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试这家公司的时候,见的人就是富贵和我现在的老板——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在心里哎呦一声,长得不错啊。
富贵长得真是好,中国人喜欢拿来评论的身高不用说了,以至于我有一次问他,你有没有两米?他吓得谦虚,没有没有,196或者198吧!
关键人脸长得明星一样。有多明星?我们公司对外的宣传片,是把他拖去拍广告的。
人类审美,其实也没什么大差别,干净凛然是关键,别的花啊叶的,添得上就添,添不上的,就算了。那些别人就算见了,也不一定注意得到,偶尔注意了,也不一定记得住,何必浪费他人的记忆空间。
富贵后来跟我解释,他们跟我谈完之后即刻拍板,是因为原本是想替他找一个BACKUP,也找到了,结果人上完三天班之后无声消失——刚看BBC介绍,说这种Ghost Quitting尤其在这个Post-Pandemie的年代变得更流行,特别是GEN Z群体, 因为大家开始思考更多的worklife-balance,越来越主动放弃传统意义上的prestigious jobs。
也不是什么坏事啊,人总要学会想清楚自己真的要什么,有亲身经历的话,当然更坚决一点。
不过我并没有做富贵的BACKUP,而是上来就接了另外的项目,一个原本准备给富贵做他没来得及做的,所以我们俩算一个办公室的parallel,因此工作中交集最多。多谢他一直没有嫌弃我,特别开始的时候,我简直走哪儿都撞得满头包,富贵每次都叫着我的名字说,你呀你呀。
他当然比我年轻。我进公司的时候他正和女友准备结婚——他不肯说出口被同事猜到的原因是女友怀孕。我们几个家庭非家庭妇女天天一起吃饭8卦,哪个的家长里短都逃不掉啦。那个女孩娇娇小小的,俩人相拥相依的黑白照片摆在富贵的桌上,真真一对璧人。
那时候我们老三应该是三岁多,刚上Kindergarten,两个大的小学,所以每次手机响我都哆嗦(同事找多半会打公司内部座机)因为十之八九是被招去接孩子,由于$)(§“^$§“)(&%§)“(%&§“)(%)(§“%&。
富贵只要在,都比我积极,你赶紧走吧走吧,我跟老板说好了。
我们这里孩子生病妈妈(或爸爸)请假从来不是问题,你不请假才是问题,工作看得比孩子家还重要,你是怪物吗?
后来富贵的第一个小孩来了之后,我给他讲Terrible Two的故事,他特别爱听,说回去好跟老婆交流。在办公室,会给我表演他们孩子穿尿兜站着拉臭臭使劲的样子,笑死我了。
一次富贵问我有没有什么HOBBY,我说,不算真有,不是特别顾得上啊,天天跟三个小鬼斗,已经鸡飞狗跳了,你呢。他说他玩BAND,司架子鼓,我说那很好啊,我们老二天天嚷要学这个我正想找音乐学校报名呢。富贵听了大叫,千万不要!吵死了,我们排练都是找20公里外方圆没有人家的农庄,不然警察可能上门。
一副地狱他入就好,别人算了的架势。
圣诞节度假回来,见到富贵缠胳膊拄拐杖地上班,我问他,你出什么事了?他答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害羞,滑雪摔的。然后叹气补充,哎,可能几个月不能敲鼓了。
能不害羞嘛。工会组织滑雪,我从来不去,伶包老实上班。我跟他解释不去是因为不会的时候他那一张毫不掩饰不可思议替我可惜的脸,我都不爱看。
富贵算是我们部门技术砥柱里的砥柱,他自己也很得意这一点。会经常一边抱怨一边炫耀地说同事多么多么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不该找他的也找他——他当然知道跟我说,我又不会说出去,多半还夸他两句能者什么的,再说他又不是真抱怨。
所以当公司给我一个很麻烦的难题,我跟他说,我得跟你谈谈,我一点思路都没有,没你帮忙,肯定搞不定的时候,他倒是站在我这边——是的,他们给了你一个很难难的作业,嗯,原来BOARD讨论的时候我想过一点点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他想什么,他以为会交给他的嘛。必须老实承认,我听说这个项目之后对它的感觉就停在了知道那一层,并没有想(自己会)接手,主要当时正陷在别的麻烦里苦苦挣扎不得脱身。我一向知道自己是小船,不能载太多重,不然随时有翻的危险。
后来我天天追着富贵跟他讨论,他是很有一些得意的,甚至比我都主动积极,提各种方案让我试。交差的时候,我自然当着所有人把他大大夸了一番。
他笑得,一张俊脸,都变得不好看了。