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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村第二波疫情众生态

(2020-09-02 06:01:04) 下一个

2020年8月16日

疫情中的州长

      今年1月25日,澳洲确认了首例新冠病例,是一名从武汉抵达维多利亚州的男士。由于政府封国措施实施得不太晚,又由于土澳毕竟是一个不与其它国家接壤的岛国,第一波疫情控制得不错,堪称抗疫优等生。

      没想到,就在人们以为生活从此回归正常,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狡猾的病毒卷土重来,并且比第一波更加凶猛、令人措手不及。而我居住的维多利亚州,正是第二波疫情的中心。维州政府也由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从5月底隔离酒店确诊开始,维州的情况急转直下,感染数目不断上升。6月底,州长宣布紧缩限制措施。7月9日,进入为时六个星期的三级封城。大家以为从此病例会下降,然而,感染数目只增不减。

      从7月19日起,维州居民被要求外出时必须佩戴口罩,否则罚款$200澳元。华人们拍手称快,这下形势应该有所好转了吧?不成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社区感染一路攀升。到了8月初,每日新增病例平均三四百例。

      8月2日,这个数字达到有史最高的671。傍晚,州长宣布,即日起墨尔本进入四级封城,包括:每晚8点至早上5点宵禁;人们可以离家购买生活必需品,但是每日每户只限一人、一小时,限于居家五公里之内;可以外出锻炼,每日每人一小时,限于五公里之内;只有持工作许可证的人才可以离家上班;外出必须戴口罩,包括从事非剧烈运动时;除了超市、食品店、邮局、银行外,所有商店关闭;除了少数的“关键”行业,工厂、企业减产或暂时关闭;学校关闭,所有学生居家学习。

      同时,各种对维州政府以及州长抗疫不力的批评如洪水般涌来,甚至要求州长和卫生部长引咎辞职。州长太太站了出来,在推特上推了一张州长在家办公的照片,并附上评论:“他永远在工作。感谢所有遵守规定的人们。我们同舟共济。(红心,红心,红心)”州长真是太难了!

      也有的澳洲人用他们独特的幽默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不,下面的第一张照片是现在的安州长。第二张图是推特上揶揄州长的漫画。图上方两行字是:突发新闻!图下方的文字是:丹尼尔 安德鲁斯宣布第84级封城。图中若干年后的安州长已经老态龙钟,封城到了八十四级,新冠仍在。所谓生命不止,封城不息。

                         

      为了遏制病情,州政府也是拼了,甚至冒着经济崩溃的风险。据估计,本季度由于四级封城给维州造成的损失将达$120亿澳元,40万人将失业。宵禁,是墨尔本史上第一次。

商店里的老奶奶

      8月5日,商店关闭六周前的一天,维州感染人数飙升至725,死亡15人。

      我来到购物中心,买几件生活必需品,给未来的几个星期的冬眠做准备。

      商场里人不是很多,八成这两天抢购抢累了。理发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嗯,今天理一次,至少要等到六个星期之后了。

      有的商店打出了促销的招牌:“封城休店六周,买一送一,欲购从速。”

      有的商家开始将货物打包装箱,准备运去仓库。

       还有的商店货物已经下架,空空如也,货架上盖的白布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孤独。

      通常乐观地待人接物的我,此时心情复杂。虽然相信人类最终会战胜疫情,可是近来几周的形势着实令人担忧。严厉的措施似乎收效不大,患病数字像坐过山车,时高时低。往往是前一天略有下降,第二天又蹿升。只有山重水复的疑惑,却看不到柳暗花明的拐点。

      在Myer买了一件大衣。整个商场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热闹,顾客寥寥无几。收银处站着一位六七十岁的女员工,身材瘦小却很挺拔。银色的短发精致整齐地向后梳着,脸上皱纹密布,蓝色的双眼清澈有神,眼角挂着慈祥的微笑。反正没有其他人,我们俩索性聊了起来。

