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回首罗马帝国昔日的荣光,她的璀璨的光芒曾是如此的绚丽,而宿醉过后全是虚无
不知睡了多久,机长感觉身体里涌动着一股热流,让他兴奋不已,一阵难以言表的快乐从他身体内流出,唤醒了他的梦境,他睁开眼睛,看到阿红正在温柔的按摩他的身体,一切都宛如一场春雨,滋润而又细润无声。
(在望乡,机长再次见到慕容母子)
一个阴沉的下午,机长去了望乡,沿途车辆稀少,他无数次经过的公路两旁连绵几十公里的工业区,大部分处于停工状态,呈现出一幅落败的景象。
在望乡,昔日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歇业,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偶尔有一两个摊贩,生意冷落,鲜有人问津。
在一个安静的茶餐厅,机长见到慕容和阳光。
慕容穿着一身黑衣,戴了一副墨镜,面容略显憔悴。
机长问阳光,你好吗?
阳光点点头问,爸爸去了那里?
机长无语。
慕容说爸爸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要去另外一个世界?
因为那个世界也需要医生。
机长取出一个模型飞机,送给阳光。
听说你快要过生日了,送给你的。
阳光打开模型,跑到一边去玩。
慕容告诉机长,我把阳光的姓改成他的姓了,让他在那边也有个念想。
机长点头,我替他谢谢你。
机长交给慕容一个信封,慕容打开是一张银行卡,睹物思人,慕容一阵心酸。
机长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说他给我写了信,说了你们之间的事。
慕容拭去眼泪,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往事。
其实我们一起的时间也就半年左右,在床上他就像一个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男人。
机长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他告诉我了,他做了那么多年医生,对于女人其实就是纸上谈兵而已。
他每个周末都来看望我和孩子,我们一起吃饭,去公园,送阳光去寄宿学校,就像一家人。
我想那就是他一直想过的生活吧。
自从那次之后,他迷恋上做爱,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想要,开始的时候他很拘谨,有时会出现问题,但经过一段时间,他逐渐放开了,我觉得他找到了自信,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谢谢你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这一生没遗憾了。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他很关心我,我也辞掉了原来的工作,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我们一直在规划未来的生活,可惜一切都因为这场疫情改变了。
机长沉默片刻,问有什么打算?
我们要回乡下了,阳光长大了,我想换个单纯一点的环境,让他快乐的成长。
那也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们在街头告别,机长看着慕容牵着阳光的手,走在落寞的街道上,渐渐远去,他想到可能这就是人生吧,刚刚开始就已落幕。
(物是人非,落寞的罗马假日大浴室)
与慕容和阳光告别,机长一个人茫然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昔日这条繁华的商业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而如今凋零落寞,街上散落着落叶和杂物,机长感到一阵空虚。
经历了病毒的洗劫,有些人逝去,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在这个星球上,几百万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从未改变过。
机长来到罗马大浴室,昔日那暗红色镶着金边奢华无比,堪与皇宫媲美的大门紧紧关闭,外面是一道厚厚的铁闸门,被一把大锁锁死。这里曾终日人头簇动,从各地慕名而来的客人进进出出,上百个员工忙碌着,而如今一片寂静。
机长看到街道对面有一个小摊贩,他过去要了一碗粥,一边喝一边和摊贩聊天。机长问生意怎么样?
