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二十四章(5-6)
第五节
霍海仁的想法在电话里好多话不能明说,成功听不明白就容易误会,不计后果的去出力确实不值当。如果为捞人摊上事自己无非出去躲几天,等成功回来帮着有个30根金条足够平事的了,但为这点事把成功折进去就太不值了。
成功告诉罗昌城:晚上回到鹤城后马上给海仁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就安排人到过来,给韦掌柜的办理取保,也把人接回去。对感到很吃惊的罗昌城说道:我安排人陪你吃午饭,时间来得及。你告诉海仁,不是啥大案子,这家伙就是想贩卖私药,还没找到下家呢。
成功把随信捎来的10根金条,扣下了5根,想给霍海仁省点钱。一起未遂的案件,以前做的没有抓到现行,只要不往下审没啥大罪。这霍海仁现在确实是有钱的冤大头!
带着霍海仁的信和5根金条,成功到了袁家大院,像捡到了钱似的笑着和金植说:袁鹤财抓到了个想卖给义勇军西药的贩子,是江城的坐商韦掌柜。可能以前和山里的胡子、还是义勇军作过生意,应该是尝到了甜头,这次自己主动跑到温林,踅摸买卖来了。
像是没头没脑似的,让金植有些没听明白:你要是午饭前过来喝酒,先打个招呼倒也罢了。这刚吃完饭,多大的事啊,你还特意过来告诉我一声,大哥说话时没磕巴吧?都说好的事你还来找我,怎么个意思呀?
当弄清楚了这是袁鹤财单飞,金植暗暗吃惊:这小子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做事都不和自己打招呼了。这么大的好事想绕过自己,他是想和成功两人分赃了?没准还想通过这事改换门庭呢。
韦掌柜家人是拿着我江城同学霍掌柜的信找上来了,还带来了5根条子。成功连信带金条,都放到了桌子上:这次我同学出面,我如果越过大哥就给办了,那成什么了?这样的案子多点是好事,要不我们吃什么?!不过这次倒是很为难,怎么七扭八拐的,还把我同学给折腾出来了。
成功面色有些为难,好像韦掌柜是他亲自抓来的一样,有些无法面对霍掌柜的了。金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和金条:你觉得能放就放,有钱就挣。不过前后可都得收拾利索了,别给咱自己挖个坑。这类事就怕哪天他再掉脚了,给翻出来
成功想了一下,对金植说:在咱这给处理利索了,再掉不掉脚,倒是问题都不大。
金植递给了成功一根烟:出手还算大方,那你就直接给办了。但如果不是你同学家的直系亲属,价码你让他翻倍,这又不是放你哥们的血。咱给这兄弟面子,就不深究他什么反满抗日了。就事论事的算账:卖西药的如果没挣到大钱,他会到咱这荒草甸子上找生意?!本来这和反满抗日沾边的事,咱就该少碰,这样躲不开的非碰不可的,弄一回就得值当。他家里要是答应,你就立马放人,押着就夜长梦多。既显得咱们讲究,也免得你在同学面前显得小气。
应该没问题,我回去就让他拿钱,明天不拿钱还往上翻。成功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接过来金植递过来的香烟:这次他要是带着药被扣下,不好意思也能弄他30根。
那还说啥了?!金植眼睛里也放了光:咱回手再把药折腾出去,便宜着也得不少。
成功第二天午后四点,就又来到了袁家大院,拿来了10根金条,金植让三丫去把袁鹤财喊了过来。袁鹤财今天就没出门,一直靠在炕上犯愁,不知道怎么和金植说起韦掌柜的事。成功突然过来,看着他进到了西厢房,袁鹤财心里就更加扑腾了起来。
袁鹤财后悔的直想打自己的耳光,跟媳妇装倔逞能,出去哑巴豆可不会心慈手软。
昨天晚上从看守所回来,看着三丫那阴沉着的脸子儿,袁鹤财也气不打一处来,就没再死皮赖脸的求媳妇一次,求二叔出面把事给平了。
成功和二叔要是商量韦掌柜的事,要是定下转送到鹤城的话,就得赶紧让老爹去求二叔了,等成功离开了袁家大院,事情就更麻烦。这个哑巴豆真的比南玄三还混蛋,南玄三好赖不济还能给二叔个面子。哑巴豆即便就跟是南玄三商量好的,也敢抻头站出来唱这个黑脸,就是准备好和二叔翻脸了。最多是不能像对六子那样,当场做套弄死他,可也是个惹不起的爹。
袁鹤财正琢磨怎么能偷听金植和成功都说些啥,就被媳妇给召唤了过来。心里正打着鼓,不知道又要出啥事。偷眼看着悠闲喝着茶水的成功和金植,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头。
心里扑腾的更厉害,腿都有点站不住似的没劲。抓韦掌柜时在肉铺女老板刘友芬面前的豪情万丈,消失的干干净净。谄媚的冲着成功点着头,走到了金植的跟前,喊了声:二叔!
