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二十六章(15-16)
第十五节:
朴正光向安德罗耶夫汇报对一万块经费的安排:除了交给北极熊两千,另外为了得到鸠尾田的好感,买卡车贴进去了八千块,安德罗耶夫还算满意。满洲省委截留一半是他意料之中的,也是他心理可以承受的。
清除行动,没有预先策划的顺手牵羊,反倒更利于罗昌城的行动掩饰,宪兵队只能针对失踪进行查找和展开调查,没有迹象能做出被谋杀的判断,也就根本不会有所指向的投入力量予以侦破。
种种有利条件让罗昌城抑制不住冲动,一再叮嘱罗昌健:包括对崔哲珠都要严格保密,作为绝密行动,结束后就忘掉。
罗昌健只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会威胁到北极熊的安全,罗昌城并没做过多的解释和说明。罗昌城对崔哲珠封锁消息,并不是出于组织纪律,更多的倒是夫妻间的分歧。罗昌健来到江城,就感觉到了他俩之间的极度不和谐,罗昌城对崔哲珠简单和粗暴的蛮横,也让他担心和不安。
罗昌健比罗昌城更能理解崔哲珠,崔哲珠的所有忍让,不过是她执行任务的无奈,她给人温顺驯服的表象和她泼辣不羁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虽然不懂夫妻间的情感复杂,但同志和战友之间的矛盾化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罗昌健随时随地都刻意隔在中间,缓解着两人矛盾。
这是个不可错过的机会!罗昌健反复考虑,还是私下告诉了崔哲珠。他不得不承认:罗昌城的狂傲不羁,连最起码的解释和说明都像是缺乏耐心,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内部达成共识,并没有困难。
崔哲珠无奈之下只能当成这样的判断:罗昌城是作出了理智选择,是以北极熊安全为第一要务,才断然采取了措施。
在四舅已经发出严令之后,罗昌城的擅自行动,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北极熊设立的初衷。崔哲珠并不能完全放弃自己的顾虑:这次行动的主要因素,是满洲省委的请求和罗昌城的歉疚,自保安全多是借口。否则就不该把她完全蒙在了鼓里。
罗昌城贸然行动和对崔哲珠隐瞒的恶果是:身处险境,她还在浑然不知中。即便凭借间谍的敏感,真到危险被察觉的时候,恐怕也只是剩下自杀的时间。崔哲珠再次感到了极度的恐惧,若非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质,现在完全就是风声鹤唳的草木皆兵了。
在最初 接到四舅发出接头指令时,焦急等待中的崔哲珠更加忐忑不安。对接头的安全她倒不很担心,最为悬心的是这个直接领导,会不会是和罗昌城、朴正光他们从一个坑里种出的萝卜。如果遇到个还不如罗昌城的上线,那么自接头之日起,北极熊的覆灭,就进入了倒计时了。
还好黄文刚让崔哲珠感到了沉稳和务实,完全和崔哲珠的理念吻合,所有指令都在挽救频临暴露的北极熊。而终止一切为策反所进行的工作,却并没有禁止包括和成功在内,为掩护身份和潜伏睡眠所需要的交往。第二次接头时替罗昌城向黄文刚报告要对成功进行正面接触崔哲珠对此一再劝阻未果如果不是考虑潜伏任务,对成功的任何接触,她都十分愿意去做。
黄文刚沉思过后:这个成功只可以被作为河田商社家属或者特殊关系人,进行正常的接触和交往,事到如今也无法再回避和躲闪。但从今以后,不要再有主动接触的意愿,逐渐淡化交往,更不允许再有对其试图策反的行为。对他一切的有意而为,都是在玩火。临分别前,黄文刚又特别对崔哲珠强调:可以有被动的、无可回避的接触,就是不能做任何策反工作。
