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有了自己的私人诊所,华人客户占了接近三分之一。我也应该是,我们这个旮旯里,为数极少的,可以说国语和粤语的,婚姻家庭诊疗师。
一年前,有个华裔小女孩,大概才 11 岁。她 从 intensive in-home therapy 转过来的,她的诊疗师推荐了我。她的母亲是华人。父母先来见我的,蛮认同。孩子还没见过,她坚定地说,不想找华人诊疗师。我对父母说,我非常能理解孩子。我自己就是这样的,对华人背景的也有偏见,或是 stereotype。你可以建议她来一次,感觉若不好,可以不继续。孩子来了,留下了。
我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华人?她说,她妈妈的朋友很多都是华人,他们一来就对她指指点点,说这个说那个,她本能的不喜欢。我很理解她。我说,你可以做你的任何选择,只是你的妈妈英文不好,所以,她需要我。你可以和我试试。
还有一次,有个老美诊疗师,推荐她的一个华人客户给我。她说,孩子在她那里,但母亲似乎找个华人诊疗师更好。但母亲没有来找我,老美说,母亲告诉她,华人社区太窄,怕她的事情被广为流传。老美告诉她,这里是美国,她相信我不会的。我对这位诊疗师说,谢谢你这么说,我也能理解那位母亲。
但我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只可惜我无法告诉每一个人。我是怎样特别的存在呢?我信任规则,也尽力遵守规则。我尊重我的职业,我尽力遵守职业的各类要求。曾经,有个朋友非要来找我,说她的成年孩子出了些问题。我说,我不可以,因为我们太熟悉。她非要坚持,我只好免费做了两次。仅两次。还有一次,一个朋友的朋友,来找我。我也只做了两次,她后来和我先生相熟,但她的故事,我对先生只字未提。我就是能做到,因为,一我不八卦,二,这是职业操守,我很看重。
我所在的州也有不少华人,但我没有参与任何的华人群。我微信里,甚至连一个群都没有。本地的华人朋友,我微信里只有一人。夸张么?我也不怕其他的华人有意见。如果有人要,我也会婉转拒绝。我本来就不是个很热气腾腾的人,再加上我的职业,能理解的,就继续友谊。不能理解的,失去了也不足为惜。亲人也好,朋友也罢,尊重彼此的差异,是最基本的存在。
因为诊所就在本镇,很多青少年,甚至都是我儿子的同校同学。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有不同的 last name. 我儿子会知道吗?自然不可能。他是好奇的,但我的嘴是拉紧的。那天在他的毕业留言册,我看到了我一个客户哥哥的留字。若干年后,如果他们彼此都知道了,他们应该会很欣慰,他的妈妈,他弟弟的诊疗师,恪守了职业操守。
疫情期间,我还在大诊所工作,需要居家办公。有一次,部门开会时,我提及客户名字,被小儿听见。小儿来问我,说,这个客户的 last name 是否是谁谁,我问你怎么知道,他说,是他的同学。后来,我先生还告诉我,这个女孩追过我儿子。我赶紧和我的主管提及,这个客户我不能再跟了。客户的妈妈好难过,说,她根本不介意。我说,我介意。我觉得,我再跟下去,是对你女儿和你们的不公平。按照我们行业规范,也是不可以的。真的是挥泪告别。当然,我的小儿一定不会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是我的客户。我也提醒他,不可告知任何人。
更有意思的,最近我知道,我有两个华人小客户,因为是该学校仅有的两个华人,他们彼此还是好朋友。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方知道,他们都在和我诊疗。
我以前入户诊疗的客户,有趣的是,他们的亲友,有些成了我私人诊所的客户。但同样,他们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他们亲友的诊疗信息。
其实,不仅华人客户在意,老美客户也一样。我有个客户,家族在本镇很有影响。大儿子来看我,已成年。他很介意,提及这个担忧。我说,你是否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找我。我不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和本地的链接也不是很多。他笑了。我说,放心,别说是你们的文化圈子,我自己的文化圈子我都不会。
我在想,美国的心理诊疗行业,之所以这么发达和普及,一定与她的行业规范得到很好执行,有相当大的关系。人人都很信任,他们的隐私是会得到很好保护的。我是这个行业的一份子,自然是责无旁贷。且,我也很清楚,如果我越规,我辛苦拿到的执照,也会面临被吊销的风险。于个性、于规则、于情理,我都不会这么去做。我相信,不仅我不会,这里的华人医生/诊疗师都不会,如果他们够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职业。
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认真对待自己的职业/行业规范。我想,这或许就是,国家(行业)兴亡,匹夫有责的含义所在。
我就直接给那个不太熟悉的朋友电话,问,你说我的事情,是你亲自经历的,还是听别人说的。如果是后者,你为什么不来先找我求证,就四处传播?她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单刀直入,她支支吾吾,但也赶紧道歉。我说,谢谢你能道歉,但这的确令我不舒服。我不是很想和你太多联系了。请见谅。然后,我真的就删除她的联系方式了。其实,如果仅此原因,我会给别人机会的。自然我这么做,还结合了其他。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我会给别人机会,但不能接受 pattern. 没那么多功夫。
喜见您这样的华人多多!
我也是保持与华人尤其是简中圈保持距离,SEEKING PEACE AND 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