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笠茱
小芳是我们班上个儿第二高的女生,来自上海,她是那种肩宽体阔的女人,唱起歌来底气十足,声乐老师说她天生就是一个大音箱。我和她住上下铺。她睡上铺,夜里她翻身,我都能被震着,感觉她会轰隆一声掉下来。
这一天,关灯前,小芳把头伸下来,悄声问我:“哎,笠茱,你听说了吗?”
我把头伸了出来,脸朝上瞅着她:“什么事儿?明天可是有小课的, 我的钢琴还没练呢。赶紧睡吧。”
小芳不仅没把头缩回去,反而翻身下了床,挤到我身边来了。她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就悄声说“你的同桌出事了。”
“ 什么?”我不解地问道。“上午他还给咱们发作业本呢!” 我一边回想今天看到的情景一边说。
”刚才的事儿,其实是今天下午上完体育课的事儿。“ 小芳一边打量我,一边告诉我,像我有罪一样。
”刚才?什么事儿?快说!” 我有些纳闷,也莫名地好奇和不安起来。
“你知道这几天男生们都在玩一个游戏吧?” 小芳问我。“吉安告诉我的,他不让我告诉你。” 小芳嘴里念叨着。
“什么游戏?” 我问道。我知道小芳消息灵通,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和她一起来自上海,叫吉安。他是美术班的,和黄昏住一个宿舍。
小芳于是讲了陈爱民如何诱使黄昏写纸条把自己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还有陈爱民把黄昏的纸条装在口袋里每天拍拍,戏弄黄昏的细节。“哎,黄昏也太老实了,看他挺聪明的,可就是没长心眼!” 小芳感叹道。
我听了很生气,陈爱民是团支部书记,还比黄昏大好几岁,又是个已婚男生,怎么可以这样戏弄黄昏。“今晚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立刻追问小芳。
“人差点没了!还不是你!“ 小芳埋怨地说。
“我?我怎么了?” 我有些懵了,但马上就想起了午饭后陈爱民找我谈话的事儿了。难道?
那是午饭后, 陈爱民说有事和我谈谈,我就和他去了教室,那时候同学们都去宿舍午休了。教室里没有人。陈爱民对我说黄昏最近有些活思想,问我有没有注意到。我说我注意到黄昏在政治上有进步,我准备介绍他加入共青团。
陈爱民听了没说什么,稍顿了一下,就说我的个儿很高,肩窄皮肤白。问我有没有看准班上的哪位男生,他说我也到了谈朋友的年龄,不能耽误。我听他说这些话,有些不舒服,就说我现在想把注意力放在学习和争取早日入党上,其他的事情不愿意考虑。
陈爱民接着说他准备和他的妻子离婚,因为他的婚姻是包办的,他是新时代的青年,他想有我这样的新女性作为他生活中的伴侣。我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想惹他,因为他是团支部书记,但是,我还是很委婉地告诉他,我不认为他应该抛弃他的妻子。说完,我推脱要午休一会儿,就赶紧走了。
我的心里开始乱了,一阵忧愁和担心涌上心头,难道黄昏他?
“你也许应该去看一下黄昏,我可以陪你去。” 小芳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