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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上海、大上海和新上海——回沪见闻(中)

(2025-06-14 04:39:55) 下一个

二,稳坐太师椅的大上海

 

记得电影《战上海》里有这么一句精典台词,"向大上海进军!",这声音仿佛是一声晴天霹雳,敲响了老上海的丧钟,紧跟着维系这座城市的一切旧秩序迅速土崩瓦解,此时新政权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全国。社会变迁不是头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历史上曾发生过无数次,而每次的社会巨变所带来的地动山摇,其威力犹如火山爆发一样。对身处火山口的平头百姓而言,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那一年,母亲正值豆蔻年华,这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和幻想的年纪。当时她根本没料到自己的家庭正跟着老上海,跟这个旧制度一起走向瓦解。外公跟着蒋家王朝一起去了台湾。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是坐飞机,还是坐船走的?母亲根本不知道。记得龙应台写的《大江大海1949 》里有这么一段话:"所有的颠沛流离最后都由大江走向大海。所有的生死离别,都发生在码头——上了船,就是一生。"

 

对母亲身上隐忍不言的隐痛,我曾不止一次的问过她,答案其实我早就听得滚瓜烂熟。不过这次我又忍不住提起这件事情。母亲的回答照旧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外公走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她哪知道在她周围正发生着一场巨变,一场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的大革命。不过,我的这番话,反倒引出她的另外一段回忆。外公走后,外婆带着三个还在上学的孩子一起生活,生活断了来源,只能靠过去的学生、同乡和旧友的帮助,靠变卖家产度日,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各奔东西。有一天,过去一个年龄最小的女佣兴冲冲跑来我家,趁外婆不注意的当口,拉着母亲就往门外跑,一直来到我家对面的公园里。然后,她气喘吁吁从兜里掏出钱来,畏畏缩缩的说,"四小姐,这是我在外面刚赚来的一点钱,分给你一些。"这时母亲才恍然大悟。她记起前二天也有另外一个女佣,把一枚金戒指偷偷塞给我的三姨妈,结果却被外婆发现给退了回去。原来这个鬼丫头是怕被外婆发现,才把母亲拉来了这里。母亲忘了自己到底拿了她多少钱,反正钱不多,最后都交给了外婆。母亲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并不流畅,说到一半,她把脸朝向了窗外,眼睛里泪光莹莹,最后她又喃喃的加了一句,说:"她才比我大3——这一别,我再也没见到过她。"这句话虽然比刚才的平缓,但看得出她的心绪并不平静。在她眼里,自己的家和老上海一样天崩地裂,可是人与人之间那份风雨故人来的情谊,足足温暖了她大半辈子。

 

 

从此母亲的人生轨迹彻底的被改变。鉴于家里的特殊背景,我在北京空军总医院当医生的二姨妈只准许母亲学医,这一看似不近情理的要求,却意外成就了一段良缘佳话。后来母亲跟在同一家医院当外科医生的父亲认识,恋爱、结婚、最后生下了我和弟弟。我们兄弟俩一直在父母爱的怀抱里,过着我们那个时代十分幸福快乐的生活。

 

母亲告诉我,我是在他们医院的妇产科呱呱堕地的。这是一个上海的早晨,不过这个早晨有点特别,阳光灿烂,和煦温暖,还有一声声响彻云霄的海关报时钟声,都像是专门来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到来。父母的医院离海关大楼只有二个街区,医院四楼的手术室甚至跟海关的报时钟遥遥相对。母亲冲着我微笑,笑得满心欢喜,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最美的礼物。

 

今次回上海,我有几次路过这家医院,可是医院早已人去楼空,整座医院都搬到南浦大桥附近一个更大,更气派,更现代化的新址。而医院原址的二幢大楼(住院部和门诊部)——以前的三菱洋行大楼和美孚洋行大楼,都被列入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加以保护。现在这二幢具有欧洲古典主义建筑风格的大楼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死寂,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故事,一切都显得冷冰冰的庄严肃穆。