小贩说没什么生意,要养家糊口,才出来做一点。
机长问起罗马大浴室的近况。
小贩说歇业很久了,人都走光了,只有几个留守人员在。
机长离开,绕到浴室一侧的一条狭窄的胡同,这里有一个隐秘的侧门,他上前敲门,一个中年妇女开门露出半张脸,警惕的看着他。
机长说我姓王,我来自江北,来找我妹妹。那是之前浴室对于VIP客人使用的一种暗号,女人看着他,让他稍等,片刻回来开门示意他进去。
他跟着女人经过一个杂乱的洗衣房,然后通过一个黑暗的过道上楼,整个过程就像是一次地下活动。机长喜欢这种联络方式,这激发了他身体内的多巴胺,让他有一种上战场的感觉。
之后他来到了二楼,宽阔的走廊,他曾经无数次的走过,之后进入那个著名的维也纳大厅,曾经金碧辉煌的大厅现在冷冷清清,灯光暗淡,一个清洁工在孤零零的做着卫生。
他回忆起那次和王博士的望乡之行,维也纳大厅里簇拥的客人和身材曼妙的比基尼女郎,奢靡的音乐和嬉戏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在雾气腾腾的浴池里,五彩的灯光照在在水面上,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他们和一群比基尼女郎,沉浸在那雾气之中,周围一片欢歌笑语,那些年轻、美丽的面孔、凝脂般的肌肤,以及芬香的气息令人沉醉。
而如今,昔日奢华的场面已悄然逝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大厅,机长正在发怔,迎面走来一个成熟的女士,机长看着有点面熟。
那位女士自我介绍说我叫阿红,是这里的经理,负责留守的。
我们好像见过。
我认识您,您是这里的常客。
那久违了。
这段时间很少有客人来。
我过来办事,顺道过来看看。
原来的马老板残疾了,后来精神有点变态了,这里换了老板,以前的小姐大部分都离开了,再加上疫情,最近一直在歇业,如果你不嫌弃,我给你按吧。
(机长做了一个长梦,重回罗马帝国的繁荣岁月)
阿红带他进了一间幽暗的房间,偌大的罗马大浴室,此时只有机长一个顾客,窗口被厚厚的窗帘严实的遮蔽住,房间内完全处于一种黑暗的状态,外面繁华的街道如今寂静无声。
阿红开始给他按摩,先是颈部,然后是背部,多年以来,机长喜欢以这种方式来放松身体,并得到精神上的抚慰,在阿红轻柔的按摩中他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回到了罗马帝国时代。
帝国鼎盛时期,疆域环绕整个地中海沿岸,拥有七百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人口超过八千万,占当时全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
他走在罗马市中心的街道上,发达的道路系统纵横贯通,从罗马通往帝国的四面八方。各种奇珍异果、粮食从帝国的各个角落源源不断运来,使罗马成为世界上最富庶的城市。
城里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完善的卫生系统,遍布地下的排水系统及公共厕所系统。
帝国末期,上流社会流行享乐主义,放纵成为一种时尚,人们热衷于洗浴,在城市中央,他们建设了庙宇般宏伟的大型洗浴中心。
在巨大的浴池里,雾气弥漫中,人声鼎沸,贵族及政治家、将军、商人等聚集在这里,古希腊伟大的传统已经消失,他们不再讨论各种形而上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坊间传言、名人八卦及绯闻。
大部分的浴室是男女同池,那里也成为妓女的聚集地,每当妓女入浴时,浴场充斥了猥亵、下流的语言和欢笑,一片乌烟瘴气。
上层社会的贵族流行同性恋、性爱派对以及换妻游戏,各类角色扮演、自虐性游戏也非常流行,社会道德陷入到一种普遍的沦落状态,人们沉溺于低俗的快乐。
当时的帝国皇帝凯撒,出身名门,高大俊朗,风度翩翩,喜欢体育,精通骑马、剑术,肌肉发达,体魄强悍。同时他也是一个好色之徒,纵情酒色,以风流好色闻名整个罗马城。
据说凯撒和元老院很多议员的妻子都保持暧昧关系,坊间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绯闻。
在洗浴中心的水池中,人们经常一呆就是一天,热水抑制了精子的生长从而影响生育,沉溺于沐浴的罗马男人耽于酒色又欲振无力,由于洗浴过度,导致上层社会人士普遍生育力下降。
而“病毒”这个词也来源于罗马帝国,它的原意是蛇毒或者人的精液,它包含两个意思,毁灭或创造。纵欲过度最终导致罗马帝国进入了一种慢性的衰亡。
公园二世纪晚期,一场瘟疫开始在罗马城里传播。起初死亡悄无声息的降临在小亚细亚半岛,然后病毒通过外出征战的罗马军队的士兵从遥远的帝国边陲带回罗马城。
大规模的瘟疫像暴风一样席卷了帝国的东部,之后蔓延到全境,罗马城内每天都有数千人死亡,最后死亡人数达到数百万。
古罗马著名的“哲学家皇帝”安东尼也没有幸免,这位有名的君王在一次盛大的宴会中不幸染病,并在数日后溘然长逝。
众多大臣、帝国政府的官员也相继染病,导致帝国的治理能力大大削弱,国家治理遭到重创。
而在这场瘟疫中军人大量罹病,导致帝国兵员严重不足,不得不从奴隶中补充,又间接导致帝国的采矿业陷入停顿,东方商业重镇亚历山大港的商业也遭受重创。
后来的学者估计,这场灾难几乎消灭了帝国百分之三十的人口,瘟疫持续肆虐了两百年,总死亡人数超过了一亿多人。
瘟疫导致古罗马黄金时代结束,这个地跨三大洲的辉煌帝国也在疫情及各种灾难中步入衰亡的历史阶段,但是由于帝国的疆域是如此广袤,它的衰落又持续了几百年的时间。
历史上,在自然和社会的灾难时期,当社会正常的活动停止后,人类也会陷入一种世纪末症候之中,那是一种对于未来绝望之后的放纵,当人们知道来日无多的时候,反而会更加激发他们的纵欲行为。
这种世纪之病,产生于一种人类自然的情绪,由盛转衰的时刻,人类生理上的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行为,如同病毒。我们无法用简单的伦理来判断这种行为,这是一种人类的本能,是一种集体无意识,它来自于一种自我繁衍的本能。
那座永恒的世界之城,如今荣光逝去,城市中心到处是残垣断壁,机长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悲凉。
他身处黑暗之中,四周一片寂静,他感到一种温柔的抚慰,让他的内心变得无限柔软,他似乎听到了年轻女性细微的喘息声,让他沉湎其中,并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看到阿红浓密的发丝,四周漆黑一片,他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露出茫然的神情。
阿红微微一笑,问做了什么美梦?