金植撂下茶碗笑眯眯的说道:我大侄子真出息了,还能抓到和抗日义勇军有瓜葛的肥猪,二叔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这是想领了赏,连茶叶都不愿意给二叔买了吧?!
袁鹤财非常吝啬,到手的钱除了给他爸,再往外拿就费劲了。进到公安局四个月,就给金植买过一回茶叶,算是孝敬他二叔的,平常连照面都很少,基本不到西厢房来。
听出金植话里有话的抱怨,袁鹤财慌忙摆着手解释着:二叔,这几天我在。
老二行了,翅膀硬了,现在得你二叔求你了。以前和二叔学兽医,你长进可没这么快,看来当警察你还真是务正行了 这两天金植就在找茬,他是要镇乎一下袁家爷几个了。
边对袁鹤财不阴不阳的说话,边拿出两根金条:你的能耐大了,我的朋友只好来找我,我也只好舔着大脸向成局长求个情,我刚签发了释放令,这个是给你的。我没和你商量就做主了,你没啥不高兴的吧?!
袁鹤财还是在连连摆着双手:看二叔说的,局长和你想咋办,我还敢放个扁屁吗?刚才说的这些话,金植像是要翻脸,袁鹤财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但绝对不是为了这件事。
金植递给他的金条像是手榴弹,往后退着不敢接。脑子里苦思苦想,金植邪火的来源。
给你就拿着!金植拉过袁鹤财的手,重重的把两根金条放到他手里:我听你的意思,我说话的面子不够,得成局长发话?!那成局长,你就当着他面,帮我说句吧。
二叔,你。我不是这。袁鹤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瞥了成功一眼。
第六节:
金植确实误会也委屈了袁鹤财。袁鹤财原以为这样的反满抗日分子,抓了最多是立个功。勒不出钱来的活,哪个长官都得懒得过手瞎耽误时间,送给谁都得嫌他多管闲事。
若不是当时看到刘友芬的惊恐万状,这个整天抡着剁骨刀的女流,小脸都吓白了,袁鹤财可能再踹两脚,也就把身上的搜出来的该留下留下,再一脚给他踹出肉铺大院,也就拉到了。
刘友芬的恐惧,让袁鹤财更来了张逞。他平时嫌背大枪碍事,整天拎根皮带在手里晃着。他这次是赤手空拳的抓人,比南玄三打死六子,也没差到哪去,就为在刘友芬面前特意显摆一下,连搜身都忘了,直接就把韦掌柜押回了局里,在院里遇到了成功,就直接报告了。
那天南玄三正为接到即刻启程的命令六神无主,和袁鹤财押着韦掌柜回到局里前后脚,回家睡觉去了。袁鹤财即便知道这药贩子是头肥猪,想交给股长都找不到人,要追到他家去,都会被正闹心的南玄三打出来。
反满抗日的,抓到了不都得往鹤城送吗?!日本人最上心的,哪还能拿着换钱花?袁鹤财也懒得耽误工夫,交到了成功手里,就算是交差了,正等着公安局的嘉奖呢。
前天中午哑巴豆在看守所柴健的办公室和他摊牌的时候,袁鹤财才意识到:自己这把至少是越锅台上炕了:越了哑巴豆的锅台,那街面巡逻是警察中队的事;越了南玄三的锅台,自己是刑事股的人而直接找了局长,那街面上的治安,还归保安股的事呢,我还越了于铁铮的锅台?!这反满抗日还归特务科呢,袁鹤财自个越想越来气的时候,才意识到真还越了二叔的锅台!
这他妈的再抓个生人,还得挨个神仙拜过,看是谁的连桥、舅哥、二老丈人干子。袁鹤财心里骂着:一个个没到晌午就都跑没影了,调过腚来,就都他妈的来找事挑理了。
金植有些不耐烦,随即就开始打发袁鹤财了:你去拿坛子酒,看看琪琪格和三丫谁在,到厨房先安排俩下酒菜,你再去十里香,给我点八个菜,今天我得和成局长喝点。
袁鹤财出去后,成功连连作揖:让大哥把事都揽过去,兄弟我不成不仗义了吗?
和大哥外道不是?!我插手了,自然就要兜着,不然你找我干嘛?!这本来属特务科的事,你出面想把你大哥也陷给进去?!你拿4根,再说没用的,就没太劲了!