 

从医院出来,走一个街区便到了外滩。行走在外滩街头,我的心情略有点沉重,过去我每天上下班都要走这条路,那时的路上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哪像现在到处都是无所事事的游客。当我走近海关大楼的时候,似乎有一股力量,让我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在海关门前伫立徘徊。或许我是想再听听曾陪伴我成长的钟声,还有那黄浦江上的阵阵气笛声。可是一切都是枉然,眼前所见到的景致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一切又不是原来的,不复当年的熟悉和亲切,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一切都随着翻涌的黄浦江水汇入了大海。

 

我极力想寻找那些曾熟悉,曾热爱过的东西。于是我在街上边走,边看,边找,可是找来找去能跟我那个时代沾上边的只剩下八十年代建起的几幢宾馆大楼,一些店铺的商招。吃的似乎多一些,光明牌冰砖、大白免奶糖、梅林午餐肉……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

 

我又在记忆深处去寻找,蒙蒙笼笼一大片,而真正刻骨铭心的就这么几件。这些记忆远远近近跨越了数十年。就拿最远的来说吧,我小时候常常看见外婆暗自垂泪。每当这时,我就算玩兴再大,都会乖乖的来到外婆身边,用一双稚气的眼睛看着她,可是不一会儿,我把自己也看哭了。外婆三个最心爱的男人,一个在海峡那一头,一个发配去了宁夏当中学教师,只有我陪在她身边。我是她最亲的人!

 

比起我们的遭遇,世上不幸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父亲带领一支上海市医疗队去江西玉山县,参加为期一年的血吸虫防治(切脾手术)。回来之后,有一次我对吃的挑三拣四,父亲就严厉的告诉我,说:"你这孩子还在这里挑肥拣瘦的,真应该带你去农村看看。你简直不能想象江西山区的农民有多么的贫穷,很多人所谓的家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当时父亲说话的那种表情,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时间到了80年代改革开放,上海才开始慢慢恢复往日的繁荣。我也长大成人,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整个八十年代是我四季人生中的春天,也是我们这一代经历过的最开放包容的时代,至今想起来还热血沸腾。可是在八十年代行将结束的最后几天,我离开了上海,因为我向往更高远的天空,和自由自在的飞翔。

 

 

人的记忆是无限的,又是有限的。记忆可以穿越古今,跨越国界,所以说它是无限的。有限是因为记忆会随着时间而变得模糊,甚至遗忘。所以人的记忆要靠回忆不断去强化,用照片帮助回忆,还可以通过过去的一景一物,唤醒尘封中的记忆,当然文字的记载要远胜于人的记忆。这次我在一大堆的书籍杂志里翻找出一本1992年第9期的《读者文摘》,里面有一篇《大上海,你还背得起中国吗》的文章,是二位广东记者深入上海街头的采访,今天读来依然觉得恍如昨日。

 

文章开综名义写道:"在中国有这么一个地方:如果把全国的土地分成一万块,它只占6块,然而它的工业产值却占全国1/13,财政收入占了全国的1/10。奔驰在全国城乡的自行车每5辆就有1辆是这里生产的,每5只国产手表有1只产自这里,区区弹丸之地,竟创造和结累着如此巨大的财富。这个地方就是上海。"文字是呆板的,数据是枯燥的,不过这也反映了一个事实,上海在中国经济中绝对占有霸主地位。

 

"大上海是以其规模大,门类齐全的轻、重工业,名副其实的中国经济火车头而蜚声中外。被人称道的是上海产品,上海产品以设计新颖,经久耐用而名扬天下,永久牌、凤凰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蝴蝶牌缝纫机,红灯牌收音机,蜂花牌香皂,中华香烟,英雄牌钢笔……那时印有上海二字的旅行袋,跟今天提着印有香港字的旅行袋一样时髦……

 

再看看当时的上海人是如何生活的。记者采访中写下了几则有趣的小故事。

 

