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小说、散文、回忆、游记等作品
正文

(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二十二章(3-4)

(2024-08-24 16:40:42) 下一个

(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二十二章(3-4)

第三节:

 “花掌柜的来意,彭股长都对我说了。但不巧的很,明天是新国家建国一周年的大日子,成功不敢稍有懈怠,也是不敢拿前程开玩笑,好好表现赶紧升官回江城,是我的梦寐以求。不能参加开业典礼和酒宴也是多有遗憾。”见小胡子在外面要给花大姐泡茶,站起身来笑着提高了声音:“不用泡茶了,我给花掌柜的煮咖啡,说抱歉就要拿出诚意。”
 “这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我们整天围着你也算是鞍前马后,你怎么从来没给我煮杯咖啡?!”彭正夫也起身走到窗前的小桌前,往咖啡炉里加上了炭:“我曾经想过:你如果能主动的给我煮一杯,我就能自告奋勇的替你半夜查一个礼拜的岗,但过了正月,这便宜事就没有咯。”
 “我连给花掌柜的煮杯咖啡机会都没了。”看着过来帮他磨咖啡粉的小胡子,成功对花大姐调侃道:“彭股长缺心眼,借你的光白喝不领情、不道谢的,还非得半夜去巡逻。”
 “这不是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拍马屁,还怕咱这么大岁数拍的让你都恶心,才找茬替你挨累遭罪,还能让你不领情不道谢嘛。”彭正夫把木炭点着:“剩下的活就得你干了。”
 “那就给你个一拍两响的机会。一会打电话把徐亚斌从卡子上叫回来,明天让他和小胡子给你当随从,替我到祥顺泰道喜。徐亚斌就留在司法股吧,人员你再看怎么调配一下。”

 “我先谢谢成局长安排的周全。”花大姐也站起身,款步走向专心煮咖啡的成功,在他身后说道:“这事我也能拍马屁,你把方糖和炼乳拿过来,省得喝咖啡的时候再谢你。”
 “哪好让贵客代劳,显得太没有诚意了。”成功嘴上说着,闪身让开了,对小胡子说道:“把花掌柜交待的都拿到桌子上来。你和徐亚斌明天都要正装,别给祥顺泰扫兴。”
   花大姐是成功到温林遇到第一个会煮咖啡的,倒也不意外。大屯子咋穿也洋气不了,若搁俩老毛子在这扔久了,衣着打扮也跟着就成山炮了,再过几天俄语都带苞米茬子味了。
   成功对花大姐一点都没有好奇,从心底也没觉得和自己有啥关系,面对面也不好凝视着端详,扫了两眼倒是比看一般的大屯娘们顺眼许多,作为男人审视,也算招人喜欢。
   真和自己在意过的女人相比,花大姐还有差距,没有洋娃娃的美颜,没有徐慧的娇柔,也没有崔哲珠的妩媚,甚至没有津淳子的素雅。无论是掌柜还是女人,成功觉得自己把面子给足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局长办公室请女人喝咖啡,当然他的办公室也是第一次进来女人。小胡子安排好就知趣的退了出去,三人喝着咖啡,屋内的气氛显得随意许多。

