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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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针,鸡蛋,冰棍儿 - 儿时趣事系列(4,5,6)

(2021-02-25 07:14:14) 下一个

4 打针

小时候动不动就发烧,一发烧就得打针。打得次数多了直到现在还没忘。经典过程首推青霉素注射,要先做皮试,一枚细针头连着发蓝的针管,手腕涂过碘酒后,针头在护士的诱导下浅浅的沿着手腕平着推进去,皮下即刻显现一个小囊肿,拔针头抬屁股走廊等着。十分钟后被召回。确认一切正常,正剧开幕: 护士用一枚四环素药片大小边缘锋利的小沙轮在一密封玻璃药水管儿前端熟练的划过一圈儿,用手轻轻啪的一掰,或用医用夹棉花绷带的镊子啪的一下把头打掉,针头伸入药水,从边儿上又拿出一个粉末药瓶儿,撕开铝皮封口将针管内刚吸入的水注入药瓶儿,充分混合后将药水吸入针管,针筒往上推直到看到几滴药液从针头溢出表示针管内的空气都被放掉了,就象反特电影里给叛徒打毒针的特写镜头。肌肉注射一般在臀部,消毒就成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首先是碘酒消毒,绝对不能来回擦拭,那叫交叉污染,要以棉签头为原点贴着皮肤一个方向画个圆。碘酒过后,还要用酒精重覆一遍消毒。说道这儿,联想到现在在芬兰抽血化验,护士一般也就拿酒精纱布在下针处来回胡乱擦几下,哪来的什么交叉污染,看来现在的世界比50年前干净不少。

那天又发烧了得打针。儿童医院打针的小孩儿不少,很少有不哭闹的。新护士用一根冰凉的指头在我腰下一掌前后左右试探着,我的心随着皮肤的弹跳哆嗦着,一种酸酸发痒的感觉在大腿后部蔓延。随着碘酒酒精消毒,阵阵的凉爽使酸酸发痒的感觉更强烈了。忽然一切似乎静止了,我感到了两三秒的漫长,当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瞬间突然感到一股细小但强大的并伴随着轻微的酸麻痛的力量冲破皮肤钻入体内,同时肾上腺激素水平达到了极值。针扎到肉里,身心反倒放松了。护士边推针管边节奏的按压针头周围的皮肤以便于药液的吸收。在护士推完药迅速拔出针头用小棉球按压针眼儿的片刻, 我先前体内受到的惊吓化成了一个响屁把护士和带我看病的母亲都逗笑了。

5 鸡蛋

七十年代鸡蛋评证供应,蛋龄不详,记得副食店都配有查蛋箱,面上是放鸡蛋的一个个圆凹槽,下面是灯箱。鸡蛋买来一个个放上去,一开电源,用手攥个虚拳贴到蛋上一个个看过去,发黑的蛋管换。养只母鸡吃新下鲜鸡蛋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春天都有农村来的小贩,自行车驮一大筐一层层内放着毛茸茸的小黄鸡崽儿。家家都想买母鸡养大下蛋,可挑母鸡不象看“知了”尾尖就能辩公母。于是各种辨识公母鸡的土办法在坊间流传,比如说捉住小鸡的两腿倒立,如果小鸡崽头往上仰就是公的反之就是母的。这真是把小鸡儿拟人了: 男性刚烈负有反抗气魄,女性柔弱无力顺其自然。家里买的小鸡大都养着玩儿从没等到验明正身就呜呼哀哉了。五六岁长身体吃鸡蛋的迫切让外婆决定直接购入母鸡生蛋。按如今这也许叫弯道超车,直接引入人才,没那闲功夫教育培养。

买来的鸡放在阳台上养着,平时喂鸡调稀的玉米面伴着剁碎的白菜。每天清晨五六点会到外面放鸡,让鸡在地上吃沙子补充点儿微量元素好产蛋。外婆教在鸡腿上系一条长布带子,放完鸡回家前一踩绳子,而不用象其他孩子追着自由的鸡到处跑。

这天照例和邻居家的伙伴在楼下放鸡。俩人一边让鸡闲逛着一边说话,邻居家孩子大我几岁。“鸡有翅膀为什么不会飞走呢,鸡应该会飞一点儿呀”,说着就把他的鸡抱起来往天上一扔,鸡扑棱着翅膀呼啦啦的就落了地。“看,鸡还是会飞一点儿的”。“对呀”,我回应着也抱起了我的鸡往天上一扔,边看边叫边笑,“鸡飞了,鸡飞了”,扔了几次同伴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不玩飞鸡游戏了。我却仍高兴的一次次地伴着鸡飞翔。最后一次鸡落下来站着不动了,忽然屁股一厥一枚破了的鸡蛋滑落在地上。我顿时大惊失色,明白了邻居家孩子突然不飞鸡的原因,抱起鸡匆忙回家了。那一天外婆一直犯嘀咕,“今天真奇怪鸡没下蛋”。

6 冰棍儿

夏天北京的小巷都有卖冰棍儿的小推车。小推车和当年的竹制幼儿车采用同一底盘,车轱辘大小也一样,只不过车身是全木配置漆成白色。车顶一外翻盖板,盖子打开是棉被,掀开棉被下面才是冰棍盒子。小豆冰棍儿五分钱,红果的三分。炎热的夏日,午睡后上学的路上买根儿冰棍儿,又解馋渴又醒脑。

“要小豆的还是红果的” 大娘一边打开盖板一边问。“红果的”。大娘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根儿剥去纸在冰棍儿棍处卷一下寄递过来。见到小点儿的顾客则将剥去纸扔进身旁的废纸盒再把冰棍儿递过去。冰棍纸能卖钱。大家买到冰棍很少有人直接咬,都先看一下,闻闻空气中弥漫的一股冷气和香料棍和的只有冰棍才发出的特有的味道,再慢慢地伸出舌尖在已变白的冰棍上舔第一下。买冰棍儿的孩子们都比谁最后吃完。小心认真的嗦咯着嘴舔。先吃完的眼巴巴看着别人的冰棍儿水已化在手指上但还在舔着的象窝头的冰棍儿。没吃完的虽然心里美但要随时准备不能让快化完的冰棍一下全掉下来。

冰棍儿好吃,可天天吃没门儿,外婆一般只有在天热时才给钱让买冰棍。时常眼巴巴看着别人吃。一天忽然想起家里的钢蹦储蓄罐,那是一个装50粒山楂丸的蜡盒。盖上盒盖,用纸将盖和筒粘封好。在盖的上面剪一条缝大小刚好能放五分硬币。平常买菜副食找的零毛票,卖旧报纸牙膏皮废铜烂铁的钱都收藏在里。盒里钱很多,倒过来看,纸票钢蹦胡乱的堆在储钱口。我小心的将钱盒倾斜让钢蹦在装钱口平躺然后一点一点的让钢蹦的边缘靠近在将筒立起,一分两分的就拿到了。开始时提心吊胆的,生怕给发现,可过后没了感觉,头脑中全是冰棍儿。夏天过得很快。初秋了。一天放学了刚到家,就见外婆面色冷峻的坐在桌旁,储蓄罐放桌上。 盖儿上被撕开了一个洞, 桌上放着零散的纸币和不多的硬币,,,。当时的感觉不记得了,问问当今的贪官们一进门看到中纪委的人坐在办公室中头脑中的想法,估计差不多。“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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