"我们来到南市区学院路,这里是居住条件最差的棚户区之一,用碎砖、木板、杉皮搭起的临时建筑物,一"临"就是几十年,东倒西歪,一片浪藉。主人们是在屋里一层又一层地躺着,一见有生人来,"呼"地从四面八方伸出十几个脑袋。听说是记者,"哗"地在石子街口围了几圈人,都拉着扯着往自家屋里拽,好像我们是分房的救星,"请看看阿拉这房子,8口人住14平米每人不到2平米。""全国都进入现代化了,家家冰箱彩电洗衣机,可我们还是中世纪!阿拉不是买不起,连人都没地方蹲,你叫这些东西往哪蹲?"一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男子忿忿地说…… 

 

蓬莱路一憧"石库门"小楼,里面住了十几户人家,"楼道陡窄,暗无天日,一个急转弯跟着一个急转弯,一个拐弯就是一户人家,行走要侧着身子,但依然磕磕碰碰,热烘烘的煤饼炉——盖也盖不严实的马桶,一户一个煤饼炉,一户一个马桶,一股股刺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诉说主人们的窘迫。"

 

3平方米的晒台已改做住房,结结实实地充塞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大小伙子,还没结婚,说是找房子比找老婆还难,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怪得很,坐在这3平方米的空间你没有想要赶紧逃开,那一尘不染的绸缎窗帘悠悠地飘着,挂在墙上的吉他、壁画、摆在床头的书刋、咖啡、咖啡伴侣、高脚玻璃杯……一切都那么精致,那么有情调。叫人想起一句话:螺丝壳里做道场。

 

"走在大街上,有一种景观很让我们惊讶,青年人都在大街白炽灯下,公共汽车里卿卿我我,旁若无人,比西洋人还西洋人。我们笑说上海人特别多情缠绵,可陪同采访的Q君充满同情地说,那是因为家里几代同堂,市区里公园又少,青年人被驱赶到大街上搂搂抱抱了。外滩是年轻人谈恋爱的圣地,密密麻麻一步一对情侣,各顾各亲热,互不干扰,去晚了还占不到地儿,于是有经纪人早早吃完晚饭赶到那儿,占一个好位子,见姗姗来迟的情侣到了,伸出两个指头:两元钱一个座位,阿拉饭没吃好,坐了一个钟头,要算劳务费也是挺便宜的哦。"

 

二位记者进入一家商场,购买市面上紧俏的琥珀桃仁。"要几包?精精瘦瘦的男服务员远远地吊过来一句话。要二包我们举起两根手指,否则他听不见。‘ 6元,要不要找钱?他依然没有挪动,又吊过来一句话。要找1元钱我们扬扬手中的7元钱。好了,他满意了,提了两袋琥珀桃仁过来,收款,交货,未了解释一句:否则我要走三次"楞了一会,二位记者才回过神来,感叹道:"连自己走路的步子都要数清楚的人真是绝了!"上海人"精明不精明呢?小家子气不小家子气呢?"

 

二位广东记者写得是不是事实?当然是事实。不过上海人的生活窘迫并不是他们的错。"解放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上海咬紧牙关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从1953年到1988年,上海累计为国家完成财政收入4725亿,提供全国使用的国民收入2963亿,为国家出口创汇658亿美金…… 1979年到1988年,上海提供给全国的国民收入总额可以再建两个上海这样规模的工业基地。"原来上海改善民生的钱都用去支援了全国。

 

虽然记者写得都是事实,但在上海人眼里记者所写的还是不够客观。上海远非他们笔下那么的不堪,居住条件,生活条件好的大有人在。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就连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写上海都会顾此失彼,更别提走马观花来上海一趟的外地记者。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看待上海的视角很独特,那就看人,从许许多多普普通通的上海人身上,去了解一个真实的上海,不管是光鲜亮丽的外表,还是龌龊不堪的角落。说句难听的实话,你只有在尘埃里才能看得见蝼蚁们的生活。