 “祥顺泰开业了,我该为成局长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心意。”花大姐像是在端详着成功。
   成功有些不太自在,低头品了一口咖啡:“在江城的家里我没有女眷,对女人披金戴银,我骨子就很反感,或许是从小受家里的影响,我母亲就从不用这些东西来装饰。”看着花大姐很是不解,转向彭正夫说道:“连我家的保姆,都什么也不戴,我见女人戴戒指,都不会在她家吃饭,连上厕所和合面都带着,想着都恶心。要是多遇到我这样的人,金店都得关门。”
 “那可不一定,金店也不光是卖女人的东西。”彭正夫把咖啡喝干,放下杯子走到了成功的柜子前,把昨天他让小胡子放进去的那把刀拿了出来,递给了花大姐:“我们成局长就当祥顺泰开业的第一个顾客了,这刀裤上掉了两个铁箍,花掌柜的拿回去,请花老师傅怎么照原样补上两个金的。花老师傅的手艺在北满也是数一数二,就给这把古刀添彩了。刀和刀裤上原来的铁件,能帮着也怎么能收拾一下最好,至少能把活动的都固定一下,要不再过几年就零碎了。但凡能保留的都别给换,老物件留着,修旧如旧是最好。”
 “这个没问题,明天就让我们冯二少爷带回鹤城去,让我爸自己动手,都不许徒弟跟着掺和。”花大姐把刀连同刀鞘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笑着问成功:“就兴你喜欢刀枪剑戟,不兴老娘们喜欢金银翡翠,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穿衣戴帽,都是各好一套。让成局长说的我也有点犯膈应了,戒指是不该带,倒是藏污纳垢,但非往茅楼说……。”
“我倒没成局长那么多臭毛病,但看老爷们带着那些啰嗦物件,就觉得像个娘们。特别那些都他妈的快穷掉底的了,还戴着个扳指,真就是一副欠揍的德行。戒指本是宫中的玩艺,就不是老百姓用的东西,男人戴个戒指,八成都是痔疮犯了,告诉要揍他的人,不能往屁股上踹。”彭正夫并不是在迎合成功,确实是英雄所见略同的臭味相投,看到花大姐的脸红了,没想到这娘们有点文化,听明白了自己说的有点下道了,赶紧又往回掩饰:“女人像花掌柜的这样花容月貌,再做修饰和点缀倒情有可原,像我家媳妇那样死磕碜,不换脸戴啥也不如戴的那东西好看,那不是越戴越恶心人了嘛?!擎等着我留东西撵人了。”

第四节:

   成功晚饭前,如约来到了袁家大院,这二次进来,倒是有了些熟悉的感觉。金植今天倒很随意,把饭桌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还向成功介绍了跟着忙活的琪琪格和三丫。
   金植要把在家和成功喝酒变为常态,坐在炕头上自然是最舒服的方式,琪琪格和三丫不可能总是回避,旁边没个人指使也是麻烦,有俩女人陪着喝酒,只要不恶心就舒坦。
   酒在两个男人之间,往往不起好作用,脑袋充血的相互鼓动,不一定干出啥坏事来,也是所谓“酒壮怂人胆”。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对女人却妙不可言。男人看着不太烦的女人顺眼了,看着有点磕碜的女人漂亮了,看着潮红的面庞,“酒后无德”便司空见惯。
   金植倒没想让成功借着酒劲在这赚点便宜,但以他的目光,至少琪琪格和三丫长得还不磕碜,即便成功眼皮子高,也不该看出噁心人的样,一斤来酒进肚,就咋看咋顺眼,咋端详咋舒服。再来袁家大院喝酒也能腿勤快一点,没啥恋头也能愿意哄在一块起腻。

   不出金植所料,眼睛先放光的琪琪格和三丫,在金植的怂恿下,接连给成功敬起酒,金植怕成功拘束,对二人有言在先:“咱仨的酒量都不比成局长小,所以只要不是罚酒,成局长喝就都得陪着。”又对成功说道:“你要是没事找事总故意挨罚,被灌了那就活该。”
   成功大年三十晚上过来,见过琪琪格和三丫,不过是家里晚辈女人过来给照应一下,还有一个大翠,比这俩儿媳穿的土气点,但模样还真就挺洋气。

   家里来客,侄媳妇陪酒侄女躲开,这是什么路数成功没闹明白,或许老袁家真会算账:闺女是自家的,儿媳妇是外人?!
   金植鼓动她俩敬酒,三杯下去成功就喝出了点味道,感还有些难以置信。侄媳妇还是俩,守着老爷们和老公公,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就能和没沾边的叔公公玩红杏出墙?!
   大约一人喝了有七八两酒的时候,成功确信:俩侄媳妇咋回事,那或许是另一说;但都让金植给划拉了,应该是真事。金植的大义灭亲令成功震撼,袁卓福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让成功诧异。这俩真是把兄弟,啥事都敢往一块想。人生难得一知己,如此默契何处寻?!
   不管这哥俩如何心有灵犀,在江城被一帮女人围着喝酒的感觉确实很好,没想到在温林也有这样的消遣,虽然没有江城的灯红酒绿和莺歌燕语,也没有江城的赏心悦目和舞池狂欢,但更没有江城的倍加谨慎和小心防范,成功差点忘了还有正事就开怀畅饮了。

