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东北人是不是天生的都是段子手,我以前上学有个女同学来自东北一小城市,忘了是不是铁岭,开学自我介绍说:“我来自中国北方一座小城。” 旁边儿教授接了一句:“多少人口?”这姑娘带着东北口音回答:“不多,三百万。”旁边想起一阵吸气声:“那不是小城,那是多伦多。” 教授心知肚明,看着在座的小鬼子们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旁边的中国学生一脸淡定,和其他人的家乡相比起来,那人口的确不算多。
后来我妈妈来看我,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妈妈特别遗憾地说:“你们这里风景这么好,怎么街上就不见人呢?” 我当时心里还想:这不挺好的吗,不像国内一破金水河,不管白天黑夜人多得乌泱乌泱的。后来我自己出去跑步,开始慢慢明白我妈妈的言下之意了,害怕啊。
我家旁边有一条小路,临着安大略湖的一条支流,那一段小路1.5公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看见有人进去了我才敢跑进去。一般还是只敢跑单程。有一天下午我正准备跑那条小路,广播里新闻正好说当天早上7点多旁边一城市发生了一起女性被袭击事件。这位女性早上7点多跑trial时被一白人男性给攻击了,警察发布信息建议大众看到类似白男报告警察局。我当时正准备进到那条路上,听到这条新闻已经收不住脚了。我觉得突然小路的光线都暗了不少,看不到人紧张,看到人更紧张。作为一个有原则的runner,我又不想临时换线,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跑。那天我创造了自己每公里跑的最好纪录,按那个节奏,去参加瀑布地区马拉松比赛都不再是梦想。
加拿大这个国家虽然是老牌资本主义,可是说句老实话,在国际社会上影响力的确不大,属于不太有标签的一个国家。如果真要掰着手指头数数,寒冷算一个,地广人稀也算一个,其他的像民风淳朴,这东西见仁见智吧。风景如画,我觉得的确如此,不过基本上地球上的每个国家都可以标榜自己风景如画,只是画多画少的区别罢了。
记得刚到加拿大,住在北约克,TTC一张车票两块钱,来回四块,换成人民币好几十了。当时比现在还穷,有时候出去一趟在地图上看着不算远,也就是几站路,结果一趟走下来恨不得坐在地上众筹回家的车票钱。之所以没那么做一个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路上行人太少估计等车票钱凑够了也走到家了。
当时我在多伦多一家历史悠久的农贸市场打工,我们那个摊位四周有说粤语的香港人卖水果的的摊位,意大利人卖奶酪的摊位,还有韩国人卖水产品的摊位。里面摊位很多,是个有点历史的建筑,有时候旅游团还带外地人专门过来参观,估计是多伦多downtown人口密度最高的一个地方了。
我是在一家犹太人开的bagel店收银,和周边摊位的人都混个脸熟。那时候人还比较淳朴,说广东话的大叔也会说一点广式普通话,从我们那个摊位经过时会带几个热带水果给我们。当他知道我要去别的城市读书,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他就是从那个城市搬到多伦多的,那个城市可小了,人也特别少,晚上8点以后大街上就没人了。我当时刚从国内过来,听着大叔的描述,心想这不就是多伦多嘛。
当然那时候还是对加拿大没有正确的认识,只是看到了多伦多除了downtown,基本上不见高楼,过个节想去逛逛mall,都找不到开门的,想在街上拦个taxi都得等到地老天荒。因为荒凉的缘故,晚上坐公交车可以完全无视站点,只要在那条线上,你随时有权选择下车的地方。这听上去哪像个大城市,我没去过铁岭,但我觉得铁岭的人气恐怕都比当时的多伦多旺。
国内00年以后房地产业蓬勃发展,好地皮千金难求。国内一大款先生带着太太投资移民,到了加拿大后把大款太太留着坐移民监,大款先生回国继续赚钱。大款太太颇有投资意识,一看加拿大农场,便宜啊,手一抖当即买下。带着美好的田园梦搬进农场自带的Victoria式的大房子。清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不闻鸡鸣声,不见人出没。白天还好说,可以看看自家那块地,到了晚上,苦不堪言。为什么呢?加拿大是典型的北国风光,除了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年三季还经常伴随着风的呼啸。大款太太晚上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听着外面风声雨声郊狼声,老觉得窗户外面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可怜大款太太国内商场如此险恶,都从容地全身而退。在加拿大的农场没住够一个冬季,就被折磨成了神经衰弱,匆匆回国抱团取暖了。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加拿大还是有点变化的,比如说多伦多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座低调的省府了。我现在去多伦多就如同乡下人进城,居然开始不适应了。走到多伦多街上害怕,怕一个不小心让那些开车不看路的给撞了。开车在多伦多也害怕,在local上速度比限速快一、二十公里,还经常被别人滴喇叭。高速就更不得了了,臭名昭著401车速快的有如方程式,胆子但凡小一点都敢上不敢下,上去下不来。不开车不走路在多伦多还会害怕,有一次我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农贸市场,原来空间感很强的市场被人流和新增加的摊位挤得满满当当。吃中午饭的时间人在里面摩肩接踵,让我突然有种回国逛小商品城的感觉。在地广人稀的加拿大我终于感受到大城市的拥挤了。
— 听起来是 st Lawrence mark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