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四宝的故事
– 兼记后院的邻居们
前日温哥华刮大风,几天来的阳春被打断了。大风在温哥华很少见,一年都没有几次,我也就不出门找不自在了,躲在避风港里,岂不快哉?
我躲在家里翻看手机照片,发现以前经常来我家后院晒太阳的小兔子整整一个月没有来了。她作为我家后院的常客有几年了,从开始怕怕吓吓的小家伙,经历了为兔母掏洞养仔儿,到年老体衰,我是看着她从青春靓丽一步步走到暮气沉沉的。
我家后院有棵直径不到两米的柏树球,每年我都要修剪一两次,以免长得失控了。这个柏树球很好看,对兔子也很实用。树球内部其实是空的,如果兔子想安静隐私,就可以躲进树球里面,还可以挡风避雨。她也可以躲在树球下朝南的地方晒太阳,也可以躲在朝阴的地方避暑,而且各处视线很好,可以随时观察是否有危险。
前方是北,照片是中午拍摄,右下角就是兔子常卧之地
柏树墙和柏树球之间是一棵大蔷薇,到了夏天就是这样,繁花似锦直到入冬:
这是去年六月份的样子
这棵树球正对着我家厨房的水池前面的窗户。我洗碗时就会往那里看一眼,经常会看到她在树球下朝南的角落里慵懒地晒太阳。也难怪,温哥华缺的就是太阳,兔子也懂。只有个别的时候她才会去阴凉处,那可能是真的太热了。
右侧是朝南,照片是初夏中午拍摄,兔子在伸懒腰
柏树球的北面不远就是一个小柏树墙,呈拐角型,内角朝西南,也是她晒太阳的好地方,也是我从窗户就可以一眼看到的,虽然稍远一点。
这只小兔子是近几年才开始过来的,最开始家里经常来的是浣熊。这帮家伙们不太讲究,虽然看上去憨憨的,可是有时也会干坏事儿,比如上房揭瓦。有时晚上出门倒垃圾,也会碰上浣熊就在边上一动不动的,吓人一跳。
早春李子树开花 – 浣熊喜欢吃李子
我家院子北面有棵大李子树,到了夏秋就成了浣熊的自助餐馆了。一旦他们来吃李子的时候赶上下雨,就会上房顶找支出来的房檐处避雨。温哥华的雨是江南风格的,有时会下很长时间,他们就会不厌其烦地等在房顶上。结果,就是我的房顶会遗留很多带有李子核的浣熊粑粑,而且是在支出来的房檐之下,雨水冲刷不到的地方。那房顶是木瓦的,就算他们不揭瓦,那种粪便既臭又腐蚀木头,也很糟糕。
小柏树墙的后面就是我的小工具房,约有 8 平米,原来也是木头的。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在后院忙,发现一只大肚子浣熊在附近一晃就不见了。我好奇地进工具房一看,她居然在里面做窝,估计打算生仔儿。我可不想他们把我家当成根据地,于是就撵她走了,关上门转身去干活了。
过了一两个小时干完了活,收拾工具到工具房,发现她又神奇地回来了,原来她不是从门进来的,而是从屋顶缝隙进来的。我知道得想办法把他们彻底撵走了,不然认了家或者安了家,就不好撵了,天冷了再上房揭瓦,我就惨了。我先是把她关在工具房里吓唬她,用小铁锹打她的手心,警告她不许再来了,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然后放她走了,再把工具房的缝隙处钉了许多绷地毯用的两面带钉子的木条,希望阻吓住浣熊。然并卵,她总会找到空隙钻进来,因为我在那带钉子尖的木条上发现不少浣熊的毛。
于是我动了大手术,把木头工具房给拆了,买了一个 Costco 的塑料工具房安上,这才彻底撵走了她。
转年,一个夏日的晚上,大约 9 点多。温哥华纬度高,夏至时十点天还亮着呢。我去后院发现四只浣熊正在准备爬上那棵大李子树。我刚刚吃完晚饭,需要消食,就去撵它们。这四个家伙拔腿就跑,从背影看好像是三小一大。
它们并没有真正地逃走,而是上了工具房边上的那颗大枫树,而大枫树和邻居家的一棵大树连枝,他们可进可退。我有点来气,就撇石头撵它们走。可惜树高叶茂,撇石子根本没用,让我有点怀念儿时的弹弓子。
就是在这棵树上,但那时的树要大多了,比后面的那棵还大很多,后来被我“剃了头”,半高都不到了。
我在树下就这么和他们僵持着,一会天就黑了。好在这是一个晴天大月亮的晚上,我没有夜盲症。在树叶晃动中,我可以看到一闪一闪的绿色的眼睛。于是我拿了一把头带锯的拉长杆,有五六米长,来捅他们下去。他们看到我的锯头,就向后躲。