   袁卓福特意过来敬酒,琪琪格和三丫都找个借口出去了。袁卓福谢过成功回江城还想着金植,拿过来的好吃的,几乎都被老闺女带着俩孙子给吃了,剩下的也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不是拦着拿上桌,金植一口都捞不着:“我兄弟可惨了,还好那洋酒没人抢。”
   成功很随和的笑道:“就是让大伙尝尝,爱吃哪样我下回多带点回来,孩子们都是图新鲜、热闹,等下回拿多了,你追在屁股后还没准不理你呢。”端起酒杯回敬了袁卓福一杯:“倒是袁掌柜的酒,回到江城很有面子,真正好喝酒的,都不是客套地叫着好,听说是二十年的也都眼瞪直了。”
 “我是在割我大哥的心头肉。我和我大哥说了,下次要用二十年的和十年的掺合一下,要不没几回就给弄空了。你那面的老长官和家里的老人,就没办法了,谁让咱家开烧锅?!灌空了也得可着年头早的灌。”金植笑着对袁卓福说道:“我没说错吧?好东西到哪的口碑都一样,除非是外行,那给啥都是白瞎。咱家的酒在江城一样叫好,这是最好的奖赏。”

    金植的话让袁卓福松了口气,掺着灌再灌个三年五载的倒也能不伤筋骨,否则没等成功离任,自家的老酒恐怕就快见底了。袁卓福赶紧举起杯:“没打成局长的脸就好。”
   袁卓福的话提醒了成功,把酒喝下倒没板脸,但笑容没了:“袁掌柜的是左边给脸右面打脸,金警佐如果不是厅里的警官,就是我亲大哥,今天我也不敢过来喝酒了。”
   金植看成功不像是开玩笑,大吃一惊的问袁卓福道:“老二个混蛋,在外面干啥了?”
   成功对金植苦笑一下:“大哥,袁鹤财惹点啥祸,只要不扒他的皮,我还处理不了?”看着金植纠结的面孔,右转向了袁卓福:“按道理应该先把袁掌柜的传到局里,再挨家核实。但这件事要和金警佐商量的话,他怎么都为难。这样吧,明天你把名单和大洋都带到局里去,所有买股票的,挨个传来询问后,如果说是自愿的是大多数,这件事倒也不会惹出大麻烦。但袁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即便都说是自愿的,你来审案自己能信吗?”
   金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股票”这个词倒是知道,大概意思也能理解,在这荒草甸子上,自己这山炮大哥因为股票涉案,心中还是困惑不已。问了半天差点翻脸,袁卓福才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了出来。金植气的脸都抽抽了,不光是大哥脑力太好,弄他个措手不及的压根都想不到,关键是这么大的事,竟然招呼都不打,就等着拿自己揩屁股呢。
 “大哥,你这不是赶上公然绑票了吗?!”金植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词,绑票还得弄个活人搁在手上,敲诈勒索也得能抓住人命门,这啥都不凭就能让三十来号人一起束手就擒,真就是个本事。空手套白狼玩的真好,拿自己当套狼的倒霉孩子,自己躺在家里光顾乐呵啥都不知道:“这要是换个人在温林当局长,大哥你连兄弟都得给饶进去了,翻把都没机会。”
   袁卓福也不知道金植说得是真是假,但直觉不该当着外人面吓唬自己的大哥,啥都不说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解释不上道,又会让成功觉得自己死到临头嘴还硬,只能拿出一副可怜相,对金植说道:“我倒是觉得借着这个热乎劲,大伙都能给我点面子,也就等于帮着我,一起把烧锅扩建了,可也能让大伙得到实惠,这袁家烧锅在温林也这么多年了,一家几百块也不害怕。”

  “大哥,不用特意害你,成局长现在退一万步,也得弄你个敲诈勒索。这上万块就按你说也是强买强卖,老二还是警察,按照敲诈勒索给你打个对折定罪,你们爷俩也得去劳工队干活了。”
   袁卓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仅仅是连金植的情都不想领那么简单,恐怕是兄弟都要兜不住了。汗立马就下来了:“咋还弄出强买强卖了呢?!这也不能把你和老二给牵连进来呀。”
   金植气的直哆嗦:“我现在说我不知道,你问成局长他信不信。他都不信我得多少张嘴能说得清楚,这事和我无关?!”伸手指着袁卓福,又觉得不对,收回手质问道:“就凭着你家老二穿个警服,那三十来人都拿你当爹敬着了?我要是成局长也得弄个底掉,把自己先摘出来呀。”
 

(请勿转载)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