 

 

八十年代前的上海乏善可陈,以后这十年,上海在复苏,但婆婆妈妈太多,政策束缚太严,纵然有十八般武艺,都难以施展拳脚。其实一部电视剧《繁花》形象地还原了当时和后来厚结薄发的上海,也给大上海作了一个精彩的诠释。不过王家卫还是承袭李安导演的电影《色戒》的老路子,底色完全是老上海灯红酒绿,奢华排场的那一套,华美、绮丽、绝色,光影,流光溢彩,霓裳缤纷,俊男美女。想想也是,没有老上海这些乱花迷眼的底色,这部电视剧就得大打折扣,说到底还是老上海的华丽底子深入人心,迷醉如痴。

 

《繁花》拉开了上海起飞的序幕,不过老大的位子也开始岌岌可危,就像大上海的出现,老上海便要退出历史舞台一样。有中央的政策支持,老大终于可以轻松一点,甩开膀子去开创一个崭新的上海,一个充满魔幻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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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姐 回复 悄悄话 蓝山兄大手笔,文字中充满了家国情怀,让学渣俺仰视再仰视。怪不得你在上篇给我的回复中说:“我最想写的是那些撤退到台湾的国民党高官遗留在大陆子女们的遭遇。”原来你的外公就是当年去了台湾的高官之一,外婆独自带着三个孩子留在上海,太不容易了,从此天各一方,外婆的苦无以言说,“一场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的大革命”,一代人的悲剧。我最近在读《南渡北归》,也正好看到那些流亡到台湾的名人家属在大陆的境遇和结局,令人唏嘘。

照片上是蓝山兄和父母吧?娟秀的妈妈,帅气的爸爸,机灵聪明的蓝山兄。你还能找到当年的《读者文摘》,太难得了,《读者文摘》出版社早先的办公地点离俺家当时住的地方不远,看到你贴出来,就觉得很亲切,这份杂志承载了我们那一代人无数美好的回忆。

土澳的父亲节是九月,但俺也随北美网友们的节日,祝蓝山兄父亲节快乐!谢谢你的精心佳作!
Uusequery 回复 悄悄话 当年上海最有名的照相馆大概就两家,一家王开,一家万象(南京西路)
麦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谢谢菲儿占座,这一周忙,没进城,好在赶上了蓝山兄的大上海续篇。
翩翩叶子 回复 悄悄话 "每当这时,我就算玩兴再大,都会乖乖的来到外婆身边,用一双稚气的眼睛看着她,可是不一会儿,我把自己也看哭了。外婆三个最心爱的男人,一个在海峡那一头,一个发配去了宁夏当中学教师,只有我陪在她身边。我是她最亲的人!"。
这段让我眼漓水快要落下来,不知怎么让我想起疼爱我的祖母,我小时候经常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在我出国的当年六月仙逝的。
翩翩叶子 回复 悄悄话 蓝山好,蓝山这篇写上海与家族往事的文字,细腻感人,既有广度,又有深度,还饱含文采,让叶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收学生吗?)文中描述了一个有温度、有质感的上海,也让我们认识了一位位自书香门第走出的长辈形象——坚韧、儒雅、聪慧,令人由衷敬重。其实从蓝山的博文与待人接物中,我们真的也能感受到蓝山是继续家风、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蓝山的妈妈,真是俊雅端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身。