浣熊其实很谨慎的,不敢在太细的树枝上,也怕掉下来。但我的长杆是木制的,也很重,一会就累了。外加上树叶遮挡,夜里光线不好,也看不清它们,只能找绿色的光球,就是它们的眼睛。好在它们因害怕总是盯着我,所以眼睛总是面向我,树叶移动我就可以看到。
就这样,相持到了半夜 12 点多,它们有点受不了了,其实我也有点累了。我启动了最后一次进攻,拿杆子往上捅。这时第一个浣熊慢慢悠悠地从大树上下来,掉在栅栏上,顺着栅栏上的横梁跑,我就拿杆子边打边吓唬它。其实它跑得很快,我马上就追不上了,于是回来继续。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都以差不多的方式,差不多的路径,有的被我的杆子刮了一下,有的没打着就跑了。
我终于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以后就没有见过浣熊来我家后院了。
浣熊走了以后,家里又来了新客人。
其实自然界就是这样,大地母亲把太阳的能量转换成各种生物所需的资源,然后大自然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种生物按需竞争,“有德者居之”,最后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一套生态系统。大自然的逆熵过程比人类的逆熵过程要精美得多。
人不过也是这套生态系统中某一时段的一个环节。
那年春天,我发现有个红肚子鸟围着我家房子进行考察,飞一会,再在地上走一回。有时开门,她还会在大门廊里,扑撸扑撸飞走,我们彼此都吓一跳。
回来查一下图片,原来这红肚子就是北美知更鸟,英文是 Robin,习惯于在两米高的地方做窝下蛋孵小鸟。我家大门廊外的立柱正好是两米多高,上面有一块约 20 厘米见方的平地,估计她是在打这块地的主意。
只有这个图是我家的,其它有知更鸟的图都是网图,因为这个角度没法照相,不然会惊到他们的
我踩凳子看,发现还真是,她已经开始动工了,在往上面搬草。这个鸟我喜欢,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属于美女类型的,而且不破坏东西。于是决定留她在此,也不打搅她了,锁了大门,走侧门吧,反正前后也就二三十天。
大门廊外紧挨着的就是这个小花坛
还有一点,这个做窝点对着我的窗户,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我拉上窗帘,可以在屋里偷看,而知更鸟并不知道。从此,我有了这个偷窥癖,经常会在窗帘后看看外面的知更鸟。
开始建窝时,是两口子一起工作的。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个不留神,窝就建成了。编的圆圆的、软软的,那水平估计我也做不到。然后她就开始在里面下蛋,大约两天会产一个,其余的时间他们都不在附近。但我注意到,他们也离得不远,经常向这里观望。
刚开始鸟爸鸟妈好分辨:鸟妈肚子大
那时我在大门左侧的大柏树树墙太高了,刚刚截了头,剩下约有两米五吧,他们经常会站在树墙顶上观望。
我每天在他们离开远去的时候,就会偷偷地过去踩凳子看一看窝里的蛋,有几个了。我在屋子里是看不到窝内的情况的,因为太高了。我尽量注意别让它们发现,照个相就赶紧走。在下了四个蛋后,她开始孵蛋了。
这时,他自然开始负责后勤,每天去抓虫回来给她吃。但有时她也自己出去一会,多在傍晚天黑前一两个小时的时候,估计是放松一下。我则每天昼夜观察 – 我的大门廊外有照明灯,随时可以看到她的情况。她孵蛋累了就转个方向,但从不起身。
一晃就是两个多星期过去了,一天,从里面露出一个小头。接着没两天,四个小头都露出来了,但是他们并不出声,估计这是生物本能,知道不能高调。
她很小心,把所有的蛋壳都给吃了,小鸟的粪便也吃掉,外面不留任何痕迹。他经常在外面不远的地方放哨,当发现有人向我家大门走来的时候,就发声报警。这时她有两种选择,立刻飞走,但这样就可能会暴露鸟窝和小鸟;她也可以一动不动,提高警惕,如果被发现时再飞走。但这是鸟窝肯定会被暴露。真的很烧脑。
他也会很忙,多了四只小嘴需要喂 – 好像他们只吃虫子。这个我家可是不缺,院子里的蚯蚓到处都是,只是鸟们发现不易。我就好心地挖一些,然后扔到大门口附近。他们开始很警惕,但后来也吃了。时间长了,他们对我的警惕也放松了,就连我在距他们不到一米处的地方修剪花树,她也不声不响,没有飞走。
