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河流

病毒是可怕的,但是爱情是美好的。 ——加西亚?马尔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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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病菌和一场春梦》(31) 那一年的记忆,除了战争和瘟疫,还有我做的春梦

(2023-12-17 06:11:33) 下一个

第三十一章,老王的高速公路之旅

那天在医院,我看到医生拿着一个病人的胸片看了很久,然后对病人说,你的心脏已经变黑了。病人问病因是什么?医生说,现在这种病变很多,病理不太清楚,可能和平时的做事方式有关。

老王出门,亲自驾车,拉了一车劣质白酒前往凤凰城。
老王选了一条偏僻的路,路上车辆稀少。车在荒山野岭中行驶,天色渐晚,四周是荒凉的景色,一座座山峰犹如一簇簇黑影迎面而来。

老王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感觉人性的复杂及社会的险恶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但老王混迹商场多年,也曾遭遇各种困境,但最后都化险为夷。人生总是会遇到各种挫折,但没有跨过不去的坎。他想起王吉祥的鼓励,想起现在做的这笔生意,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王驾车经过一座高架桥,这座桥建在两个山峰之间,下面是上百米的深渊及绿色的湍急的河流。如果不是处于这个特殊时期,他会停下车来慢慢欣赏这壮观的美景。

不久老王驶出了山区,周围是绵延的群山,翠绿色的山岭此起彼伏。上面是湛蓝色的天空,有朵朵白云飘过。此番人间美景,让人陶醉。

路上不时经过壮观的基础设施建设,宏伟的建筑总是能唤起人类内心深处的崇高感。那是一种神秘的能量,这可能是是人类上古时代的集体记忆,体积巨大的动物及高山峻岭总是让人心生畏惧。现代人类已经过上了舒适的生活,但内心深处还是会受到那些原始意念的影响。

路上遇到一起车祸,一辆货车司机因为疲劳驾驶撞上一辆小轿车,导致轿车变形。救护人员正在艰难的将车里的人从变形的车厢里抬出来。地上还躺了两个人,没有任何生还的迹象。

老王来到一个城乡交汇处,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缓慢的行驶着。最后在一个位于高架桥上的一个临时服务区停下来。他们接到通知前面高速公路的出口封锁了。人们纷纷下车,简陋的临时厕所门口排起了长队。

桥下是一条空旷的街道,车辆稀少。老王看到一些人睡在路边的草坪上,旁边横七竖八的堆放着被褥和行李,还有几辆自行车,看来这些都是要回家的农民工和打工仔。

老王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抽着烟在聊天。
几个货柜车司机扯着嗓门聊着在遥远的欧洲进行的那场战争,各种新式武器的使用及战争的走向。

一个挺着啤酒肚,头发稀疏的大汉神情轻蔑的预测着那个演员总统的下场。本来这就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世界,他一个不自量力的戏子偏要鸡蛋碰石头,估计是脑子邋遢了。

老王经过两个胡子拉碴的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吃着方便面讨论着疫情下全球金融市场的走向。他们的基本观点是世界经济越差对我们越有利,世界局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因为浑水才能摸到鱼,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智慧,那帮人的智力理解不了。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车流,老王感到有点心烦。他从车上取了一瓶酒,坐在高架桥的护栏旁,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一个小瘪三模样的精瘦的青年凑过来问,大哥在喝酒啊?脸上露出谄媚的表情。
老王到了一杯给他。
小瘪三有点受宠若惊,他介绍自己叫黄皮,是个建筑工地的小工。因为疫情他们的工程停工了,只能暂时回家,没想到被堵在路上了。
他看着外表气宇轩昂的老王,谦卑的问,老板做什么生意的?
老王说,送点货去凤凰城。
黄皮说,听说凤凰城封城了,所有车都进不去。
老王说车上运送的是专用物质,只要能下高速,就能进入凤凰城。
黄皮小心的问,大哥车上拉的是什么货?
老王做了一个仰脖子的动作,神秘的说,好东西。
黄皮看着老王手里端着的酒杯,似乎明白了老王的意思。

老王被困高速公路,一晃几天过去了。
再说凤凰城的母亲,老王与贾美艳结婚后,婆媳关系不和。因为贾美艳强行拆散老王与翠花的事,老王母亲对贾美艳愈加厌恶,她们几乎没有往来。

