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轮到我们组主持部门的例会。通常,除了部门总经理传达公司动态、团队成员介绍项目、讨论顾客体验一些固定的话题外,再会有一两项稍微轻松的活动,比如知识问答、才艺展示、寻宝大赛之类的。每个团队到了自己主持的时候,大多绞尽了脑汁,力争设计出既与众不同,又喜闻乐见的项目,让大家互动并嗨起来。
那么,这次我们该搞个什么活动呢?
有人提议:鉴于最近公司重组、大量裁员,又由于新冠疫情造成的维州封城,还有传闻我们部门将在重组中被打散,大家不免忧心忡忡、情绪低落,所以活动的主题应该围绕着阳光积极向上。
我于是说:“何不让大家回忆一下各人经历过的或美好、或有趣的事情,在会上分享出来呢?”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组里人的肯定,而且,由于是我的提议,我被推举负责组织并主持这一活动。虽然心里知道组织这种事情会花费不少时间,但我还是挺喜欢做的,因而一口答应。
做起来,才真正体会到个中的不易。首先,是找到愿意在会上分享经历的员工。其次,还有地域、职位、性别、工龄各方面的考量,发言人要尽可能覆盖各类职工。最后,终于敲定了四名发言人。
到了那一天,是远程会议。我们在视频上播放事先收集的照片,都是过去团队活动时随手拍的,有年会的,有聚餐的,有一起观看板球赛的,还有庆祝圣诞的。
随着照片的滚动播放,我缓缓地说:“2020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我想我们每个人都经历着不同程度的挑战和压力,山火、疫情、封城、裁员,以及随之产生的孤独、无助、茫然,是不是有时甚至有窒息的感觉(“I can’t breathe”)?可是,不要忘了,我们同时曾经有过,并且可能正经历着美好,就像这些照片上记录的那样。所以,当我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当我们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请停下脚步,闻闻路边的玫瑰,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吧!”
第一位发言人是Paul,他已经在公司就职了八年,算是老职工了。他分享了公司建立初期的峥嵘岁月。Paul回忆,有一次他们几个人去市政府,谈在其的管地上建造nbn的基础设施,虽然花了很多心血准备,结果仍然遭到市政府的拒绝,心里拔凉拔凉的。事后,他们到酒馆喝得大醉,以此解忧。
确实,当时民众、社区、当地政府对nbn都缺乏了解,觉得nbn没什么用。加上nbn本身也没有很多经验,这种到市政府碰一鼻子灰的事情经常发生。于是工程无法进展,达不到联邦政府要求的交付时间,能不郁闷吗?
第二名发言人Michael,讲述了他刚一加入公司,就被派到一个外包印度的大项目,硬着头皮上,边学边干。这个我也同意。由于政府向选民承诺,要在十年之内将宽带铺设到全国,包括大面积的边远地区,实现所谓的“8 million happy homes (八百万个满意家庭)”的目标,时间紧,任务急,因此员工中的许多人都是被扔到池子里,自己学游泳。好在大多数人也都磕磕绊绊地过来了。
下一个是Kate。她的话锋一转,回忆了几次团队的活动。我们部门的职工分散在几个城市,过去很多人从未谋面。后来,总经理想尽办法,组织了几次年会,使得大家有机会见面、互相了解。虽然是网络时代,通过面对面建立起来的亲密依然是任何网络都不能代替的。她的叙述,将我们带回了那些一起开研讨会、交流心得、寻宝的日子,亲切又遥远。
最后发言的是Sam,他也是最晚加入公司的。别看工龄最短,他可是个自来熟。记得下班后大家去喝酒,他第一次参加就几乎包揽了酒桌上的谈话,就连平时最活跃的一两名男生,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Sam讲的正是对我们把酒言欢的记忆。他说,后来部门有人好心提醒他,要低调些,给其他人讲话的机会。我们只有到墨村解封之后才能验证他是否能做到了。
Sam讲完后,有几分钟的鸦雀无声,八成大家都在沉思吧?或者在想,今后真的要放慢步伐,smell the roses。生活不仅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下一个目的地,更重要的是享受生命的过程,“莫使金樽空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