一次,她飞出去放风,和他一起走的。我看到他们飞远了,就拿着相机踩板凳去照相了。那几个小家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张着黄嘴丫,以为是爸爸来喂食了。
眼看他们一天天地长大,我担心下面的水泥地太硬,万一他们掉下来就坏了,于是找了几块大海绵,把下面的水泥地垫一下以防万一。
终于到了小鸟该飞走的时候了。那天早上,父母早早就离开了,但是并没有走远,估计是远远地保护着他们。这几个小家伙跃跃欲试,但直到中午,估计看到没有喂食了,一个最强的很快就飞出来了。
那是一种跌跌撞撞的、懵懵懂懂的走向社会。估计和我当年从高山子去铁岭上学,自己坐火车出门差不多。小鸟是斜着向下飞出,我的海绵垫没有起到作用,晃晃悠悠就跌落到地上,然后接着飞起,一晃就隐入树丛。成功了!
接着,老二、老三也都在一两个小时内和老大以差不多的方式飞了出来,估计远处的爸爸妈妈都已经接应到了。只是老四胆子小,不敢飞出来。
我等到了傍晚,决定帮一把:走过去用手机准备照相。这时老四看到有人过来,惊恐万状,一下就冲了下来。老四确实体弱,落到地上后有点飞不动的样子。我则一直跟着照相,而就在这时,激变突发。
一只乌鸦冲了过来直奔老四。我开始时正在注意拍摄,没有发现乌鸦,而鸟爸鸟妈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了出来,直奔乌鸦拼死阻挡。要知道乌鸦比知更鸟大好几倍,平时它们欺负知更鸟也是常事儿,可现在不一样了,作了父母的知更鸟有保护幼鸟的本能,是会拼命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边已经在天上缠斗到了一起,我在地上只能张口结舌地看着。我甚至心里怦怦直跳,还带有点犯罪感,因为是我把鸟给撵了下来,造成了这种局面。好在乌鸦并没有下死手,看见有知更鸟父母保护,就闪了。老四也趁此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路边的树丛中,连我过去查看也是没有发现,好像踪迹皆无,估计这就是知更鸟的保命秘籍,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躲起来。鸟爸鸟妈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找小鸟。
这一窝成功了。
这窝刚走,又来一窝。这次他们还是老套路,先在屋前屋后转悠,然后在我的大门廊口和我不期而遇。可这次我看那个鸟窝是空的,我还以为他们会复用,结果不是。他们可能有洁癖,嫌弃原来那个窝,或者是新娘子不喜欢住二手房,他们在那个窝的对面,也就是我挂的花环(本来是圣诞节日挂的,我懒就没有拆)的顶上,只有十厘米左右的宽度上做窝,厉害。
同样,他们也是完全在我的窗户观察的范围内。我继续给他们方便:锁大门,走侧门。这两口子又成功地孵出了四个小家伙飞走了。
我记得有意思的是,我对两家进行了一些比较,发现他们性格迥异。
前面那家属于认真负责类型的,鸟妈辛辛苦苦,鸟爸任劳任怨,两鸟恩恩爱爱,认真负责,他们还经常一起在窝里卿卿我我。而这后一家建完窝后,鸟爸就很少来几回,鸟妈没事就出去遛弯。真是一家一样,孩子也都能养大。
又过了一年,我清理了原来的鸟窝,等待着下一轮的大自然风光。果然,这次再来的知更鸟又选了第一家的地方,柱子顶上。他们下了三个蛋,就在我期待着他们继续时,灾难发生了。
一天早上,我透过窗户没有看到鸟妈,而地下一片狼藉。几个半个蛋壳落在地上。我出来细看,估计是鸟窝被袭击了。仔细分析,好像是老鼠干的事儿。家里又来了新客人了。
就在那前后,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有时会听到天花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搞一点响动,那声音马上就停止了。
一定是老鼠进门了。
