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河流

病毒是可怕的,但是爱情是美好的。 ——加西亚?马尔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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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故事(14)

(2024-10-13 21:51:11) 下一个

第十四章、THE ONE,ONLY

 

因为爱着你我已经深感满足

即使不能同你幸福的漫步在这街上

只要你能时时刻回到这小屋

我也甘心情愿做个盼你归来的女人

,,,

 

 

在西港的时候,我脊椎方面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段时间我感到身心疲惫。我实在无法忍受西港恶劣的天气,我决定去皮克顿住上一段时间。

 

在皮克顿我去看了医生,医生建议我休息一阵子,并多进行一些户外运动。我休息了一周,感觉基本恢复了。皮克顿的天气总是阳光明媚,据说这里是南岛阳光最充裕的地区,我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皮克顿处于一个山谷的出海口,这里是连接南北岛的枢纽,几条铁路线也在这里交汇。

 

我申请了一份做铁路巡视员的临时工,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一个六十多岁的师傅老布什,沿着一段山区的铁路巡视。这条铁路线连接皮克顿和基督城,在快抵达皮克顿的时候有一段十几公里的山路。

 

这段山路位于半山腰上,有一段处于悬崖的旁边,时而会有滚石落下。还有一段经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栖息着很多的野生动物,有时也会成群穿过铁路,造成潜在的危险。所以需要固定有人巡视,一旦发现情况,就及时报告。

 

从山腰望下去,山脚下便是一片平坦的城区,不时有炊烟冒出。有时起雾,整个小城就会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雾气之中。

 

我们沿着铁路线行走,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巡视。到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会与另外一组交接工作。

 

老布什六十多岁了,他说这条铁路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在那个时候在全世界都是先进的,曾经是这个国家的骄傲。他父亲从青年时期就开始做这份工作,他中学毕业后继承了父亲的工作。他的一生就做了这么一份工作,前几年他已经退休了,但是他仍然想再干几年。

 

我问他孤独吗?

他说他从来不感到孤独。

他熟悉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每天在这条路上,他都会与那些树木和石头对话。原来他还有一条狗陪着他,后来狗老死了,十年前老伴也去世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本来这个工作一直是他一个人在做,只是这几年他上了年纪,身体不如从前,他才申请一个临时工。因为有时会遇到山上滑下的石块,需要一个帮手一起处理。

 

老布什问我为什么做这份工作?

我说了我内心的焦虑,我总是纠缠于过去的一些人和事,让我时常感到身心疲惫。我还有一些身体上的问题,这种户外的工作能够缓解一点我的伤痛。

 

他说如果你的内心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就会失去平衡。他又说,人活一世不需要经历太多的事情,越简单越好,你要学会放下。

 

清晨时常会遇到大雾,有时还会遇到下雨。开始的时候,每天回到家都感到精疲力尽,但是两周后竟然慢慢适应了。一个月后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工作,我的身体状况也奇迹般的好了很多,难道是自然的力量治愈了我吗?我的内心充满了惊奇与喜悦。

 

有一天老布什病了,临时又无法安排别人,只能我一个人巡视了。不觉中到了休息的时间,我坐在山腰上,望着远处的海湾。一首巨大的渡轮发出沉闷的汽笛声,

之后缓缓驶出港口,在轮渡的后面留下一片白色起伏的浪花。

 

天空中有几朵白云缓缓飘过,山脚下街道上的行人犹如蚊蚁般渺小。此时我坐在半山腰中,感觉自己处于尘世与来世之间,我突然想起特蕾莎。

 

我想起那次启德机场的邂逅,已经是多年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想起曾经与她的约定以及我答应要寄给她的照片。后来因为我内心的懦弱以及无可救药的拖延症,最终因为她的去世而一切都随风而逝,不会再有结果。

 

在她刚去世那段时间,我的内心充满了悔恨。我憎恨我内心中那种病态的纠结,我总是沉湎与过去的事情,而忽略了当下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我总是一事无成。

 

