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王維的「鳥鳴澗」

讀王維的〈鳥鳴澗〉

王維有一首備受後人推崇的詩，叫〈鳥鳴澗〉，就是鳥在溪谷中鳴叫的意思。詩的原文是〈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這短短二十個字勾畫出了一幅春天美麗的景色。作者沒有意像發揮而是實實在在地寫出了他看到和感受到的春天的景色。

人們特別喜愛這首描寫春天的小詩也許是因為它跳出了人們描寫春天的老路子: 春天，花兒沒有不紅的，草沒有不綠的。千篇一律都是" 春風拂面春雨綿，柳綠花紅掠飛燕"。

王維的詩裡也有花，可惜他那僅有的桂花還在晚風中徐徐飄落(一定有人建議把桂花落改成桂花香)，夜來臨，整個春天的山谷在黑暗中變的空蕩蕩，甚至有淒神寒骨之意。突然間皓月當空，驚醒了宿棲的小鳥。溪谷中不時傳來鳥兒鳴叫的聲音。

如何細讀不難發現這首詩表現的春天是一種寧靜、空曠之美，"夜靜春山空"，以及萬物和睦之美。花開花落從容自若夜來鳥入息，鳥歡其自鳴。

春天本來就不是一個面孔，庭院的春天，山野的春天，沙漠的春天各不一樣，但各有各的美，人們不可用同一個方式，同一個視角看待世界、尋找春天。

這首詩從人生哲學方面來講，表現了作者豁達寬廣的心胸，以及無求無欲，寧靜超然的生活態度，字裡行間禪味十足。從藝術創作來講，作者運用了襯托手法；靜是不好表現的，必須用動和聲音襯托出靜: "花落，月出，鳥鳴"，都是動態的描寫，襯托出了'夜靜春山空'的靜。平常，人們會說'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到，'而不說靜的沒有半點聲音'。

詩中唯一令人費解的地方是如何理解'人閒'兩個字。人閒可以理解為'心閒'，人在無憂無慮的時候才會心閒，心閒時才有可能注意到身邊細微的事變，例如作者看到了不被人注意到的飄落的花瓣。

'人閒'也可人理解為當時遊人散去，在空無人跡的地方，桂花徐徐飄落。閒本身就有空閒、消閒的意思。老百姓懂得什麼叫'忙裡偷閒'，或說'家裡還有套房閑著沒人住。' 好的作品總有些模糊的地方，給人留有想像和討論的空間。

疫情中的春天，無春可尋，但能健康地活著，還能細品一篇有關春天的佳作，也是一種享受春天的方式和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