我开始上网学习有关知识,如何去鼠,发现这还真的是一个难题。开始我把房子周围的树都给剪矮,免得老鼠可以借树上房。后来发现不成,老鼠居然可以爬 90 度的墙。我把周围的下水管道也都用铁丝网给封住,还是不行,他们还有方法进出。
经过学习,知道老鼠的相关特点:
– 只在家附近十米为半径的地域活动
– 每天都要出门,必须有水源
– 主要活动时间是在日落后不久,出来觅食喝水
– 老鼠极为小心,新放的诱饵不会碰
老鼠最猖狂时大白天也敢出来 – 这个就在我的窗沿下
我心想,我能撵走浣熊,就也一定会 DIY 撵走老鼠,这是一个智力的较量。那时傍晚我会在菜园子浇水,有时就会听到老鼠在房檐的水沟里跑,很是嚣张。分析了老鼠跑路的路径,我计算到老鼠可能的爬房位置。一天晚上,天黑后,我戴上耳机听小说,就站在那个可能的老鼠路径附近观察,一动不动。
那晚天晴大月亮,和赶走浣熊那天的情况差不多。就在我听小说入迷之时,眼前突然一亮,发现房檐后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上面有亮晶晶的两个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和它大概有两米的距离,就在那里杠上了,都是一动不动,看看谁先撤退。
过了几分钟,就在我眨眼之时,它不见了 – 我初战告捷!
然后我换了一个地方,移动到房檐下老鼠不下来看不到的地方,继续观察。我估计它们憋不住了,急着下来,而我正好挡在必经之路上。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看到一个家伙从房上直接爬下来,从我的眼前穿过去,到了我的花坛里。然后一个接一个,鱼贯而过。好么,拿我当透明人了。倒也是,我现在出手也抓不住它们。
第二天,我买了几个老鼠贴,到了傍晚放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结果,老鼠贴一个没有浪费,一粘一个准。老鼠踩在老鼠贴上动弹不得,也不敢发出声音,吓得哆哆嗦嗦的。我拿起一个老鼠贴,和上面的老鼠四目相对,问它,昨天是不是你和我对眼来着?是谁偷吃了鸟蛋?
到了夏末,我把屋顶的瓦也换了,并买了几包卫生球和小苏打撒在天棚里,免得各种动物上去做窝。
家里清静了,就又来了新客人。
我喜欢兔子,它们人畜无害,只是有时嚯嚯草坪。只要不过火,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其实兔子以前也来,但是不那么频繁。这次不仅几乎天天来,而且不止一只。最多的时候四只一起过来撒欢。我猜那三个都是开始那只兔子的孩子,所以就叫她四宝吧,和我的前世五黑关联起来,见《我的前世》。
它们冬天很少来,不知都在那里熬着。一次下大雪,看到一只兔子在雪地里找不到吃的,我就傻傻地扔过去半根胡萝卜,遗憾的是它并不感兴趣。后来雪化了那块胡萝卜也还在那里。
这是今年元旦的“偶尔”来访
到了春天,兔子们就活跃起来了。看我从来不赶它们走,也就慢慢地胆大起来,在院子里尽情享受,直到天黑。
但它们还是很警觉,从来不暴露回家的路,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们家在那里,反正我家只是它们的游乐场吧。真是狡兔三窟,它们晚上走前都是东瞧瞧西看看,直到没有人注意时慢慢地引入栅栏的底下,不知去向。
看看兔子嘴上衔的草,那是絮窝用的(去年春天)
今年春天兔子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只兔子的右眼有白内障的症状,估计是年纪太大了。她去年还下了一窝小崽子,不想一年后就这样了。
我接近她时她也不跑,不知是彻底信任我了,还是跑不动了。不仅如此,她还当着我的面伸懒腰,露肚皮,看来是不拿我当外人了。
她的左眼还好。
我本想摸一摸她那圆滚滚的屁股,但恐授受不亲,还是算了,照个相留念就好了。
当时我就想,她后面的日子可能不多了。野生动物,特别是兔子这种在食物链下端,逃跑是很重要的技能的动物,视力不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更别提她的体力也许也不太好了。
