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故事发生在战国末年,秦、楚、越、赵、齐五国争霸。楚国疆土辽阔却制度陈旧,如何在强邻的虎视眈眈之中自救、自强?又如何结束弱肉强食的残酷战争游戏,开创一个新的格局?我们拭目以待。】
本集人物关系:
熊鲤(字伯龙):楚王熊岚的弟弟,分封江北花田、江门两邑。成婴为其贴身侍卫。
熊枫(字霞举):楚国先王庶长子,分封东北毗邻齐国的城邑灌云。胡飞、雨驰为其侍卫。
刁紫:熊鲤门下的“女将军”。哥哥刁云(字孤城),灌云城主熊枫的军师。
冰冷的潭水迅速地灌入了他的口鼻,一片混浊之中泛着令人作呕的鱼腥和陈腐之气。
成婴争出水面,只见雾气下的潭水隐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黄褐色。他本能的向着右斜前方刁紫所在的方向游去。不知过了多久,环绕两人的腐烂气味开始消散,身边的黄褐色潭水“汩汩”地流动起来,夹带着两人身不由己地朝着一片山体游去。
“莫不是遇到了阴河?” 成婴心道。他幼年生长于苗乡,高山峻岭之中的溶洞里常常会有“阴河”出现。这些水流可以在地表延绵几十里甚至上百里,随后隐入地下,由高向低汇聚,最后在深山洞穴之中露出真容。
他正琢磨着,忽然潭水湍急起来,打着旋儿将两人往前方山岩下不足一个头高、黑黝黝的缝隙中推去。“不好,这是阴河又要转入地下了!” 成婴仰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
转瞬之间,眼前的光亮消失了,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寂。
他放弃了挣扎,任凭水流主宰着自己的身体在没有光的黑暗里漂流。
视觉一旦缺失,听觉、触觉、和嗅觉都异常敏感起来。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簇簇水草自腿部扫过,水草吸盘般的触角在小腿肚子上缠绕着,仿佛女人的手在撩拨逗弄着。浑身布满滑腻鳞片的水蛇和生长着细密利齿的不知名鱼类不时擦过他的脸颊和裸露的小臂。原本浓烈的鱼腥气渐渐消退,一股没来由的甜味充斥了空气和水流。
诡异的黝黑之中,不远处传来了几声类似于蛙鸣的动物鸣叫。
“有蛙鸣就说明出口不远了,”成婴兴奋起来。
果然,暗流的流速渐渐慢了下来。
成婴下意识恢复了四肢的滑动。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急切了,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肺部好像一团烧着了的棉花球,“轰”的一声被火苗撕扯成碎片。很快,那火苗从肺部窜到耳膜,再窜到头顶,热辣辣的烘烤之下,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随即无助地沉入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眩晕。眩晕中,周身的皮肤吸饱了水,如同一只肿胀的布偶,轻轻地漂浮了起来。
就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眼前出现了一片奇妙的光。
成婴终于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晃动着一对亮晶晶的眸子。这眸子乌黑里掺着一抹淡淡的紫红,如同葡萄美酒那样晶莹剔透,却又神秘深邃。
他本能地支撑起身体,想要摆脱身下的一片湿冷,却不可抑制地呕吐了起来。
胃部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的布袋,剧烈地抽搐着,腥臭的污秽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食道在灼热地燃烧。嘴里满是带着血腥的苦涩。
良久,他就像是一只被清空了的皮囊,无力地瘫倒在一块爬满紫红色苔藓的大石头上。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上身近乎赤裸,仅在胸前围着几串某种蕨类植物细长而卷曲的叶子,暗绿色的叶子缠绕在他宽阔结实的身体上,犹如女市里姑娘们的绫罗,欲盖弥彰。还好,下身的胫衣还在,也和胸口一样,差强人意地缠绕着几圈叶子,稀稀拉拉的贴在满是水珠的大腿上。
一道亮晶晶的目光从不远处一块隐蔽的黑石上投射过来。目光的主人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湿漉漉的身体,仿佛一只审视着战利品的狸猫。
成婴不自在地拽了拽下身的“围裙”,舔了舔嘴唇:“紫姑娘,是你救了我?”