这把钱我。成功还想推辞:其实回到江城,我这面子赚大了,我那哥们还不好酒好菜的。
那是两回事,干活多喝几顿酒才有劲。金植拉着成功又坐下喝着茶水,和他解释道:我也是怕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心里不服再胡咧咧,怎么地他现在也还不敢逆着我。我还是打早就和你说过的那句话,这小子真是不知深浅,你真得替哥哥勤捏鼓着点他。还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随时随地都得防止他调腚。
两人聊得正热乎,琪琪格和三丫就开始往上端菜了,金植和成功边喝边聊了一会。十里香送过菜来,才喊琪琪格和三丫都上桌。快十天没好菜喝酒了,俩人都盼着成功过来借光饱嘴福呢。
金植喝得正高兴,成功突然用俄语对他说:我正月回江城,还真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朝鲜族女人,一直就犹豫着。过两天又要回家歇几天,没琢磨明白合适不合适。是个死了男人的护士,这个女人倒说不上很漂亮,可是非常上眼,重要的是人正派、规矩,更关键是知根知底,还是教会学校出来又上过医科的,是我妹妹以前在教会唱诗班的教友。成功像给金植报账一样,逐项算计着:虽没孩子也可惜不是处女了,女人岁数太小对家庭和男人少有帮助。表面看倒是还算条件不错,可实际潜在的因素,又未必适合大哥。
金植知道成功会俄语,这也是他能进到江城警察厅的一个优势,但没想到,成功俄语说的比他还好:中国人能说俄语,我见过不少。说得这么好,我以前还真没遇到过。
成功很得意:我这是童子功,俄语和汉语一块学着才会说话的,从小就是混着说的。
两人哈哈大笑,琪琪格、三丫都很惊异。知道他俩在说重要的事情,不能让她们知道,呆愣愣的看着他俩,也不敢插话。以前只听袁卓福说过金植会说毛子话和日本话,没想到成局长说的也很麻利。金植和成功说外国话,和说中国话的面目表情都不一样。不像很多人,跟日本人不说中国话,齿牙咧嘴那个费劲,像大便干燥那么难受。
特别是三丫,在去鹤城之前,只有过些耳闻,便把成功作为了下一步的狩猎目标。
虽然那是怀不上孩子的无奈,而且现在又怀上了温慧池的种三丫自确定自己怀上了,就不相信是金植的但自打大年三十成功第一次迈进袁家大院,三丫就对成功彻底绝望了:自己根本就贴糊不上。即使是孤注一掷的光屁股跪在那,人家都不用看到哪好哪赖,想起袁鹤财不就得吐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越是心无侥幸,越是总能想起成功。
金植叹口气说道:兄弟真是个做买卖的脑子,可买卖往一家算计的有赚钱的吗?还总往对方身上找缺欠,首先得权衡一下咱自己。看着成功不认可的样子,金植笑了:人家是大城市的,能来咱这不毛之地吗?如果我不是我大哥在这,你不是官身不由己,谁会窝在这?我要找个处女,如果没有任何缺憾,是不是就得找个她爸爸和我同龄的了。
两人又大笑起来。成功装作没有十成把握:我倒没好和她家人正式的说过,不过从侧面了解,她家里条件不很好,父母也很着急她的婚事。中国人有个臭毛病,寡妇。
金植赶紧接过话头:这倒是个能和人家说的由头,要不就我这又老又丑的。
成功笑了,端起杯和金植碰了一下:这事得你先过去看看,觉得可以了,我才能和人家再商量。不过肯定人家不会来温林,这个鬼地方,真他妈的是没人愿意呆的地方。
金植给成功斟满酒:难为兄弟费心了,我相信你的眼力,大哥就拜托了。如果能成的话,就到鹤城安家,我不喜欢江城。改用汉语说道:大哥为这得单敬你一个。
金植和成功又碰了下杯,成功和琪琪格和三丫也碰了下杯,四个人就一起喝了进去。
琪琪格也一直偷眼看着成功,知道不过是自己望梅止渴而已。她觉得像成功这样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的男人,根本都不屑看自己这样的残花败柳一眼。至于说话和碰杯,不过是应酬而已。听袁鹤财回来说,袁傻子的媳妇,陪着成局长喝好几回酒了,人家花老板既有长相还是城里人。
二叔,我这还是头一回听你说日本话,你和成局长都能当翻译官了。
金植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回琪琪格:这是毛子话,二叔和成局长能耐大着呢,也就是不会生孩子吧,哈哈。我让你们和成局长喝酒实在点,可没让你说话也这么实在:第一次和成局长喝酒,不用说的太好听了,咋也得说人家成局长能当厅长,翻译官是个什么东西,连你二叔都不稀得干。
又用俄语对成功说道:现在懒得哪都不愿意动弹,就先不去江城了。你老弟能上眼的,那就肯定行!一切你就看着办。人家有什么要求,你看能答应的,都替哥哥答应。大哥不会让我兄弟坐蜡,更不会打兄弟的脸。这一阵咱捞多少钱,兄弟心里也有数,算着能够给人家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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