说来也巧,我每年回去都会见面的女同学,她就曾在你出生的那家医院工作。我们七拐八拐也算有缘了。

读者文摘,我与妹妹每期都买,不是她买就是我买,记得是一元钱。

等蓝山精彩的下篇。

今天是父亲节,也祝蓝山节日快乐啊!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的评论 : 问好蘑菇!母亲讲这故事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怎么佣人会有金戒指的呢,而且还会慷慨相送?真不可思议。其实,当时很多穷人很朴素,也很善良。所以母亲感念了一辈子。
我的二姨妈从医学院毕业后,就参加了宋时轮的华东野战军。全国解放后,她来到了北京空军总医院,担任内科主任,是这家医院元老级的人物,像她这种出生的人竟然还能呆在部队实在是个奇迹。她的内一科里面的医生都是些大人物的子女,陶铸的女儿陶斯亮就是她科里的医生,比陶斯亮后台硬的还有。外婆后来一半时间住在北京,一半时间住在上海。我去北京也住在他们的部队大院。姨妈是拿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女婿曾担任过总院的院长,可见她有多厉害。她现在还住在总院的高干病房里,虽然已经完全没有了自主意识。我们家每个人都可以写一本长篇小说。哈哈。
谢谢蘑菇一如既往的关心和帮助!祝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xyz66' 的评论 : 问好xyz!魔都看上去光鲜亮丽,可生活在里面的小人物呢?其实这些人跟解放前来上海讨生活的人差不太多,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不过现在的底层要比过去体面些。所以光鲜亮丽是事实,但物力维坚也是事实。说穿了,这个社会还是富人富的流油,穷人过得捉襟见肘,这在上海尤为明显。
不管怎么说,跟我们父辈相比,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年代,至少没尝过颠沛流离的苦难。不过满肚子的心酸也尝了不少。
外婆出身大家闺秀,像她这个年龄的中国女性通文墨的不多,她不但会念,会写,古诗也能背诵的朗朗上口。她对我的人生观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谢谢xyz一直以来的关心和鼓励!祝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无法弄' 的评论 : 问好弄弄!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上海人的奶油帅我可一点都沾不上边,不过我很羡慕奶油帅的上海男人。哈哈……说真的,我的血液里一半流得是中原人的血。父亲是个标准的武汉人,1954年,他从中南同济医院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上海一家医院。他在上海生活60年,还是一句上海话都不会说。
谢谢弄弄的夸奖!说到文笔细腻,其实我看到过太多的苦难。那时候,每天都有人找到我家,请我父亲帮忙看病。人活在这世上真不容易,所以我只想写些赏心悦目的文字。祝弄弄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翩翩叶子' 的评论 : 问好叶子!你先忙,等你空下来,再来提提意见。哈哈。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Billzhou' 的评论 : 问好新朋友!侬一定是上海人,王开照相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这张照片都过去有60多年了,现在看来还十分的清楚。谢谢临帖留评!祝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陶次瓦' 的评论 : 谢谢陶兄的鼓励!祝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歲月沈香' 的评论 : 问好沈香!外公是个铁杆国民党员。他国立中央大学政治系毕业后,一直国民党党部工作。上世纪60年代末去世,葬在台北的阳明山上。也就是说,他这么一走,就成了天人永隔。直到后来二岸恢复往来,我们才拿到一笔抚恤金。家里人都去过阳明山扫墓,据说很风光。我一想外婆所受得罪,就不想去,有一次只能请女儿代劳跑一趟。
上海出产的各种商品质量确实过硬。当年我带来澳洲的一条毛巾毯,现在还用的好好的。想想现在到处都是些伪劣产品,真的很怀念当年上海产的东西。谢谢沈香的关心和鼓励,好温暖!祝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歲月沈香' 的评论 : 问好沈香!敬沈香一杯上好的绿茶!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问好菲儿!你说得对,真是一代人的悲剧。不过我们在上海还稍微好些,除了政治运动高潮的时候,需要谨言慎行之外,平时的生活一如往常。其实有的时候觉得很魔幻。我们家都是读书人,所以加入国民党和共产党都有。记得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白天是一队敲锣打鼓慰问军属的里弄干部,把外婆当坐上宾。可是到了晚上还是这些人,在居委员召开批斗会,要我外婆交待历史问题,你说这社会荒诞不荒诞?东拼西凑写了些跟上海无关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菲儿这么多暧心的话!祝周末快乐!
蓝山清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问好菲儿!给菲儿敬一杯上等的绿茶!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回复 悄悄话 好感人,蓝山兄的家人必定都是善良的,所以才有以前的佣人来上门送钱。你外婆真不容易,要独自承担分离的痛苦、还有养育儿女的重担。看见你说北京的空军总医院感觉很亲切,我有一个忘年交的朋友在那工作,那时老去她那玩。还有那本读者文摘-算得上那时候文青的标配吧?难得蓝山兄还留着。蓝山兄写得真好,美文有岁月沉淀的醇厚与馨香,谢谢你分享
xyz66 回复 悄悄话 蓝山博主这篇续集徐徐道来自己和家族铭心刻骨的记忆。在如今璀璨夺目,光鲜亮丽的魔都背景下,随风飘散的是岁月的尘埃。。。还是作家方方的名句总结到位:“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感谢蓝山慷慨地分享自家在时代变迁中的遭遇,让我们更加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读过龙应台写的《大江大海1949 》,她在浙江淳安的老家古城被新安江水库完全淹没,连祭奠家人都变成到各个山头的“探险记”,令人感伤。。。