那还是去年夏天傍晚时分,后院闯入了一只银灰色的西伯利亚猫。这家伙体型大、毛长,大尾巴毛乎乎的,有点凶相。兔子本来是在树墙下享受太阳的余晖,那猫进来悄无声息的。兔子看到猫时已经很近了,吓得她突然起步,像飞一样穿过我的草坪,在我的眼里就是一晃就不见了。我是第一次真正体会什么叫“动若脱兔”。
就是这个家伙,西伯利亚猫,带着点凶相
临时的外来客什么都有,一次还来了一只信鸽,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看样子精疲力竭了。我给它搞点吃的喝的,它也不感兴趣,就是围着房子转,好像想进屋里。估计是认错了地方。我打开房门,它看看又不进去了。
“让我进去”
它好像并不怕我,但我也没敢去抓它,怕吓着它。后来听别人说,信鸽一般不怕人,应该抓住它,看看它脚环上的电话号码,可以联系到它的主人。
它在我家逗留了有半个多小时
言归正传,那只兔子还是挺狡猾的。她从不在她就寝的附近活动。院子里那个她平时晒太阳的树球的另一端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树球。一次我给那个树球剃头时发现里边居然有动物活动的痕迹,估计就是兔子的一个窝了。
去年她在前院掏的地窝,也是到了秋后我才发现,很是隐秘。
记得有一天傍晚,看到她还在院子里,我就好趣儿想看看她晚上到底怎么离开这里“回家”,就蹲在她不远处和她对视,看看她什么时候走。结果她就和我耗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走。最后是我的腿蹲麻了,先站起来,她才开始慢慢撤退,先转到大树后面,悄悄隐去。
但这次多日不见,估计四宝是凶多吉少,我也只能为她祈祷了。
造物主对自然的安排我们都不太理解。人们只能按自己的喜好接纳或排斥某种动物,或某些人。五年前的夏天,我手术后在院子里晒太阳,听着各种小动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好像融入到了大自然一样。
对于这些小家伙,我感觉自己就是这里的土地山神。我曾经破坏过几个马蜂窝,灌过蚂蚁洞,这干的都是灭门的勾当。我喜欢知更鸟、兔子,不太喜欢浣熊,讨厌老鼠。这里有对错,是非吗?
前年,马蜂又在我的梨树上做了一个窝,这次我没有碰它。
这个黄夹克的马蜂窝的最大直径大概有一尺
我发现我可以和它们和平相处。我即便去树下施肥蔬果也没事儿。
入秋了,不知是大风还是鸟的破坏,马蜂窝掉了一大半
剩余的部分被另一种黑色的马蜂占据了
一直到了秋后,这个马蜂窝和梨树叶子一起被秋风送落。
还有就是松鼠。我的两棵富有柿子成了它们冬藏的一个来源,每年到了秋收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偷果了。我只能看着它们把我辛勤劳动的果实一个一个地搬走,无可奈何,连照相都照不到清晰的画面 – 它们的动作太快了。
今年地鼠开始在院子里打洞,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草坪上一堆堆新土。
在大自然的无尽轮回里,我何尝不是和上面那些小动物们一样,身不由己的加入自然界的接力赛,拼尽全力,努力跑好自己的那一棒,然后在光阴的流转里任花开花落,看万物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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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最后再加上给后院邻居们的祝福吧:
一只小浣熊,昼夜成匪患;
两窝知更鸟,勤劳把家安。
三鼠闹院落,大眼瞪小眼;
四宝戏草坪,宾主皆尽欢。
马蜂挂灯笼,随意把家建;
蚂蚁爱梨树,上下都是甜。
乌鸦抢樱桃,金龟舞果园;
五黑了无憾,骄阳透蓝天。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万事万物,皆有定期。
乘愿而来,随缘而去。
吉祥四宝,回归大地。
人与自然,和谐共存。
心中有爱,世界安宁。
皆有前缘,归来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