我总是会回想起那次短暂的相遇,现在想想那次相遇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却被无限拉长,似乎有几个小时,人的记忆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特蕾莎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很多年了,这个世界依然在运转。但是没有特蕾莎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不再完美。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意义,对于我来说特蕾莎就是其中之一吧。

 

 

很多年后令我没想到的是关于特蕾莎的点点滴滴,是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我才慢慢了解到的。

 

七十年代初,特蕾莎在香港演出的时候被日本唱片公司的星探发现,随后她赴日发展自己的演艺事业。

 

她活泼大方,随性率真的性格得到众多歌迷的喜爱,领奖台上她喜极而泣的画面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次在舞台上主持人安排一位北海道患病的歌与她通电话,她边唱边流泪的画面感动了不少观众。

 

随着年龄的增长及对情感和人生的领悟,特蕾莎在演唱中加入更多的感情,大量使用颤音使她的歌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之后她用这种这种方式演绎中文歌曲,逐渐形成了她独特的个人演唱风格。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她独特的演绎方式使她的演唱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日本人形容她的歌是“珍珠般晶莹剔透”,她的歌声已经成为日本战后历史的一部分,在日本人无人不晓。

 

一九八五年年底她在东京举办了个人演唱会,那是她一生最著名的一场演唱会,也是她演唱生涯里的一个里程碑。演唱会英文为THE ONE,ONLY,冥冥中预示了她在日本最后一次公开演唱会。

 

那年她三十二岁,正处于人生的高光时刻,外形圆润成熟、知性温婉。举止优雅得体又活泼开朗,充满了个性魅力。她的穿着融合了传统与现代的风格,一颦一笑都透露出一种超凡的魅力。一切都是如此完美,使现场的观众如痴如醉。

 

每唱完一首歌她总是深深的鞠躬,并与现场的歌迷互动。她在接受礼物的时候不断的问对方:还好吗?还好吗?日本歌迷送花给她并对她说,保重身体,继续努力啊。她回答说,好的、好的。

 

 

临近终场她换上了一袭白色的婚纱。她用轻松的口气调侃自己,说穿婚纱是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这是她一贯的风格,在公众面前调侃自己的婚姻问题,以此拉近与观众的距离。

 

之后她演唱了获奖歌曲《爱人》。这首单曲发行于一年前,在录制这首曲子的时候,因为对日语中爱人这个词的理解发生异议,她一度想拒绝演唱这首歌曲。

 

但在公司及制作人的劝说下她改变了主意,录制这首曲子。这再次说明特蕾莎的个性,她内敛传统的精神世界及善于妥协的与人相处之道。后来证明这是她最好的歌曲之一,旋律优美,诠释的丝丝入扣,销量超过百万张。

 

在绚丽的舞台上她穿着婚纱,跳着轻快的舞步,活泼奔放,犹如一个白色的天使。尽情自在的用歌声释放出她的情感,唱的人和听的人都融化在美妙的气氛中。

 

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我从未见过如此开心的新娘,她开心的舞姿像个纯真的孩子。同时我的内心也充满伤感,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完美,但那注定将是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

 

那一刻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礼服,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预示着她把一生嫁给了舞台及她拥有的千万亿的歌迷。在那一刻她的情感不再属于这个尘世的某个人,她成为所有男人精神上的新娘。

 

 

一阵风刮过,旁边的树枝飒飒做响,我从沉思中醒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沉浸在一种难以言传的失落的情感之中。我为我逝去的年华而叹息,也为我在情感上的总总的纠结而懊悔,也许我的一生注定都会在这种纠缠中度过。

 

此时我突然想到如果特蕾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吧。还会有这么多人记得她吗?在这个日新月异、飞速变化的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的演唱风格吗?

 

我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那个三十多岁的特蕾莎,那个拥有美丽容颜及天籁般声音的年轻的特蕾莎。如此说来她的一生都是冥冥中早已被设计好的,在她最光彩照人的时候离开我们而去。

 

许多人说特蕾莎是上天派到人间的天使,用她天籁般的歌声抚慰人世间苦难的人民。而我更愿意相信特蕾莎的前半生属于尘世,而后她被上天选中,召唤她去了另一个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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