蓝山的外婆和母亲历经风雨,大家闺秀优雅风骨犹在,养育教导出蓝山这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乃不幸中的大幸,“温暖了她(们)大半辈子。”

蓝山用33年前的报道给我们描画出大上海普通百姓的众生相,伴着“黄浦江上的阵阵汽笛声“ 和外滩的钟声,老上海遗留的华丽精致和大上海“螺丝壳里做道场“的窘迫混乱交织在一起,逼真生动,难忘!

期待蓝山的“新上海“下集;)
无法弄 回复 悄悄话 真是魔都啊,在我眼里上海很洋气,女孩子嗲,男孩子奶油帅,我以前有个帅哥男友就是上海人,特符合我的偶像标准:)蓝山肯定是帅哥,文字都那么清秀。我妈的哥哥也去了台湾,至今没消息,就是在也90/100岁了,海峡那时就是生死线。蓝山的文漂亮!
翩翩叶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家好好读。
Billzhou 回复 悄悄话 王開照相館好有名哦我記得,我父母當年結婚的夫妻合照,就是王開照相館照的。
歲月沈香 回复 悄悄话 忘了说:蓝山父亲节快乐!
歲月沈香 回复 悄悄话 蓝山这个系列真是大手笔,写得让人感动、让人心酸,又让人对大上海的敬意。原来蓝山的外公随中华民国的大迁移去了台湾…读着你外婆和母亲在失去了经济来源之后的生活那段泪目了…你外婆独自带着三个孩子想象得到有多么的不容易。当年这样骨肉分离的故事有千千万。不知道后来你外公有没有回大陆认亲?

在我儿时那个年代,全国人民都把上海当作老大,我们每个家庭都把拥有上海货当作一种幸福。记得我父母每次要出差去上海就一定要给我们带上海大白兔奶糖,要买上海的布料和衣服。我们家的缝纫机就是上海牌子的…蓝山的文字也勾起了我许多儿时和青春的回忆。上海是一个伟大的城市,连那时我们都好羡慕上海人啊:)

赞蓝山深刻好文!歌好好听。期待下一篇…蓝山周末愉快!
陶次瓦 回复 悄悄话 写的太好了,温故而知新,留下的是感慨,得到的是籍慰,问好蓝山兄!
歲月沈香 回复 悄悄话 谢谢美菲儿占座…我来了…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这篇读得泪目,心酸。原来蓝山兄的外公也是去了台湾,母亲和外婆留在了上海。LD的爷爷奶奶去台湾的时候,他父亲和另外一个舅舅当时没跟着去,这一别,他奶奶就永远再没看到过她这两个留在大陆的儿子。。。。一代人的悲剧。LD父亲的专业也因为家庭背景受到影响。蓝山兄这篇文,从个人到国家,从上海到全国,深度诠释,难得的一见的好文,期待下篇!

父亲节快乐!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给麦子,沈香,水星兄和朋友们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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