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章(9-10)
本章节导读:
关绍功其生父是关启庆,由关启家当作儿子抚养成人。
关祝氏关鲁氏去世后,关启家后娶的妻子,关绍功的继母。
关启家关启庆的堂兄,实际上应是关绍功的堂伯父。
关绍禄关启家与关祝氏所生的儿子。
魏老爷——魏树忠的父亲,祖上起魏家与关家就是主仆关系。关家祖上是跟随被贬官的魏家来到温林安家。
第九节:
关祝氏知道关绍功怕她应付不了,就在门外偷听,心里踏实了许多,只要撕破脸不要脸了,也并没什么好怕的。看关启家的反应,心里更是有了底,像是刚想明白:不敢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都怪我拿顶门过日子的老大没当成大人,平常都一直还拿他当孩子。他长成人了,婚事也没着急给他张罗。关祝氏痛哭流涕的诉说着:犯了邪劲就要拿我泄火,我哪能撕把过他呀?怕气坏了你,又怕动静大了惊到界彼邻右的,那还不就被他想怎么搓把就怎么搓把吗?!再说从我进门你就不待见他,那孩子孝敬你,倒是不能和你反目成仇,可发闷的性子哪有不记仇的?!这仇不都记在我们娘们身上了吗?!现在你又躺在炕上,真要是惹急眼了他,你和绍禄不就都得被。不弄个家破人亡,也闹得丢人现眼。在屯子里站不住脚了,那我可怎么办呢?!
关启家气得又急促的喘息了起来,关祝氏看他喘息的不是很厉害,就故意没管他,只顾着自己在一旁抹着眼泪。关祝氏怀孕两个多月了,这一段日子一直都是在胆战心惊的寝食不安着。
平息过去一轮的狂喘,关启家倒出了一口气,火没地方撒就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怒目圆睁的砸向了关祝氏,张了几张嘴才骂出一句:你个贱货。枕头落在了他自己的被窝旁,挨靠着他的一条大腿:不把我气死,你们心里都难受。我一世没做过损事,怎么都要对我这样!
关祝氏起身下地,摔门就出去了。关祝氏看出来了,自己要软下去,关启家就会没完没了。如此看来还是关绍功的办法好,反正话已经挑开了,想让关启家兴高采烈是不可能的,但想多活两年那就得息事宁人。现在让关绍功总站在门外,不光是挨累生气,也不是回事,自己也正好把他给带出去。
关绍功跟随着关祝氏一起走出了堂屋,关祝氏回手刚关上堂屋的门,关绍功就抱起了她,跑回了自己的西屋。只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快点玩一下,你再过去看着他别憋死了。
关启家被扔在了屋子里,宣泄愤怒没了对象,却突发灵感,想象得出此刻俩人回到关绍功的房间苟且偷欢,几次狂喘就背过气去了。再醒来关祝氏坐在身边,落泪不止却已无一丝的悲哀和怜悯。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含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的道理,关启家自然心知肚明。关绍功既然敢把话挑明了说在当面,就是做好了身败名裂鱼死网破的准备,等于儿子向他爹宣战了;关祝氏一贯逆来顺受,从来不敢说个不,今天不也破天荒的把他给扔下不管了?!
自己在屋里喘了一到窒息,不用别人下手谋害,见死不救就够了,好歹她还是过来伸了把手。
恐惧和煎熬,让关启家必须面对肥水没落外人田的现状。只有默许春风满家园,让关绍功和关祝氏同欢同乐、食髓知味,他俩才能继续照顾自己,他也才能继续活下去。
关启家或许也是受到了爷爷的启示。当初他父亲和伯父去世后,是爷爷和伯母拉扯着他和关启庆。主家的魏老爷也就是魏树忠的父亲,就经常来这院里,都是伯母陪着过夜。爷爷从来没有过不快,也没听爷爷有过怨言,更没因此而虐待或者小看了伯母。眼看着名实都已不在了的主家,和自己儿媳妇寻欢,当公爹的无动于衷,还得笑脸相陪。不单是为了眼下的魏家接济,是还需要魏家的长久关照。结果就是,如果没有魏家后来的帮助,关启家和关启庆,能不能长大成人,真都不好说。
人为了生存,就得面对现实,不能去较劲。关启家闭着眼睛,眼角流着眼泪,对回到屋里,还在胆战心惊坐在炕沿上的关祝氏说:也怨不着你。是关家家门不幸,你也受到了牵连。
或许这就是宿命:当初伯母用身子换来了关启庆和自己的存活,自己就要用一辈子去向伯母的子孙去偿还。伯母的儿子关启庆,强行自己刷锅在先;伯母的孙子关绍功,十七年后又主动来刷自己的锅。关启家最为窝囊的是:无论是刷锅还是被刷锅,怎么都让自己深受其害的哑巴吃黄连?!