我在哪里?
阿红说,看来你的魂被哪个女孩子偷走了,这里是望乡的罗马大浴室啊。
机长恍然醒悟,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关于人类性欲的回顾及思考)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之中,他又想起了人类的性行为,到底是一个禁欲的世界还是一个放纵的世界更加符合人类的本性?
性行为的本质是人类传宗接代的本能的要求,在漫长的人类演化过程中,性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我们看到那些知名的叙述人类历史进步的书籍,他们总是将驱动人类历史进程的力量归结为道德的力量,但是他们忽略了人类的本能在其中所扮演的力量,要在充满风险的丛林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具备强大的生殖能力。
远古时代,人类两性关系混乱而轻率,女性被普遍当做一种战利品,而部落之间的战争除了争夺财产,女性也被当成了战利品,在这一点上,人类所有的行为都没有摆脱生物学的限制,那就是争夺对交配权的控制。
他感觉两性之间除了性的游戏,还包含着一种广泛的人类之爱,在每一次的性爱中,他仿佛都能听到整个人类的呻吟声,在人类发展的历史中充斥着一种强烈的荷尔蒙的味道。
他想起刚刚过去的那场大瘟疫,虽然他还不老,但他感觉已经走完了自己大部分的人生,剩下的时间只是在虚度余生而已。
他想起母亲,她端庄的面孔,身穿带着那个时代印记的华美的旗袍,充满爱怜的看着他,仿佛在问,你的一生过得还满意吗?
他想起香奈儿,那次在飞机上他经过幽暗的过道,看到香奈儿侧靠在沙发上的身姿,她戴着墨镜,虽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但仍然能感觉到她掩饰不住的妩媚。
他想起荷花,她轻柔的按摩着他的前列腺,让他无数次的进入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化境之中。
他又想起王博士,他的爱是如此的执着和深沉,对于他所有的女性病人他都充满了关切,他爱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专一的男人,但是人类又何尝不是呢?情感的背叛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是忠贞不渝的爱情也从来没有远去。
他的一生都与女人有关,他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女人,那将是多么无聊的一个世界,他珍惜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女人,她们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依恋。
(机长驾车驶过,落寞的街道留下一路飘扬的残缺的落叶)
进入市区,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机长看见路口站着一个乞丐,他衣衫褴褛,杂乱的胡须及灰色头发遮挡住了半边脸,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硬纸板,上面用红字写着“忏悔吧,人类!”
神经病!机长骂道。
此时红灯变成了绿灯,机长狠踩一脚油门,那辆红色的马尔斯跑车像一头野兽发出了一声怪叫,那台特制的涡轮增压发动机发出的强劲动力在几秒内将速度增加到一百公里以上,一般人在这种加速度下会瞬间大脑缺血,陷入昏迷,但对机长来说这种短暂的窒息是一种享受,当年他在孤洲受训时,失重加速度是他最优秀的科目,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天生就是一个飞行员的料。
这辆跑车的原型车此时正在太空中翱翔,戴着太空帽的钢铁侠纹丝不动的保持着那个标准的驾驶动作,他的灵魂早已离去,只剩下他的躯体坐在那里,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他前面的显示板在强烈的阳光下能清晰的看到那几个字:镇定,不要惊慌。
伴随着跑车的快速离去,地面扬起一片树叶,当车辆驶过路口,那个乞丐瞬间从后视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机长想着那个乞丐的面孔,觉得很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最后他想起那是他在一本绘本上看到的那个叫耶稣的传道者的脸。
远处,几个身穿防护服的清洁人员正在对街道进行消杀,并将一条已经死掉的流浪狗装进一个垃圾袋,旁边另外一条流浪狗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