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姐,人都来齐了。”男助手小声说道。
薇芯装作无所谓地挥了一下手。待助手退下后,狠狠地喝光了杯中剩余的红酒,移到梳妆台前。今晚新年夜,可是她和麦麦缇常年较量以来最关键的一晚,这仗只能赢不能输。
半个钟头之后,一身紫色晚礼服的薇芯来到灯光旖旎的表演大厅的入口。看到进进出出的服务人员对她投来赞赏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的精心装扮成功了。果然,当她在一桌桌的客人当中穿梭的时候,受到的欢迎是史无前例的。红包不断塞入她手中,她典雅地笑着,心中却不是表面上那样一视同仁。谁是微商,谁是广告客户,谁是刷试管的琐男,都逃不过她的慧眼。
突然客人们一阵骚动。她顺着大家的眼光望去,见麦麦缇站在入口,脸上照旧带着个化妆舞会的小面具。秀发翻着性感的波浪,镶着亮片的长裙格外耀眼。“老妖精!”薇芯暗暗骂到。“老了老了老了,快从良吧,还出来招摇什么?”
果然,观众对麦麦缇的反应远不如对她自己的强烈。但转念一想,麦麦缇的追随者虽不如自己多,但却都是张浙锐啦这些实业家,更不用说背后的邢世集团给她撑腰,却也不可小瞧。于是她打扫精神走上前去。“亲,您这样功成名就的老前辈,也该享享福了。何必还要跟我们这些晚辈一起疲于奔命呢?”
麦麦缇叹了口气。“早就不想出来了。可是不来,客人们想我啊。没有名媛的日子他们过不下去啊。”
“名媛?怎么证明是女的?客人来你这里就是想披着马甲互相撕而已,人类的劣根性。”薇芯不屑地说。一边按捺住想要揭开麦麦缇面具的冲动。她倒底长什么样?脸上是不是有块疤,否则何必如此害怕人肉?但是薇芯不能这么做,她自己可是实名实样出来混的,要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
“问题是,人有时必须戴上面具才能展露真性情。”麦麦缇边说边往里走去。“好过那些实名后,虚假的点赞,和言不由衷的晒幸福。”
“真性情?谁知道你面具后面是人是狗?”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麦麦缇找了个抢眼的位子坐下,看似不经意地撩起裙摆。
“奔大长腿啦!”台下一片尖叫,闪光灯四起。“已收藏。”“已保留。”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麦麦缇满意的笑了笑。“我们这的老男人,多数是有本科以上学位的,时不时都有指点江山,妙语绝伦的长篇大论出来。再看你们这些娱乐圈的新人,粉丝们虽然发言积极,说来说去无非是零散的聊天,很快被水冲走,今天都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
薇芯被戳到痛处,险些发作出来。忽然发现麦麦缇不是一个人来的,门口又跟进来一众清一色的西装墨镜男,每人胳膊上绑着十条彩带。带头的是个消瘦的孤寡脸,很面熟的样子。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廊坊第五代机器人?他们哪来的票?
她的助手走上前去。“本会所禁止翻墙而入。”
“笑话,麦姐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让开!”
薇芯摇了摇头,这就是麦麦缇嘴里的高学历们?正打算羞辱她一下,大门处又传来一阵骚乱声,一群人硬闯了进来。打头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妇人,一身名牌行头,拎着的包尤其名贵。跟在她后面的是一堆浓妆艳抹,良莠不齐的师奶,有的在交流名牌打折的最新消息,有的对所遇到的人和物品头论足。
“女人不知羞耻,那可没得救啦。”华仁虽然连看都没看薇芯和麦麦缇,但这话明显是说她俩的。
“你说谁呢?”麦麦缇站了起来。“这里不是黄脸婆来的地方。”
华仁瞪了她一眼,“你工作一辈子也到不了我们姐妹年收入的贫困线,还配和我理论?”转身,朝师奶们挥舞着胳膊。“姐妹们,去看看你们的老公在不在这里!”
这下场面立刻失控了。一众师太冲进大厅,穿梭于桌椅之间,到处都是责骂和尖叫。“你这个没良心的,跟我说晚上公司加班!”“真是日防夜防,小三难防啊。”“啊呦!还买了花?这都不离,留着过年呐?”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一个磁性的男中音在观众席中喝道:“都给我静一静,成何体统!”
吵嚷声减弱了。薇芯顺着大家的眼光看去,见人群中站起一人,虽是穿着便服,薇芯却总觉得那人好似长袍在身,玉树临风。这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文雪诚先生?
“我说你们这些太太们,平时就算无心学习,至少也研究一下厨艺,读读小说,唱个K歌也好。”文雪诚说到。“你们难道希望自己的先生们每天待在家里,听你们八卦如何扫名牌货?”
“就是啊。”同桌的另一个老头说。“多关心一下国家大事,跟他们聊聊政治也好。”
薇芯张大了嘴。连多威这老古董都出面了!他不是早退出江湖了吗?
“聊个Q啊!”华仁指着薇芯。“都怪她!原先只要在家,老公们还和我们说说话。现在一天到晚捧着个手机,我们就是说下大天来,人家也听不见啦。”
“我说你们华人哪,”角落里一个大胡子操着怪异的中文说到。“不要老缩在自己的圈子里,中国中国的。要多参加我们西方的会所。英语不好,就上照片嘛。”
“说得好!”他身边的另一个白人接话道。“连总统都天天光顾我们呢。”
薇芯一琢磨,这八成是费丝伯和推特两个老家伙。
“臭老外!”麦麦缇一招手,她的西装保镖们就冲上前来,将两个老家伙驾出去了。“本来客户就不多,还来和我们抢生意。”
薇芯迅速计算着当前的形势。表演肯定是泡汤了,眼下自己明显是华仁的一号仇敌,麦麦缇又有一堆保镖。再不想法脱身,今日恐怕落不得好去。她看了一下表,还差半小时就到午夜了,突然有了主意。“诸位折腾了这么久,我估摸着也累坏了。来,不如我请大家每人喝杯茶,之后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茶水一杯杯端上来,因为人多,也废了不少功夫。趁大家休息时,薇芯偷偷和助手说了句话。等众人喝完茶,刚好听到了新年钟声敲响。“抱歉,我有要事,要先行一步了。”薇芯对大家说。
“你不能走!姐妹们,给我拦住她!”华仁发话到。
薇芯含笑不语。果然,师奶们一阵骚动,很多人掏出手机。“朋友圈都说Mall里的名牌包包午夜大打折,大家赶快去抢啊!”一堆人向外冲,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你走不了,看我的!”麦麦缇向门口一挥手,却发现自己的保镖都不见了。“人呢?”
薇芯佯装同情的说:“我想是廊坊过春节,或者下班了吧,麦姐。没事,放完假就都回来了。”说完便潇洒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