为了伦理纲常,自己徒有其名也没刷堂弟的锅,当然有气愤和厌恶的成分,但坐怀不乱也算是个君子。可侄子刷起自己的锅,如此当仁不让的寡廉鲜耻,竟理直气壮的用养老送终做要挟。
就是回报和补偿,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还不该被孝顺?!何况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爹。关启家自知生命时日无多,关绍功是关启庆的儿子,他还必须隐瞒严实,不能透出半点口风。
所幸因为这是关家的丑事,他就从没对关祝氏提前过。如果关绍功知道了自己不是他亲爹,抢霸后妈就成和叔叔争风吃醋,拔刀出来就不是请自己惩罚他,甚至不是威胁他的同意和认可,不过就是嫌他碍事了。孝顺和悌达都成了无稽之谈,淫荡和无耻就无需再做什么遮掩和躲避。
第十节:
关绍功知道关启家即使无所顾忌的想拼命,也没有挥刀杀人的本事,但关启家知道关绍功绝对有。关启家不敢想象,关绍功如果知道了与关绍禄不是一父所生,还能做出什么让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独霸家产或者杀人灭口,这都是想当然的可能,甚至因为和自己一样的碍事,不能关上大门肆意苟合,都会痛下杀手!赌徒和奸夫,做出了什么样不可思议,想想又都没什么不可思议。
静坐常思己过, 闲谈莫论人非;
能受苦乃为志士, 肯吃亏不是痴人;
敬君子方显有德, 怕小人不算无能;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天高地阔,
让三分心平气和;欲进步需思退步,
若着手先虑放手;如得意不宜重往,
凡做事应有余步;持黄金是为珍贵,
知安乐方值千金;事临头三思为妙,
怒上心忍让最高;切勿贪意外之财,
知足者人心常乐;若能以此去处事, 一生安乐任逍遥。
关启家用自己人生的最后三年,只把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句子,给关启禄讲解清楚。有时抚摸着在身边睡熟的关绍禄暗自心里酸楚:他的路还长啊!泪水还未落下又急喘上了。
关绍功和关祝氏都是得口好吃的不愿意停嘴,每晚关祝氏去西厢房,出来和回去,都得到关绍功的西屋,与他温存一阵。关祝氏开始还担心他伤到身子,但半个月过去,关绍功看着反倒精神了许多。早起烧火的时候,还多是缠着关祝氏手忙脚乱。
最初还在偷偷摸摸的那段时间,当发现怀孕了,关祝氏闹心上火,关绍功也犯起愁来。又过了半个多月,俩人还都束手无策,越加惶惶不可终日。关祝氏每晚都在关绍功身下以泪洗面,夜不能寐的眼眶发青,饭量也骤减,还精神恍惚。关绍功每晚都被在身下喘息还焦虑流泪的关祝氏,给弄得六神无主,什么心思也都没有了。
急中生智的想起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也表明人在难逃厄运的时候,或者看开了一切,或明知无能为力了会放弃执念。现在的关启家,就是垂死挣扎的时期。只要是关绍功和关祝氏撒手,他想活都活不了。要想苟延残喘,就得束手就范。
关启家唯一的外援就是二叔关启庆,可二叔都已经两年没来信了。当兵的刀尖舔血,还能不能再回来都不一定了。而且只要孩子生出来,也就生米做成熟饭了。
关绍功对关启家还是非常了解:他是毛病不少但胆子很小,好吃懒做又心慈手软,最大的优点是头脑灵活还明白事理。应该不至于不依不饶,逼得他和关祝氏不仁不义的去走绝路。
和冤家般的父亲当面能有一回顶撞,不唯唯诺诺的逆来顺受,也是关绍功打记事起的愿望。
和关启家谈判达成了谅解和一致,关绍功就开始成了一家之主。身上的重负没有丝毫减轻,连私塾授课也指望不上身心俱疲的关启家了。尽管关启家无时不在的目光更加阴毒,毕竟不再具备杀伤力,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辱骂和喋喋不休的絮絮曰曰,精神头自然也好了许多。
关祝氏也少了许多节制束缚和清规戒律,两人都像不知疲倦的小黄牛,忙完家务忙私塾,即便到了农忙,也井然有序的闻更操劳,起早贪黑都再不知疲倦,唯独要开始戒备起关绍禄来。
关绍功开始爬窗缝窥视时,还没到关绍禄现在的年纪,那第一次之后,就知道随时清理干净窗下杂物。
关祝氏唯恐事情败露,见不得人自己去寻短见,留下一儿一女也得活呀,总不能让关绍功和她一起去上吊投河吧?!先要把能维护住的人都要维护好,指不定啥时求到谁门下。等关启家死后,更是要把关绍功的逢年过节探亲送礼,当成了一件大事。其实也就两家:于方瑞和魏树忠。
关绍功一当家,关祝氏过年过节便让他偷偷去看舅舅于方瑞了,尽管还要瞒着在炕上呼哧气喘的关启家,不过是不愿彼此找闲气生。其实这时候的关启家,除了还不能一下子放下架子,唯一关注的就是不再激怒这对狗男女,唯恐哪天想过味来,干脆就不把他再当回事,供吃供喝的也能憋死他。除此之外最让他心惊肉跳的,就是俩人不能自爱,没时没晌随时随地起秧子,毕竟有学童天天上门,家丑传出去让关绍禄怎么活?!自己的儿子要长大成人,以后不能再像他窝窝囊囊一辈子。
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救他,堂弟关启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随根的玩意,他还能大义灭亲的毙了他的亲儿子?!
关启家终于是没能熬到关绍禄上中学,只看到了关祝氏的肚皮又再次鼓了起来,蹬腿咽气之前心里非常明白:全镇的人都得说他又回光返照了三年,弄出了两个崽子,累死在了老婆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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