老王给母亲买了套公寓,雇了个保姆照顾她。疫情前老王时常回家看望母亲。老王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有点老年痴呆,生活无法自理。一年前上厕所时摔了一跤,之后只能坐轮椅,生活全部靠保姆照顾。

这天老王接到保姆的电话,说她外出买菜,结完账刚走出超市,街上突然警笛大作,来了一大批全副武装的人。听说超市里发现了病毒感染者,之后来了几部大巴把她们所有人拉走隔离。现在老王母亲一个人在家,老王焦急万分。

老王打了很多电话,母亲因为老年痴呆,说话含含糊糊,老王心急如焚。他回想起母亲那些年代久远、不为人知的往事。

母亲出生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山区县城,在那里长大。她天生丽质,同时天资聪颖。虽然在小县城长大,但对人生与世界有一种天生的悟性。她十八岁那年遵循父命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因为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她不喜欢平庸的丈夫,她天性喜欢能折腾的男人。

后来她喜欢上单位一个外来的男人,丈夫知道后打了她,还将她的事到处乱讲,让她在当地声名狼藉。

但她敢爱敢恨,痴情不改,一直暗中与那个男人保持着往来。她深爱那个男人,为了他宁愿忍受众人鄙夷的目光。在他面前她从不为自己的容貌而骄傲,甘心做他身边的小女人,卑微到尘埃。

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运动席卷全国。各地都成立了自己的组织,母亲喜欢的男人成为一个组织的头目。他天性勇猛,每次冲突都冲在前面,多次击败对手,成为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夜晚他带了几个人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因为走漏消息,半路上遇到埋伏。他们且战且退,退进一栋农房。对方有几十号人,要他们投降他们拒绝了。对方放火烧了房子,所有人都死了,他身负重伤,被发现时还剩下一口气。

他被送到县城医院,医院因为运动已经关闭。为了救他母亲私下去找院长,靠出卖身体让院长答应给男人治疗。男人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最后还是因为伤口感染去世了。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生下了孩子,就是后来的老王。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在县城生活,成为整个县城茶余饭后的话题。

他们骂她是破鞋,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面对周围鄙夷的目光,她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能忍。

随着老王渐渐长大,母亲决定带他远走他方,投奔一个远方亲戚。因为母亲年轻时这段敢爱敢恨的经历,老王对母亲充满敬佩,与母亲的感情异常深厚。

老王在身体和精神上继承了父亲的基因,他外表英俊、性格好强。他从小就喜欢看《动物世界》,看丛林里动物为了争夺食物及交配权而进行的你死我活的厮杀,最后在斗争中赢得胜利。

老王想起母亲一生的经历,如今一个孤寡老人无人照料,心急如焚。他绞尽脑汁,最后想起了很久没联系的露露。

当年露露没心没肺的爱着老王,甘心做老王身后谦卑的小女人。老王时常很久没有音信,但有时又突然出现在露露的面前。露露从不主动打电话给老王,也不问他在外面的情况。老王就像是她的家人,任何时候回来她都敞开胸怀接纳他。

反观老王,对露露若即若离。后来老王有了新欢,不想再与露露往来了,没做任何解释就拉黑了露露。这么多年老王都是这样处理这种事情的。

老王消失了,再也没有联系过露露。

情急之下老王实在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就打电话给露露。深更半夜电话一直没人接,老王心急如焚。

此时露露正和认识不久的隔壁卖鱼的男人睡觉。露露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露露睡眼惺忪的接通电话,听出是老王。
露露问,自从上次你离开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大半夜你从哪又冒出来了?
老王编了个理由,说过去几年一直在国外做生意,打电话不方便。
露露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王问露露,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露露没好气的说,别说废话,有什么要我做的直接说。
老王说已经两天没有联系上母亲了。
电话那头露露沉默片刻,说天亮我就出门,想办法去看她。
挂掉电话老王内心感慨万千,想到一个乡下女人,关键时刻有情有义,比自己高尚多了。

露露和老王通电话吵醒了身边的男人,问什么人深更半夜打电话给她?
露露说,以前的一个老客户。
男人说,关系不一般吧?
露露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去你妈的,老娘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不用你管。
天还没亮露露就出门了,留下男人一人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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