发火:大年初一,你不也骑了?那也不比这近便。彭正夫故意把上回在大年初一吴文成命令他顶风冒雪赶回鹤城的事扯出来揶揄他,这是南玄三被整得最窝囊的一次,弄得土头灰脸,英雄气概全无。

肏!你真是狗嘴里掏不出好话来。南玄三扔掉烟屁股,躺在床上有力无气的说了个大概,这套瞎话的脚本和佟策理早就都编圆滑了,最后说道:绥肇连宪兵队都四面派出去了,保证三天之内,抓到四埋汰,我看是够呛。那我就等他们三天,到时候该通缉就通缉,该追捕就追捕。

彭正夫高兴的又点上了颗烟,很小心的放在了南玄三的嘴上:这把干的真漂亮!于铁铮已经要通了丛林镇哨卡的电话,交待郝乐松,见到小老幺带人过来,立即打电话报告。回头也兴奋地对彭正夫说道:这回必须大造声势,老南走这几天,我都替他揪心。

对,到时侯你把中队都拉出去,让绥肇来的警察也看看咱们的阵容。彭正夫转向南玄三:再说说你那天不是说要回去睡觉吗?怎么闻到的味?!能干得这么利索。

南玄三摆着一副你急我不急的架势:这还差不多,头一颗烟,差点让你给捏吧碎了。又抽了口烟,才又懒洋洋的抬手把烟从嘴上夹了下来:这就是刑警的本事!知道吗:破案都是靠睡觉睡明白的。要是你俩都明白咋闻味了,那不就都得让成功给送到鹤城宪兵队,放到狗圈里养活了吗?!咋破案的事你们几个外行少打听。

瞅你那个德行!赶紧滚回家去搂着老婆做梦去吧,接着梦出来了四埋汰藏在哪儿了,那才是真本事。彭正夫站起身来:今天把犯人收监就行了,绥肇的护送警察会让于股长给安排好。

于铁铮亲自带人到四埋汰在温林落脚的空院子,水桶、酒坛连同血衣,都摆在一挂铺着油布的马车上,拉到南城门下,立上了一块温泉客栈凶杀案物证的大牌子,片刻间就被老百姓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小老幺马上把人犯押解回温林的消息也传开了。这案办得迅速、实在,剧情骤然反转,街坊百姓中那些个闲话得最起劲的也不由得改口称赞起来。

四个小时后天都黑了,小老幺才带着绥肇的警察,押着一挂大车到了温林的南门。于铁铮亲自替带着警察中队,在南门里外列队,和绥肇巡官警察队副,做了正式交接。

窝窝头在案发当天晚上,闻讯便从三姓屯赶回来的,现在和小老幺一起,把绥肇公安局的警察,带到温泉旅馆热热闹闹的款待并安排住宿。于铁铮和巡官副队长敬礼告别,煞有介事的有模有样。

两个被绑在大车上的案犯,都二十来岁。在老百姓的尾随下,被送进了看守所,于铁铮才收队。列出阵势除了显摆温林公安局的本事,也是帮温泉旅馆正个名,去去晦气,算是给属下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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