他不拽还好,一动之下,本就不甚牢靠的草裙从腰带处松了线,几串长长的蕨叶不听指唤地滑落到了的臀部,余下的几片叶子不知所措地在身前颤动,成婴的脸上在昏暗的溶洞里“腾”的一下升起了一朵红云。
刁紫“噌”的一声从黑石上跳了下来,三两步来到成婴面前,“啪”的把一套半干的衣衫丢在他下身,俯下身来,在脖颈、肺腑和后心几处要害仔细检查了一番。半晌,退后一步,眯起眼睛来看着他说:“成兄,你无大碍了,” 说着眼神飘向他的腿部,“你身上多处割伤,不知道什么尖牙利齿的东西咬的,我看最好先让伤口先这么晾着。” 她见成婴低着头几乎不敢正视自己,想了想又淡淡的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拘泥,我自小女扮男装跟着大哥走南闯北做生意,什么没见过?你也不比别人多些什么。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只管把我当个男人就是。”
成婴心跳如雷,心想,“男人?这世上还有生的如此娇俏的男人么?”他心里别扭,却也没什么法子,只得把刁紫丢来的半湿不干的衣衫系在一处,囫囵遮住了身体。
刁紫模棱两可地上下扫了他几眼,问,“你可是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这样吧,你上来,我背着你走。” 她说着把重心放低下来,一只手揽住成婴的后腰,不费吹灰之力单手把成婴轮到了背上,又轻描淡写地颠了颠,把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的成婴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成婴这辈子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拉过女人的手,更不用说衣衫不整地趴在一个美丽女子的背上。此时只觉得两腮烧得发烫,一颗心慌乱得如同沸水中的鸡蛋,上下不定。他下巴无力地垫在刁紫瘦弱的肩头,憋了好久,才问出一句话来:“紫姑娘打算如何从这里出去?”
刁紫走得虽不快,步伐却十分稳健,气息稳定地回复,“自然不是走水路,” 说着抬起头来指了指头顶,“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她回过头来时,一对小巧而柔软的唇瓣无意间触到了成婴的脸颊,成婴就如同被世间最致命的利器戳中了心窝,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留意到,原来刁紫头顶的发带,和岩石上高大纤细的暗红色色羊齿蕨,都在朝一个方向微微的飘动,似乎有一股暗暗的气流在昏暗的洞穴中涌动。
“有风!” 成婴心中狂喜 —— 有风就意味着这里除了阴河以外,还有和外界连接的第二个出口。
======
一望无际的草海上,拂过“海面”的清风掀起了一圈圈碧绿色的涟漪。忽然,“砰”的一声巨响破坏了这美丽如诗的画面,地面轰隆隆地震动起来,就见几棵蟒蛇般的龙血树“活”了过来,在草海中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不断抡起铁锤般的华冠狠狠往地上砸去。
熊鲤背着兄长熊枫在草海里穿行,谁知这几棵龙血树如同布下了一个迷阵,每次都分明刚刚逃脱,便又危机重重。熊鲤心里暗骂:他娘的,这是有人在消遣我呢,真要是想取了我和霞举的性命,怕是早死了一百回了。这些树本就是无本之木,他和熊枫两人好像进入了一个永无休止的战场,唯一的出路就是不停地奔跑躲避,直到心血耗尽。
可是又能如何呢?只能象没有脚的飞鸟那样,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树。
如此下来,不出小半个时辰,熊鲤的伤腿便开始撑不住了。
熊枫感觉到了身下的轻微颤栗,一阵揪心。自己这个小弟弟,虽然年纪小了自己十余岁,且庶母是个阴森森的苗域“妖妇”,却丝毫也阻挡不住两人的心意相通。当年老楚王熊瑜因怕庶长子熊枫滋事,刚一及冠便早早分封去了东北毗邻齐国的城邑灌云。说的好听,是给了长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说的难听呢,就是被放逐了,此世与王室至高无上的权柄无缘。
熊枫在山高皇帝远的灌云做出了一番事业,也长出了一副“钢筋铁骨”,与郢都的贵胄们交往起来滴水不漏。就是这样一个嗜酒如命、爱财爱色的熊霞举,偏偏被熊鲤一眼就看穿了肠子里的孤胆热血,常常陪他习武喝酒,让他在不经意间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人生一世,有一个知己足以,” 熊枫常想,小弟弟熊鲤,便是老天对他的馈赠,让他倍觉珍惜。
此时他见熊鲤腿伤复发,心疼说,“伯龙,这么着下去不是个法子。不如你寻个草深的偏僻旮旯放我下来,那些妖树一时半会儿不一定找得到我,再做打算如何?”
熊鲤闻言脸子一拉,蹙眉道,“大哥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却心意相通更胜一奶同胞。今日之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我们兄弟二人逢凶化吉逃出此劫,要么我们一同被那妖树锤死,一锤子砸成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是造化。放不放下来的事,大哥不必再提。”
熊枫心里一热,抱紧熊鲤的肩头,索性把心一横,什么也不去想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明净的天幕上血光一闪,一丝丝血色的云霞开始聚集在草海的尽头。慢慢的,云霞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从一缕缕连成了一片片,最终把整个天幕化成一面妖异的血镜,血色镜面中映照出草海里的一切,分毫毕现。
就见草海正中升起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柱,这光柱将草海与血色的天幕相连,仿佛天空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正贪婪地吸食着草海里的一切。
“这幻境要坍塌了!” 熊鲤见状放下熊枫,两人就地一滚。
本文深受吕思勉《先秦史》和易中天《中华史》的启发,就不一一引用了。
你随意哈,在那里码字,我们都是天涯共码字的,加油!
好期待你的《蒙哥汗》,可惜无法相伴而行,即时必定去你家追剧。
谢谢高美!我现在只能断断续续的更新,不好意思发去坛子里呀。
“地表岩棉几十里”,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