崔哲珠知道自己并没爱上成功,从接受特工训练的第一天起,她就把自己的情感彻底关闭了。但是和成功的接触,包括有成功在场和霍海仁这些人在一起,成为了她比和罗昌城上床,还能让她减压的放松活动。她知道被成功看出了某些端倪,反而让她觉得接触的危险在减少。崔哲珠甚至觉得:尽管成功只是经受过日本人小儿科式的特工短训,如果在北极熊是和他联手,倒会比与罗昌城在一起,让她更有安全感。女人需要保护,现在崔哲珠宁愿去保护别人,只是希望不再被破坏她的安全存活空间,这似乎都是奢望了。
成功一反常态的油滑和狡诈,都变成了憨态可掬。隐蔽的挑逗,更像是个情场老手。崔哲珠明确的感受到了成功的暗示,如果不是赵镇妹故意搅局,与他起码会是经常在舞厅联手。假如不是对他们发小之间的关系已经有很深入了解,崔哲珠甚至会误解成功是逐步试探,而赵镇妹则在争风吃醋。
赵镇妹不过是在阻断成功对她的勾引,这个自作聪明的傻娘们,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哥们,和一个有夫之妇弄得花里胡哨,而一心一意的想把津淳子塞给他,甚至幻想俩人能早日结婚生子。但崔哲珠没搞清楚,成功是真被自己给迷住了,还是想偷欢苟合,调侃的花腔中似乎都有掺杂。
崔哲珠回来洗漱上床躺了一会,脑子里被罗昌城和成功给搅和得躺着都难受。起来不知不觉的半瓶伏特加和大半盒烟,就被她消耗进去。想到罗昌城就让她焦躁不安,想到成功又让她浑身燥热。
罗昌健开窗的时候,崔哲珠也感到有些闷热,但她突然有要窒息的渴望。又怕染上感冒,会失去被成功下次邀请的机会。成功这几天就又要回温林,崔哲珠甚至有随他去温林旅行一次的愿望。
崔哲珠让罗昌健再打开一瓶酒,回身想把酒瓶放在茶几下,不经意的把烟盒碰落在了地上。懒洋洋挺起身哈腰去捡。体位角度别劲,崔哲珠气恼的把双腿从沙发上拿下来,吐出一口气再次哈腰。靠着酒柜站在门口罗昌健,已经上前猫下腰,伸手没有捡到烟盒,却抓住了崔哲珠的手。在那一刻四目相对,一句话也没有。他俩都很理智,也很清醒,但两人心里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思。罗昌健所没有往深处想到的是:师姐在酝酿如何将身体,当作固化他成为同盟的资本。
第十六节:
评估在江城的长期潜伏前景,崔哲珠半宿的胡思乱想,出现了绝望的悲观判断,更有难舍和不甘。安德罗耶夫的一副好棋,交给了罗昌城这个臭棋篓子,还就愿意和几乎一无所知的对手切磋。
按说朴正光是个老练资深的间谍,但直觉应该没受过系统的训练,即便是出于建设同志社的本位主义,纵容罗昌城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都让人不可思议。
崔哲珠到现在不知道,朴正光曾是四舅和满洲省委之间的联络员。而这一切都完全是背着黄文刚,几乎是和王建伍在玩个人感情的交易。互相利用互相帮助,倒是相得益彰,可也埋下同荣共损的祸根。
朴正光返回苏联前,与罗昌城和王建伍都打过招呼,对罗昌城说是奉满洲省委之命回苏俄请示,对王建伍则说是奉共产国际远东局之命汇报情况,唯一恪尽职守的是:没有暴露他是四舅的联络员,此次回苏联恰恰和王建伍、罗昌城这二位都有关联。
罗昌城和朴正光简单愚蠢的思维和方式,让崔哲珠有些啼笑皆非了。罗昌城顺利的成为新市宪兵分队特侦,早就让崔哲珠不安。但那是在她来到江城前已经既定的事实,无可改变和扭转。