      交谈中,我不禁流露出对未来不确定的忧虑。这位老奶奶说:“亲爱的,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知道吗?我在工作中接触过许多人,她们的经历让我对此深信不疑。”她告诉我,原来有个同事叫Nadia,来自战乱中的南斯拉夫。Nadia过去是一名歌唱家,过着衣食无忧的风光生活。有一天,她在政府工作的舅舅忽然通知她:“Nadia,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回家,带着你的孩子们立刻走!”她听了舅舅的话,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逃离了南斯拉夫。第二天,内战爆发,生灵涂炭。虽然保住了性命,然而身上一文不名,甚至连护照、身份证都没有。几经辗转,一家人以难民的身份抵达澳洲。历尽磨难,一切从头开始,靠着勤劳的双手,最终过上了正常生活。

      这时,老奶奶作了总结:“听了Nadia的经历,我觉得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即使现在看不到亮点,转机总会到来。我们不能只注意着眼前的几个星期、几个月,它们会很快过去,人的一生很长。”说到这,她的话锋一转:“你读过《White Butterflies》(《白蝴蝶》)吗?”我摇了摇头。“那可是非常好的一本书啊!”老奶奶接着说:“这是一部自传,讲的是二战期间,一个小伙子如何死里逃生,从缅甸逃回澳洲家乡的故事。看完这本书,你就更会明白我说的意思了。我觉得,所有的澳洲孩子都应该读读她。”说着,她拿起笔,把书名和作者写在纸上,递给我,一再叮嘱:“一定要看哈!”

        老奶奶意犹未尽:“本来,我有一本。我把它借给不少人看,不知怎的,就弄丢了。后来,我的女儿从亚马逊给我买了一本。”老奶奶的脸上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我道别。她说:“我叫Marianne。”于是,我也告诉了她我的名字。我们相约疫情结束之后再见,那应该是春暖花开、莺歌燕舞的时节了。

 

田径场上的小伙子

       封城了,平时大部分的体育和健身运动只能束之高阁。还好,一次意外的机会,发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田径场,所以只要有时间,就去跑上几圈。

        这一天阳光明媚,来锻炼的人比较多。刚刚跑了几步,对面来了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蓝黄相间的上衣,灰色短裤,跑得飞快,已是满头大汗。隐约见他向我挥手,心里纳闷这是谁。跑近一看,原来是久未谋面的Nathan。认识Nathan是在羽毛球场上,已经有十几年了。那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跟着教练训练羽毛球。他练球非常刻苦,又有天赋。后来曾被选入澳洲国家队,参加了澳洲公开赛。再后来相遇,仍然在球场上,看到他成为业余教练,教小孩们打球。

       各自跑了几圈之后,我们停下来交谈,话题自然离不开羽毛球。我说:“现在封城,你打不成球了吧?” 他答:“目前不行,但是我们向政府申请了豁免,正等着批准呢!因为我们要继续训练,备战大赛。” 顿了一下,Nathan又说:“你知道吗?我入选澳洲的汤姆斯杯队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汤姆斯杯!” 汤杯乃世界上水平最高的羽毛球男子团体赛,我打心底替他高兴,忙问什么时候、在哪里。他告诉我,十月份,在丹麦。然而,由于疫情,澳洲基本决定退出比赛。我失望地“啊”了一声。汤姆斯杯两年才举行一次,Nathan已经三十上下了,错过这次,也许再没机会了!

      Nathan接着讲到,他是澳洲队里年龄最大的队员,其他大部分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后起之秀。我不无遗憾地说:“错过这样难得的赛事,实在可惜!”  他答道:“是呀!但是训练不能停。我大概是队里唯一坚持每天跑步的。必须跑,不然就掉队了,那些年轻人,体力好,在场上跑得太快了。” 说罢,他做了个鬼脸。看看他的表情,没有抱怨,没有自怜自艾,有的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和憧憬。

      我不禁在心里喊到:“Nathan加油!澳洲加油!”

 

结语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维州离四级封城的解禁还有漫长的四个半星期。今天增加病例279。政府称,如果形势不见好转,到时候封城仍会继续。

       路漫漫,借用里尔克的诗,也是电影《乔乔兔》结尾的引语作为本文结语吧:

               “Let everything happen to you: beauty and terror.

               Just keep going.

               No feeling is final.”

               “让所有的一切都来吧:无论美丽的或恐怖的。

               你只管继续向前。

               任何感受都是无止尽的。“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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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色荷塘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墨尔本大叔' 的评论 : 谢谢大叔支持!
墨尔本大叔 回复 悄悄话 猫本老乡,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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