可悲的是罗昌城和朴正光都对暗流和危机视而不见,只是在自欺欺人的沾沾自喜。崔哲珠对他俩完全懒得用间谍的角度审视和权衡,甚至都搞不清楚,他俩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宪兵队在满洲国具有很大特权,基本不会被江城特别市警察厅所干扰,这似乎是很大诱惑。中共在满洲国除了小规模的捣乱,还并没有明显的作为和建树,已经不被警察厅和宪兵队所重视。
日本人对苏俄则极为恐惧,对其间谍能力和水平,都是极其重视的,反谍的主要精力也是针对苏俄的。罗昌城宪兵队特侦的身份,可以使他的活动空间倍增。但崔哲珠曾多次提醒罗昌城:打进去不易,要站得住更难,有所建树就意味着尽快暴露,但无所事事又不会为宪兵队所能容忍。打进去已无法改变,脱离出来无疑是痴人说梦,那就该循规蹈矩的设法应付交差,而不该再开展任何工作,本来休眠就不需要进取动作。应付宪兵队本来就是个麻烦,现在还去自找麻烦,无疑是自寻死路的愚蠢。
罗昌城性格的缺欠,肆无忌惮几近肆意妄为,是基于对日本反谍能力的藐视,基本的保密安全防范,都多有疏忽而纰漏频现。现在为了不再失去罗昌健的支持和同盟,崔哲珠这次连提醒都不能,更不要说提出善后处理和质疑责难。罗昌城对崔哲珠的建议多是不置一词,也是不屑一顾。屡屡讥讽崔哲珠是妇人之见,貌美智乏还胸大无脑,完全是一家之长和一号首长的姿态。
崔哲珠也不敢向黄文刚如实报告,谎称罗昌城只是迫不得已,也说明北极熊危在旦夕。如果北极熊三人都为此被遣回苏联,罗昌城必然受到严厉制裁,而她和罗昌健的下一次任务,肯定连北极熊现有的环境和安全都不具备,或被派遣到满洲其他城市,去蛊惑罢课、罢工、罢市以及组织示威游行都可能。
现在所希望的只是死尸不被发现,否则就不可能一点作案痕迹都不留,即使让宪兵队发现谋杀手法上的特征,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而唯一能够做到的,是在尸体刚被发现便探得消息,及时做出下一步的应对。
罗昌健最近每天早上六点半,骑自行车到江边案发地,向下游骑行三、五公里,每天往返大概有十多公里。江城的男孩,早晨骑着大人的自行车蹓弯,是一种时尚,也不会引人注意。杀人是在江北的孤岛上,涨水就完全被淹没,罗昌健在江南的堤坝上骑车游玩,如果发现尸体浮上来跟着过去围观,都不会引起怀疑。
当天如果有工具,就能将尸首就地掩埋,待过两个月涨水后,接下来就会泡上三、四个月,等水落再露出小岛,尸首早就烂没影了。掩埋好被人发现的可能不大,平时上岛的人就很少,多是些渔民在水边点火热饭。
罗昌城凌晨驾车回到了江城,而岗岩次郎留在了伊正县。所以他明天要装货,马上再返回伊正。按道理岗岩应该同车返回,但他喝得太多,倒在旅馆里,说死也不愿意来回折腾。
把车停在了树街靠近买卖街的路口,罗昌城轻手轻脚的用钥匙打开岗岩次郎的家门,轻车熟路的进到了主卧房。坐在榻榻米上,脱光了衣服,就钻进了津夏子的被窝。津夏子睡觉很沉,被搂着她揉捏乳房的罗昌城惊醒,喜出望外的紧紧抱住罗昌城。
罗昌城很疲乏,不愿意回家。在这里他能得到最为贴心的照顾,被伺候的像个老爷。跟津夏子在一起也很舒心,不像和崔哲珠在一起,五次缠绵中可能会有四次是带着怨气结束的。
昌城君啊,歇一会吧。津夏子香汗淋漓,频频发出销魂的浪啼淫声。脸上的神情变成为舒畅无比,比平常变得娇美的脸颊,充满淫媚的迷蒙,披头散发淫声浪语地呻吟乞求着。
津夏子去厨房取暖瓶,到卫生间和罗昌城一起清洗,次卧房里辗转反侧的津淳子,听到了几声响动。当两人重回到榻榻米盖上大被后,津淳子便悄悄来到了门外,轻轻的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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